两个儿子不傻,立刻一前一后的跟着母亲,到了母亲那里。
“要不,你现在休妻。”苏氏坐下,整个人气急败坏。
“万万不可。”邵三郎君立刻阻拦。
“你弟弟的前程全被这个丧门星毁了。”那是自己的亲儿子,虽然自己更看重自己的长子一些,但是感情上她更疼幼子。
“事已至此,不能休妻。”邵三郎君紧皱眉头。
“连累你弟弟怎么办?”
“娘,你听三哥说完。”邵四郎君作为家中幼子,不单单得到娘亲苏氏的宠爱,忠义侯也颇为偏疼,人有些软糯,这会儿已经六神无主。
“父亲并没有表态,可见至尊那边并未降罪,如果小弟贸贸然休妻,只怕一个无担当的名声是背定了,此时万万不能休妻。”邵三郎君脑子很清楚。
“那现在怎么办?”
“将她看管起来,秘密注意其一言一行,如果有问题,人赃并获,四弟大义灭亲即可,如果没有问题,怕是只能看至尊的意思了。”
苏氏想了想:“就不能让她人赃并获么。”
邵三郎君摇摇头:“真没有,简家那边也没有,反倒落人口实。”
苏氏一锤桌子,满脸愤恨,自己怎么就给儿子选了这么一个丧门星。
邵四郎君的脸色很差,他忍不住问:“三哥,什么叫看至尊的意思?不会杀了我吧,我、我、我可是什么都没做。”愁眉苦脸,差点儿没哭了。
“不会,有父亲在,有母亲的绣绒宝刀在,你不会有事。”邵三郎君眼见亲娘和弟弟这副样子,赶紧安慰。
“对对对,有母亲的绣绒宝刀在,那是御赐之物,母亲那是救驾之功。”邵四郎君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对对对,夫人那是救驾之功,救的是太/宗,至尊的亲祖父,四郎,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夫人。”苏氏这会儿倒不教导儿子一定要跟自己一条心了,想到了侯夫人那泼天的面子。
这边母子三人商议定了不休妻,那边简氏出了德熙堂的门整个人就软了,身边陪嫁的女婢赶紧搀着她回房,果然院子周围都守了五大三粗的仆妇,心中真是满是酸涩,父母亲呐,你们可坑死女儿了。
简氏这会儿是怨愤的,她在京城,父亲在沪地谋反,若是败了,她是反叛之女,至尊哪里能饶了她,若是胜了,她就是至尊最好的祭旗之人,真是横竖都是一个死字。可坑死她了,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寻求邵家的庇护,老老实实的呆着。
“夫人看此事如何?”将一众人都挥退,这事儿忠义侯还是打算问问老妻的意见。
“至尊做事极有章法。”侯夫人很是欣赏这位女皇,同中宗相比,这位女皇真是好太多了。
忠义侯点点头,他也不认为女皇是迁怒之人,只是这次征战?
“至尊既有此旨意,想必早有打算。”侯夫人不认为女皇是个冒进之人,单单看她蛰伏这么多年,一朝拿下皇位就可以看出,这定是谋定而后动之人,断断不会完全没有准备无故下旨的道理。
忠义侯恍然大悟,缕着胡子连连点头:“夫人言之有理。”
邵蕴华耍了一套枪法,收功,糖糖在一片啪啪啪的拍着手,邵蕴华捏了捏糖糖因为吃得饱开始圆乎乎的小脸,又看了看时辰,这才放下自己的□□,让珊瑚给自己准备热水,沐浴更衣,立刻去找祖母。
今天吃饭的气氛有点儿古怪,邵蕴华歪着脑袋,四婶娘不在,苏姨婆脸色也不好,邵蕴华吃着东西,没吭声。饭她是一点儿也不能少吃的。
“蕴华可是想说什么?”侯夫人看到邵蕴华的眼睛在不停的转动,小孩子敏感,必然是察觉了气氛不一样。
“四婶娘怎么不在?病了吗?要不要去探望一下?”邵蕴华从小被侯夫人保护的极好,虽然不到天真不谙世事的程度,但是整个人都是比较充满光明,理想化的一方,没有什么阴暗心思,也没有见过什么阴暗面。
“你四婶娘的父亲做错了事儿,你四婶娘被牵连了。”侯夫人有意引导邵蕴华。
“那如果蕴华做错事,会牵连到祖母么?”
侯夫人唇角露出笑容,举一反三,很好:“自然是会,小事会说祖母没教养好你,大事甚至会牵连到你祖父甚至全家。”
“那蕴华以后肯定不犯错。”邵蕴华吓了一跳。
“嗯,哪怕犯错,千万别让人发现,神不知鬼不觉,千万别摆到明面上来。”想到自己小时候淘气打碎了花瓶,她抓了只小耗子扔到屋里,人人都以为是耗子打碎的。唇边的笑意不禁加深。
“嗯嗯嗯,我努力不犯错,如果真的要犯错,我一定不让人知道。”邵蕴华连连点头(神棍语:妹子,你开始歪了啊!)
忠义侯夫人猜的果然不错,那三家不过三日就败了,一支骑兵一天时间就重创他们集结起来的五万人马,三天之后,这些人已经是在被押解进京的途中了。
简氏得到这个消息直接昏过去,原本她心里还是埋怨归埋怨,还是有点儿小期盼的,万一自己好运没事,父亲那边又成功,自己岂不是也是公主一份?想到这几年因为德沛长公主,黄氏和江氏越来越轻狂的样子,不禁一阵咬牙切齿。
梦只做了三天,三天之后打回原形,他父亲败得干干脆脆,彻彻底底,已经在被押解进京的途中了,她是妥妥的反叛之女。这下什么都不用想,真是直接就昏了过去。
醒来之后是真的病了,不过她也不敢休息了,前几日装病是懒得动,心里未尝没有有朝一日成为公主扬眉吐气的种种,因此也不想理会众人,这会儿她立刻头脑清醒,哪怕身体真的不适,也依旧挣扎起来,去讨巧卖乖。
邵蕴华每日卯出就起身练武,大约练到卯正多一点儿就回到房间沐浴更衣,休息一下出来,正好赶上吃辰时二刻的早饭。今儿练枪练的高兴,忍不住又多耍了一趟枪法,回去的时候则发现两名姨婆与三名婶娘都在茶房说话。
茶房是下人呆的地方,两名妾室自然要在那里呆着,三名儿媳妇却不用,不过这三名媳妇都是庶子媳妇,自己的亲阿家在茶房呆着,自己跑去外屋候着,呵呵!那绝对是傻x,不给丈夫的亲娘面子,是嫌自己太得宠么?因此三名庶子媳妇都陪着亲阿家在茶房呆着。
这一次邵蕴华从演武场回来的有些晚,恰好听到她们说话,怎么说呢,有点儿不对味儿。
茶房中五个人都是站着的,简氏的脸上盖了厚厚的粉,可是那股子憔悴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黄氏的脸上颇有些幸灾乐祸,别看她老实这么多年,那是条件不允许,拼出身拼宠爱,苏氏都甩她几条街,所以她只能低眉顺眼,如今苏氏等于废了一个儿子,她怎么能不高兴?眼睛瞄着简氏,心里撇嘴,简氏看不起她,还以为她不知道?哼!这会儿还不是成了丧家之犬,不过话不能那么说,还得说些好听的:“苏姐姐,四娘子,你们也不必太担心,四娘子未与乱党同谋,又嫁入邵家,是邵家的人,有一二血缘上的不妥,二娘子同长公主那里说说情,总是能过去的。”
江氏矜持的笑笑没说话,压一压苏氏一系是可以的,但是出力么?再议!
苏氏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多少年也没被黄氏踩在头上过,她是后过门的,年岁也比黄氏小,但是黄氏还得叫她一声姐姐,这就是身份的象征,现在却被一个贱婢打脸,真是!我忍!
简氏这会儿却是心乱如麻,眼睛不自觉的看向江氏,目光里带着讨好,原本高高在上的世家女瞬间成了脚下的泥。
闵氏押了一口茶道:“四娘子是邵家人,又无附逆之事,有阿家的绣绒宝刀在,必然无事。”说完这句话,又道:“进了邵家门,便是邵家人。”
黄氏一噎,江氏面上发红,有邵家在,用长公主什么事儿?
苏氏原本难看的脸色好看起来,这会儿看闵氏这个儿媳妇怎么看怎么顺眼。
一语惊醒梦中人,简氏了悟,她这会儿谁都不用求,巴结住侯夫人,那就是胜利,自己没有附逆,为了邵家的颜面,侯夫人定会保住自己,心中有了主意,刚刚的畏缩之气不禁去了两分,人也有了些许精神。
这时候侯夫人也醒了,黄氏和苏氏躬身得以进屋伺候,不过侯夫人在这个上面规矩并不严,不用妾室做什么,很快打理好一切,这才同邵蕴华一起用饭,三个庶子媳妇自然添汤夹菜的伺候,简氏尤其殷勤。
侯夫人与邵蕴华吃完了饭,三名儿媳妇这才回去同夫君一同用饭,至于其他的小郎和小娘子则不用日日到德熙堂为侯夫人请安,便是忠义侯,也免了他们这项差使。
“外面的消息怎么样了?”简氏硬撑着身体真是心赛油烹。别管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到底是自己的家人,养了自己将近二十年,给了自己如此多的嫁妆,一点儿不关心,那才真是冷血。
“娘子,至尊已经定了,三日后午时问斩。”
简氏的身体一歪,彻底软到了榻上。
“娘子,怎么办?”身边的女婢脸色也不好,她是陪嫁,她的爹娘跟着简家谋反,这会儿只怕也难保活命。
简氏摇摇头,如今她也不知道如何,管的深了,与反叛扯上关系,自身难保,便是儿子只怕也得迟刮落,浅了,只怕又要被指责胆小怕事又冷血,真是深不得,浅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