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傅明瑾和郑颖容相视一眼,默默低下头去。
江絮则揽过陶氏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双明媚的清眸,充满恨意。
“叫两位小姐见笑了。”良久,陶氏止了哭声,揩去眼泪抬起脸道:“这些事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过,只因拉不下脸。今日,两位小姐既明了事情的经过,倒也不必做什么,只要日后不轻视絮儿就好。她,实在是无辜。都是我无能……”
“娘,不要说了。”江絮抿紧嘴唇,握着陶氏的手道,“你是世上最好的母亲。”
作为一个母亲,陶氏给了江絮所有她能给的。不论何时,她永远是江絮最敬重的母亲。
“外公和外婆的事,我们差人慢慢去访。”江絮低声说道,“总能访到消息的,至少要查出来,当初是人为还是……”
陶氏红着眼睛,点点头:“也不必找别人,我去便行了。我已经十七八年没有回去了,我想回去看看。”
“不行。”江絮一口否决道。
陶氏愕然:“为何?”
江絮道:“娘,你别急,总归都那么些年了,再等一等也无妨。”
她不放心陶氏一个人南下,那么远的路程,万一路上有个病有个灾的,可如何是好?不如过一两年,她在这边的事了,便与陶氏一起回江南。
“我等不了。”陶氏摇摇头,眼中露出一丝希冀,“万一你外公外婆还在人世,就等着我回去呢?”
二老的年纪都大了,又“痛失”唯一的爱女,若是还活着,只怕状况也不好。陶氏并不想看到,子欲孝而亲不在的一幕。
“这事交给我吧。”裴君昊不知何时走过来,“我手里有不少能跑的人,打听消息的事,他们最擅长。”
江絮扭过头:“你?”看着裴君昊,微微蹙眉,“你为何帮我们?”
裴君昊语塞,看着江絮的眼睛,一双耳朵渐渐染上胭脂色。
“我,我天性仗义,是个好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值得什么。”被喜欢的女子注视着,裴君昊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有些语无伦次。
旁边,傅明瑾“扑哧”笑了一声,捅了捅郑颖容小声道:“表姐,你觉得他是‘行侠仗义’的好人吗?”
郑颖容推了她一把:“去。”
傅明瑾吭哧吭哧笑了两声,才站起来道:“这件事可以交给我。”
“瑾娘?”江絮愣了一下,抬头看她。
傅明瑾的脸上却没了笑意:“江家同我们傅家有些旧怨。本来我父亲便在打听江家的事,既然你们对江家恨之入骨,我便不怕告诉你们了。回去我便告诉父亲此事,叫他着人调查,收集到足够的证据,便呈奏折上去了。”
三言两语,把当年江子兴如何陷害杨侍郎,令他们一家被贬流放的事说了。
“傅小姐肯出手相助,我们感激万分。”陶氏说道,只不过,眼中有些担忧。
江府若倒了,自然是报了仇。可是,絮儿的亲事怎么办?
若江絮先嫁了人,江府后倒,则她在夫家的日子只怕不好过。若江府先倒,江絮后嫁人,顶着一个有罪名的父亲,她的亲事可怎么说?
江絮只看了一眼,便明白陶氏的顾虑。从前世到现在,陶氏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亲事。
“娘,莫非你以为,江府好好的,我的亲事就能好了?”江絮对陶氏说道,眼底闪过一抹讥讽:“我偷听过他和冯氏的对话,原是他们想做皇亲国戚,却舍不得江予彤,便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才接了我回府。”
“什么?”傅明瑾跳了起来,“姓江的居然如此无耻?可气,可恨,可恼!”
“卖女求荣,好生无耻!”就连郑颖容都忍不住道。
傅明瑾更是气得跳起来:“我这就回家告诉父亲,叫他给絮絮出一口气!”
江絮忙拉她坐下来,缓缓说道:“眼下最顾虑的,却是江府背后靠着冯府。冯太师乃太子之师,门生故旧无数,有冯府的支撑,哪怕傅大人出手,搬倒江府也非易事。”
“谁说是我爹出手?”傅明瑾磨着拳头,哼了一声:“是燕王,他要为我杨叔叔撑腰,对付江府!”
江絮愣了一下:“谁?”
“燕王。”傅明瑾弯下腰,凑到她耳边道:“就是那天你撞到的男人。”
江絮陡然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燕王?他对付江子兴干什么?她记得,两方并无恩怨?
“絮儿撞到燕王?”站在江絮身后的裴君昊,耳尖听到傅明瑾的话,立时跳了起来,“絮儿,你没事吧?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一脸担忧地凑过来,上下打量江絮,生怕她掉一根汗毛似的。
这时,江絮还没从愕然中回神,脸上愣愣的,似没听见裴君昊的话。傅明瑾便扭过头,对裴君昊挥了挥手:“喂,那个男宠,你走开,别挨我家絮絮那么近。”
裴君昊一听,瞪大眼睛:“谁是男宠?你别乱说话!”
“我说错了吗?你自称是晋王府的客卿,又生得这般模样,还戴着那枚扳指,不是晋王的男宠是什么?”傅明瑾白他一眼,“我们商量事情,没你这小男宠的事,你走开,快下楼去!”
裴君昊顿时气得跳起来:“你别乱讲话!再乱讲,我――”
“你怎样啊?”傅明瑾一点儿也不怕他,叉腰就要同他吵,被回过神的江絮一把拉住,“瑾娘,别理他。”
郑颖容随即拉住傅明瑾的另一只手,余光瞥了裴君昊一眼:“君公子不会把今日听到的事,往外传吧?”
“当然不会!”裴君昊冷哼一声,别过脸道:“我是絮儿这边的,我怎么会乱讲话?”
“那就好。”郑颖容点点头,同傅明瑾、江絮商量起来。
她方才注意到,听到江絮撞到了燕王,裴君昊说的不是“燕王有没有把你怎么样”,而是“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裴君昊称呼燕王为“他”。
不熟的人,根本不敢如此。
何况,她隐约记起来,晋王的名讳似乎便是“裴君昊”。与“君昊”,只差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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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脸,可怜的男主……给他点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