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李道长就收到了清耀夫人的信,看完后,他还是如往常般,喝了一碗豆浆,吃了两个馒头。随后有道友上门拜访,与他品茶论道,中午,他小睡了一觉,下午又有道友上门找他手谈,他同样奉陪。傍晚,他吃了两碗粳米饭,一条清蒸鱼,一碗白菜豆腐汤,然后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
天黑后,他才将他四个弟子叫了过来,吩咐他们联系天下无香和南疆人。
云宫看了眼自己被包裹得结结实实的手腕,暗暗咬了咬牙后,就问:“柳璇玑和安先生当真受了重伤?”
李道长道:“那两人肯定都是被伤到了,至于是不是如我们所愿,伤得及重,甚至伤到了根本,却不好定论。总归无论如何,她们两位都受了伤,此事于我等而言,都是不容错失的机会。更何况,安先生如今已被种了香蛊,这就等于被司徒镜抓住了命脉,从现在算起,一个月后就是她最为虚弱的时候,你们好好准备。”
云宫听了后,深呼吸了一下,目中露出一丝狠意。
接着李道长细细交待了他们一番,随后便让他们出去了,却单将云宫留下。
待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俩后,云宫才开口:“师父您还有什么吩咐?”
李道长抬手,示意他在旁边坐下:“手恢复得如何了?”
提起这个,云宫的脸色遂闪过一丝阴霾,他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这几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过来的。
默了默后,云宫才道:“已经比前几日好多了,大夫说,再过十天就能把夹板卸了。”
李道长点点头:“幸亏你身体底子好,不过也要好好注意,不可逞强,别日后留下病根,为师不好向你祖父交代。”
云宫:“师父放心,我晓得轻重。”
李道长却忽然抬眼,看着他问:“你真的晓得轻重?”
云宫微怔,觉得师父似一下子将他看穿了。
李道长闭上眼,叹一声:“此事你受了委屈,吃了大亏,为师都替你记着,日后定会让你将这一切都找回来,届时,将整个天璇殿交到你手里也不无不可,只是眼下,你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坏了这盘棋。”
云宫顿了一下才开口:“师父多虑了。”
李道长睁开眼:“你听说柳璇玑确实受了重伤,是不是就已经坐不住了,开始动心思了,要私下找天璇殿的麻烦?”
云宫迟疑了一下才道:“既然柳璇玑要养伤,这段时间就不可能再出面,长安城里有五六家天璇殿的香堂,我让人去那里走一圈,也算是试一试她,师父以为如何?”
李道长摇头:“莫要把心思花在这上面,收起这些念头,会误了大事,你想出气,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出。”
云宫不解:“这怎么会误事?柳璇玑只要不出面,咱们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李道长道:“长香殿千年根基,你以为除了大香师,就没有别的力量了?刑院和行会,还有官府衙门,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我们?为何这段时间,为师什么也不做?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云宫低声道:“咱们的人也不少,而且您说的那些地方,里面也有咱们的人。”
李道长反问:“那我们这边,是不是也有他们的人在?”
云宫顿住,一时无话了。
李道长叹了口气:“为师知道你急于报仇,不过再怎么急,也要等一个月后,待事情尘埃落定了,再任你动手。眼下,你只要带人去那些香堂,无论是刑院还是官府,就有理由将你拿下,你想过这个结果没有?”
看着李道长认真的眼神和神态,云宫沉默了好一会,才终是不甘地吐了口气,然后道:“师父教训得是,确实是弟子太急了,弟子一定谨遵师父的吩咐,绝不会让此事坏在弟子手里。”
李道长又打量了他一会,才轻轻点头:“你能想明白就好,记得,来日方长。”
“是。”
李道长这才吩咐他:“香殿那边你不用盯着,这段时间,你把人都安排到鸽子楼那边,要摸清楚他们的任何一点动静。眼下我更担心的,是那个叫白焰的男人,此人,实在让人琢磨不透啊。”
云宫道:“弟子亦是一直不敢确定,这位镇香使,究竟是当年的白广寒大香师,还是景府里的那位景公子?”
白广寒大香师和景炎公子是孪生兄弟,据他们所了解,这两兄弟,一位有香境能力,一位没有香境能力。
镇香使究竟是他们之间的哪一位,成为了这次事件里最大的变数。
李道长思忖了一会,也得不出答案,只能再次交待:“盯紧他,但是不要和他们起冲突,万一真有冲突,你让南疆人协助你。”
“师父说的是,上次玉瑶郡主留下来的那些南疆人?”
“没错,也该用到他们的时候了。”
……
川连收到李道长的密信,看完后,就将川乌和川谷都叫了过来:“一会你们去长香殿送战帖,日子定了,腊月三十。”
川乌和川谷对看了一眼,随后川乌开口:“不是要等明年春吗?”
川连却没有解释,只是吩咐:“等不到明年了,你们现在就去吧,记得从长香殿回来是,去谢府请谢先生过来一趟。”
“是。”见川连明显不想多说,两人应声后,就轻轻退了出去。
川谷同川乌并肩行了一段路后,转过脸,低声道:“长香殿的几位大香师都被我们一个一个击破,这事也一直进展得很顺利,原本咱们不用太着急的,但三掌柜却忽然将挑战的时间提前。你说,是不是因为,腊月三十那天,就是那位安先生最虚弱的时候?”
川谷瞥了他一眼:“这种事你少琢磨。”
大香师被种了香蛊后,精神状况会受香蛊的影响,最初时,感觉会越来越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精神会一点一点萎靡,最后彻底崩溃。此事他们多少是知道一点的,但他们具体的,他们知道的并不多,大祭司也不可能都跟他们说,更不允许他们私下打听。
川乌斜着眼睛笑了笑:“眼下那位安先生,怕是还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吧,很快她就会知道,从一开始,咱们大祭司就已经将她握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