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捕很顺利,宁安等人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虽有些不情愿,但都还算配合。
朱广真先问询的是陈元礼,他是丹房的人,与王显关联最为紧密,他的说辞能够分辨出王显说辞的真伪,一路上朱广真不少试探,但最终陈元礼和王显二人所说并没有相悖之处。
他又问询宁安和王乞生,过程更加顺利,他们四人下山只是为了赶在过年前回渔阳镇探亲,宁安与乌卓缜虽在藏书小楼结下了梁子,但那次吃亏的是乌卓缜,宁安是不会有什么报复的心思的,他的性情也不可能冒险杀掉乌卓缜来个永绝后患;至于王乞生,这个家伙修为低微,对上乌卓缜根本占不到便宜,更不用说无声无息在福兴茶楼杀人了。
人不是他们杀的,朱广真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实话,但却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现在看来,最有可能杀人的是王显口中的那个白衣人,即便不是他亲自动的手也必然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乌卓缜的死讯已经发往了乌家,乌家人不日就将来到青锋派,到时候只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衣人可打发不了他们。
事情重大,他只能上报给祝文彦,祝文彦听罢抚着长须久久不语,直待气氛将要凝固时才道:“乌家影卫无一不是大高手,俞潇也不敢说稳胜一名影卫,二十招内拿下影卫,老夫也未必能做到,你说的那个白衣人能如此轻而易举击杀两名影卫,修为想必已入化境了”,
朱广真点头道:“弟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至今想不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按说以他的能耐想要杀一个乌卓缜无论如何是不会给他逃走的机会的......”,
他尚未说完祝文彦便摆了摆手道:“广真,你知道日前莫桑山小石湖遇袭一事吗?”,
朱广真不明白他为何说起此事,道:“莫桑山小石湖的事处理的很低调,弟子只是略有耳闻”,
祝文彦道:“那日大闹小石湖的也是一名修为已入化境的白衣人,叫做无名,看守小石湖的莫桑山三武痴被他一人压制,湖底的黑莽也奈何他不得,他本可孤身一人闯入小石湖,给黑莽喂下失心丹,但那日他却带了一个小辈同去,你可知道其中缘由?”,
“小辈?”,朱广真不解。
祝文彦并没有说出莫少游的身份,道:“那小辈身份特殊,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势力,无名设计让他同去就是为了激怒莫桑山,想要让他死在莫桑山,从而挑起青锋派、莫桑山和那小辈背后的势力的矛盾,夺取黑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目标之一”,
朱广真心中一动,道:“师父是说乌卓缜的死也是一样,杀死乌卓缜只是他微不足道的目的,他真正的目的是让乌家的矛头对准我们青锋派?”,
“或许,还有莫桑山”,
朱广真心中大动,乌卓缜身上牵扯到青锋派和莫桑山的两封信,白衣人诡秘的行为,乌卓缜的死...原本看起来颇多诡异的信息一下子便串联了起来,乌卓缜已死的消息已经传回了乌家,乌家不日就将派人前来,虽然王显曾见过那神秘的白衣人,但那并不足以证明乌卓缜就是被白衣人所杀,以朱广真目前所能调动的人力也不可能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如此一来,等到乌家的人一来,他们势必要将矛头指向青锋派。
毒辣、缜密,即使已经洞悉了真相也无力澄清,朱广真一时间只感心头沉重,他肃然拱手道:“师父,弟子已无力处理此事,请另派他人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吧”,
祝文彦道:“水落石出?莫说你查不了此事,就算真的查明了真相也只会让本派压力骤增,你继续处理此事,但要做的不是把事情查明,而是给乌家一个交代”,
“给乌家一个交代?请师父明示”,
“嗯?”,
祝文彦凝眉看了他一眼,目中威严甚重,朱广真心中不由得一凛,知道是自己所言不当,忙拱手道:“师父,弟子明白该怎么做了,请师父放心,弟子一定处理好此事”,
祝文彦点了点头,道:“这件事你很为难,我知道,从乌卓缜那个小子上山时起你就没有消停过,为师也不想你为难,但你大师兄只一心修炼,并不善处理杂物,其余诸人也是力不从心,只有你能为本派分担一些了”,
他这么一说朱广真心里就顺了许多,低眉道:“弟子受本派大恩,受师父传道受业之恩,理应为师父分忧,为本派解难”,
祝文彦颔首道:“处理完此时后,你去执法堂历练吧,为师会为你写一封推荐信”,
执法堂在本派声明不显,有的弟子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但执法堂的人所掌握的权力却是实实在在的,按照本派传统,祝文彦指派到执法堂的鲸骨峰弟子有朝一日是有机会执掌执法堂,成为执法长老的,如此安排,等若是再造之恩;想到此处,什么乌家,什么难处朱广真都可以抛在脑后,当即施礼道:“谢师傅提拔,弟子一定妥善处理乌家的事,绝不让他们将矛头指向本派”,
祝文彦点了点头,待朱广真推出屋的殿后他靠在座椅上闭上眼长长的慨叹一声,自语道:“无名,你真的要把本派上下闹个鸡犬不宁吗?”,
“掌门之争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当日你们费尽心机,不惜师兄弟反目,不惜坏了清河的剑心,到底是夺得了掌门之位,可那是结束吗?那只是开始罢了,以后谁也别想踏实了”,
......
朱广真出了武德殿后便下山去往执法堂,此时宁安四人便被安置在执法堂的别院中,这几日的问询已经足够还他们清白,朱广真本该放他们回去,但现在却是不能了;他无力探寻那白衣人的真相,但已知道该怎么处理此事;乌家需要一个杀人凶手,那就给他们一个杀人凶手,无论那是不是真的,只要朱广真说那是真的,乌家也相信那是真的,那便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