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今日的家宴自然是开不成了,众人各自在自己院子里议论了一整日,也没猜出头绪来。
这次的事情仅在福禧堂内,参与的几个下人皆是三缄其口,问不出一个字,但凝香居的下人被遣至随侍处,却是人人都知道的。再加上锦依当时在厅内的一句“家中另有毒案”,虽不明究竟,但都知道许氏这回的事恐怕更甚之前。
许氏才被解禁不足一日,就闹出如此大的风波,实是让大夫人林氏私下拍掌称快。
锦如午膳后回了庆荣侯府,见到福禧堂外守卫森严,心中疑惑不解。到了扶堇轩不见锦依,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忙到长渊阁去找谢氏。
厅中闹起来的时候,谢氏在二门送锦琛上车,也是一无所查。最后还是听言跑来找到了锦如,将知道的事情大致说了些。
锦如和谢氏面面相觑,想到昨日锦依从容劝慰的话来,愕然于事情的转变竟来得如此之快。
锦如一直待在扶堇轩,锦依回来后,也未瞒她,将事情经过对她详细说了。
锦如万料不到竟有这样的事,原本满心的忿忿不平,如今转而又有些可怜起老夫人来,“想想老祖宗这么大的年纪,保全家族名声的想法原也无可厚非,只是终抵不住许氏做下的这一桩桩丑事,也着实是煞费苦心。”
锦依点点头,“人人都是为了一己之利,枉顾他人性命,老祖宗便是有三头六臂,也照应不过来。不过锦绣竟会真的同意将她母亲软禁,却实是出乎我的意料。”
锦如皱着眉道:“没想到世间竟有这样相互利用、可随意舍弃的母女。真是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顿了顿,喃喃自语道:“许氏真的会给二叔下毒吗?她这样做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锦依沉默不语,雷藤珠这样的奇毒之物,并不是轻易能得到之物,至少许氏这样的内府妇人没法弄到手,会否是秦致吾给她的?
那么,许氏终究是与虎谋皮,最终将自己搭了进去。
待锦如走后,锦依叫了听言进来,叮嘱她近几日查看凝香居的动静。
说不得,趁着这次许氏身陷囹圄,自己也该动手了。
直至夜晚二更鼓响,秦府东面的朝霞馆内,秦致吾听下人刘喜将今日的事一五一十细说了一遍,将他遣了出去,自己在房中来回踱步。
刘喜媳妇便是在福禧堂当差,因此福禧堂里的动静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包括上次采菁被带走的事。
踱了片刻,他吩咐人将锦章叫来。
秦锦章刚与马璨礼等一班纨绔嬉游整日归来,听见父亲叫他,忙洗了把脸,去了去身上的酒气,跟着小厮到了朝霞馆。
秦致吾见了他,鼻中嗅到淡淡的脂粉酒气,略蹙了蹙眉,也不责问,跟他讲了今日的事。
秦锦章听了有些吃惊,“二叔母平日看起来倒也精明,怎会下隐毒暗害二叔?”
秦致吾不答,一贯清癯儒雅的脸上此时显得有些阴沉,淡淡笑道,“咱们家这位二小姐,可真是不简单呐!”
秦锦章不明,只得跟着点头。
秦致吾看了他一眼,又说起秦湘的婚事,“湘儿与陈家的事,你去跟你母亲说,早些将湘儿的八字拿过来。若是成了,为父在陈大人面前,便更能说得上话些,左侍郎的空缺马上就下来了,这次我可是志在必得。……咱们府里尸位素餐之人坐享其成,日夜操劳的,却要处处仰人鼻息。”
他发了阵牢骚,又叮嘱锦章道:“你将马璨礼那边的关系处得再好些,将来走太子的路子,也给你谋个职位。”
秦锦章诺诺应了,他整日跟着马璨礼只是吃喝玩乐,自己一无新鲜奇特的玩意儿吸引他,手中也不十分阔绰,一直说不上几句话。
听父亲说到秦湘的婚事,忽地有了主意,对秦致吾道:“父亲,马璨礼似乎对咱们家依姐儿有些想法,若是能将依姐儿嫁了他,想必……”
秦致吾眼中一亮,若此事能成,倒真是个一箭双雕的好买卖。
自从许氏给锦琛下毒,诬陷锦依不成之事起,秦致吾就开始留意这个数年未归家的侄女,觉得她行事不同常人。
待到上次许氏的典行被查,秦致吾曾有些怀疑是锦依背后搞的鬼,毕竟她一回来就查问起自己母亲私产的事,当时着实让他有些心虚。却又觉得她这样一个闺中女子,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能力。
待到今日的事情发生,他心中警惕愈盛,已是有种刺生肉中不得不拔的想法。
沉吟片刻,又问锦章,“不是说楚辰王世子似乎看中了她?”
锦章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原先是听说过,但若世子爷真看上了,直接请了人过来议亲,或是干脆让圣上赐婚就行了,却一直未闻动静,想必只是谣传。”
秦致吾点点头,又道:“不过马家的家势,恐怕咱们老夫人瞧不上,不会同意让锦依嫁给这样的人家。”
秦锦章有些泄气,过了片刻,脸上又露出些玩味的笑意,轻声对父亲说道:“前些日子马璨礼得了一种秘药,极是神效,若是他真想要秦锦依,便做些手段出来,到时她的名声坏了,老夫人便再无异议的。”
秦致吾立时摇头,“不妥。咱们这位二小姐乃是解毒的高手,这些伎俩骗骗普通人还行,对她恐怕无用。”
秦锦章笑了起来,“马璨礼将那药吹嘘得十分玄妙,……总之这事我便向他提议,他若自己没本事将人娶进门,咱们也无计可施,若是成了,他自然是要谢我的。”
秦致吾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道:“不如你去找锦绣说一声,估摸着她是肯定乐见其成的。你只管提个头儿,后头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做。……咱们别跟着掺合。”
秦锦章呵呵笑着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