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番外:喉结滚了滚,男人全身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270,番外:喉结滚了滚,男人全身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兜兜转转,她也不知绕了多少的路,紫卉刚看见那李府,百里连儿就轻咳了两声,言笑晏晏的让她可以回去了。
紫卉,“……姑娘,一个人可以?”
百里连儿眼眸动了动,紫卉是她隐哥哥的人,她自然不能让紫卉瞧见,李初然对她的态度。
“可以的,你先回去罢,我送完吃的,我就回府。”
紫卉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拗过百里连儿,俯身离去。
百里连儿呼了一口气。
她转身回眸,看向那高高在上的李府牌匾。
走上前,门卫拦下她,她淡淡的笑了笑,“我要见你们的管家。”
百里连儿和府中的管家交情都好。
虽然让她进来,管家有些为难,但见百里连儿信誓旦旦,保证他不会受到牵连,以及想到,自家主子已经及冠,却还没有娶回个娇,妻,到底是放了她进去。
李初然一般下朝回来,就会回来这个府邸,处理公务。
所以,百里连儿进来的时候,李初然一眼就看见了她。
她容颜精致,日渐长大,更是漂亮了不少。
李初然垂了垂眼眸,视线往她手上瞥去,便见百里连儿把手中的东西提了提。
艳红的唇角勾起,她坐在了他的面前,把手中的东西置在他的桌面上,笑的很欢。
“猜猜,这是什么?”
男人凉凉的倪了她一眼,答非所问,“谁让你进来的?”
百里连儿娇俏的笑了笑,故作沉吟了一声,“这个问题,看在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份上,就此跳过。”
李初然冷淡如同以往,“我说了,我不要你的东西。”
百里连儿似是被打击惯了,也不在乎他是冷淡,还是热情。
自顾自的拆开了带了,香味扑鼻的芝麻饼,就这样的呈现在了他们二人的面前。
男人的视线,在芝麻饼上一扫而过,语气微不可察的沉了沉。
“王爷不在,谁带你出宫的?”
百里连儿回答的随意,“隐哥哥回来了啊,我住他府上,出府比出宫方便。”
男人幽暗深邃的眼眸骤然眯起,深谙的眸底翻滚起了一丝戾气。
他微垂了眼眸,百里连儿给他递上芝麻饼的时候,他却是慢慢的抬起眼眸,面上带了些他惯有的讥笑。
“原来是璟然殿下回来了……”
他的嗓音又低又沉,语气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然话锋一转,冷不防的下逐客令,“出去。”
百里连儿脸上的表情一顿,“我才刚来……”
“出去。”
他面上冷冰冰的,丝毫不留情面。
百里连儿胸腔上不由有些泛酸。
她绕了大半个帝京,给他买了芝麻饼,又从街口跑到街尾,一步路都没歇过,就是专程来看他的。
他不喜欢她,所以他会是这样的态度,她可以理解,但,就是莫名的委屈……
她放下手中的饼干,腾的一声站起身来,就准备走,末了,觉得心里气不太平,她又俯下身子,双手撑在桌面上,看他。
“李初然,你不该叫初然这么好听的名字,你就应该叫李冷血。”
这个混蛋――
她站直了身子,走出了原位。
男人敛了眼,冷冷的道,“站住。”
百里连儿闻言顿住,她回眸看过去,便见李初然懒懒的抬手,指了指桌面上的芝麻饼。
“把你的东西,带走。”
百里连儿默了一秒,反应过来后就是针锋相对的笑,“代史大人若是不喜欢,那就扔了吧。”
“扔了?”男人唇角上的弧度意味不明,“我怕脏了我的手。”
脏了他的手?
她做了什么,会脏了他的手?
这家伙半个月不见,是看她越来越不顺眼了,还是怎么样啊?!
百里连儿心底的不满开始积攒,她走前了两步,盯着他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用的都是我自己的赏银,给你买的零嘴,既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哪里脏你的手?!”
男人凉凉的掀了掀眼皮,抬高了视线,他看着眼前的女人,似笑非笑的倪着她的眼,丝毫没有因为他屈居下方,气势就弱了下去。
“谁知道,你用的钱,是不是你自己的,还是你情郎的?”
说到这,他忽然顿住了话,扯了扯唇,眉眼淡漠锋锐,“哦,不对。你的隐哥哥不算情郎,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可以名正言顺的住进他的府邸,也可以名正言顺的花他的银子……所以,你的确不是偷的,也的确不是抢的。”
这什么跟什么?
说芝麻饼,关她隐哥哥什么事?!
“隐哥哥就是隐哥哥,什么情郎不情郎,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
百里连儿磨了磨牙,“而且,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用我自己的银子买的,你好好的扯隐哥哥做什么?!”
男人抿了唇,听她句句维护她口中的隐哥哥,眉色更是深冷。
强忍住胸腔内的情绪起伏,他冷着脸,“行了,你出去罢。免得教你隐哥哥瞧见,你在我这,指不定误会了什么,到时候,你可就人财两空了。”
百里连儿,“……”
他的脑回路,到底怎么长的?!
“你是在嫉妒隐哥哥么?!”
她咬牙质问,虽然她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可见男人这么一脸妒夫样,她还是忍不住想歪。
“我跟在你身后那么多年,难道你都察觉不出来的么?”
男人墨黑的眼瞳深幽不见底,闻言他似是一怔,像是被戳穿了什么,随即却又冷冷的掩饰过去。
“我该察觉什么?你口里说着喜欢九王,偏偏还要来招惹我,要么你是别有目的,要么你就是心口不一,水性杨……”
似是觉得用词重了,他便直接改了话锋,“我只是让你出去,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隐哥哥他已经有……”
百里连儿忙刹住了车,没有将喉间的话,和盘托出。
她死死的皱着眉,咬唇道,“我和隐哥哥,我,我们……”
男人忽然间站起了身子,他走出了书案前,朝她徐徐走了过去。
他俯身下来,冷冷的瞥向她。
“你们?你们怎么,你倒是说说看。”
他离的那么近,鼻尖满满都是他身上男人浓烈的气息,百里连儿却是没工夫注意这一点。
她和容隐之间,该怎么解释?
李初然应该不是皇后的人.
可她,毕竟不止听命于皇后,那个幕后的主子,才是最让她忌惮的人。
幕后的人,可以知道,她喜欢的人是李初然。
但绝对不能让那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在口头上,说喜欢容隐的真正原因。
绝对不能让那人知道,她不是因为附和皇后的需求,所以才口头上说喜欢容隐的,而是,她其实是容隐真正的细作。
见她迟迟不说话,男人眉间的戾气更深,又逼近了一分,“说啊,你和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离的太近,给她带来了严重的干扰,百里连儿伸出手抵住了他的身子,阻止他的靠近。
“我和隐哥哥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喜欢的人是……”
话一出口,她又狠狠的皱眉顿住。
不行,她还不能将事情的真相大白天下,百里连儿咬了咬牙,又道,“隐哥哥他喜欢的……”
好像江雪玥,隐哥哥也没有追到手,她这也说不得。
这说不得,那也说不得,见男人眸底翻涌的戾气更深了些,百里连儿也没有时间深思他的异常,心一横,张口就道。
“反正我跟在你身边那么久,你对你是什么心思,你该心知肚明的,何必要我说破?!”
男人冷笑,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那你倒是证明给我看啊。”
她一口一个隐哥哥,张口闭口隐哥哥,什么都是隐哥哥,连声喜欢都不敢说,凭什么要他信她
父亲说得对,这种女人太危险,什么时候说真话,什么时候说假话,谁都分不清楚,也弄不明白。
他就不该,不该让她有机会靠近。
他……
男人还没有想清楚,他究竟要对她做什么,衣襟处蓦然一紧,唇上猛地多了份温热柔软。
静寂的书房里,女子拽着男人的衣襟,把男人的脖子往下压了压,而她踮起脚尖,唇瓣覆在男人的嘴上,一动不动。
特有的馨香少女的味道,扑鼻而来,唇上明明就是温热的触感,转瞬间,多了份不可磨灭的炙热。
刹那间的事情。
男人便彻底的,僵住了身体。
眼前,女子明亮的大眼睛死死的闭着,睫毛颤动的厉害,他的眼眸陡然一深,喉间像是着了火一般,令他口干舌燥的不行。
喉结滚了滚,男人全身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女子的唇覆上来的时候,脑回路瞬间就停止运作。
她也跟着一起懵。
心跳前所未有的跳的好快,砰砰砰的,像是要从她的胸口处跳出来一样。
浑身的血液像是逆反流动了一般,麻痹的不能自己。
好在男人就算脾气不好,在这方面也是正人君子,从来不会理会她的色,诱,以及乱来。
这也是她第一次敢乱来,只怪当时太慌太乱,他还逼她,一个没控制好,她就冒冒失失的冲上去了。
她不会深入,他自然也不会对她深入。
慢慢的松开了男人的衣襟,她也把脚跟慢慢的平放在地面上。
看也不敢再看男人一眼,百里连儿血红着一张小脸,磕磕绊绊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台词来。
“是,是是是是你要让我,占……占便宜的,我,我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她说完就想跑,头皮发麻的厉害,她现在都还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
只是,刚一个转身,就被男人拽住了纤细的手臂,往自己怀里拉了过来。
百里连儿被他拉近的距离拉得心头压抑的厉害。
他本来就不喜欢她的靠近,如今她还占了他那么大的便宜,他肯定,肯定很生气。
见男人的眼眸里,的确有着不同以往的神色在,幽暗,深谙,好像漩涡一般,叫人移不开眼,也叫人看的胆颤心惊。
她忍不住舔了舔唇,身子不断的往后退,默默的咽下一口口水之后,“你,有话好好说……我,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别打我……”
她在退,但是男人没有跟着她一起走,她的胳膊,还在男人手里死死的钳着,他不放开,她也走不到哪里去。
只是,当她退后两步的时候,眼中的男人忽然拽过她的手,力道比之前的要狠许多,他将她娇小的身子,强制性的放在了堆满书的书案上。
百里连儿慌乱的样子,比强吻他的时候,差不了多少,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你,你真的要打……唔。”
透亮的书房之中,静寂的仿若无人,唯有那欣长挺拔的男人,俯身压着女子亲吻的场面,才教人觉得,屋内原来是有人的。
那唇压下,其凶狠的程度不亚于野兽,狂放,粗鲁,简直就是不要命的蹂躏,像是常年压抑的人一样,终于找到一个发泄口,动作极深极狠,很有侵略性。
百里连儿吓得呆住,一动也不敢动,哪怕她的肩膀被男人大力捏着,也丝毫没有多大的痛感,任由男人为所欲为。
等他吻完,她都已经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只知道,浑身上下流着的不是血液,而是强有力的一种说不出名字的东西,在她体内流淌,让她的身子整个酥酥麻麻,娇软无力,完全不能自己。
李初然闭着的眼眸缓缓掀开,眼中的女子面色涨的通红,宛若晚霞,呆呆愣愣,毫无反抗能力的样子,直击他的眼球。
他慢慢的松开了手,站起身来,不过,他就站在原地,眼潭深沉的盯着她看,却是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百里连儿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男人离得远,空白的大脑渐渐寻回记忆,找回智商,她的手撑在书案上,也跟着站起了身子,只是看了他几眼后,却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你……”
她进佛堂那半个多月,也没有求他会对她转变心意。
她从始至终,求的只是容隐的平安而已,可李初然,李初然是怎么回事?
突然间,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那样的深沉,那样的暗晦,却又带着无限的致命的诱,惑力,让她,让她没有一点点防备,所以手足无措。
男人瞥了她一眼,随后转过了身子,背朝着她。
他似乎是在沉思,也似乎是在压抑,总之是默了半晌,才启唇,淡淡的出了声。
“是你自己说的,君子动口,不动手。”
百里连儿面上的表情一顿,随后,她脸上的表情尽数褪去。
所以,之于她的轻,薄,他不动手打她,而是以这样的方式要回来,只是因为,他想要给她惩罚,而不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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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罢。
清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黯淡。
片刻,她抬起眼睛望向男人,只不过李初然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
这样也好,她看不见他的眼睛,看不见他的脸色,反倒轻松自在些。
扯了扯唇角,百里连儿道,“这一次,是连儿失礼了,没有下一次。”
她匆匆上前,绕开了他的身子,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她又低着头,走了回去。
把桌面上,她带来的芝麻饼全部装好,捏在手里,她的步子没有丝毫的犹豫,又低着头在男人的身边走过。
男人脸上波澜不惊的神色,在她踏出书房,转眼不见影踪的那一刻起,已经开始破裂。
慢慢的,悄无声息,却又绝对存在。
直至,他一拳打在了坚硬无比的白墙之上,修长如玉的手指溢出些血色来,他面上的所有表情,才得以定住。
惨败,而狰狞。
……
…………
自百里连儿进府,管家就一直候在大门处,见百里连儿步伐匆匆,从书房那边的小道上跑过来。
他不由皱了皱眉,迎上前,“连姑娘?”
百里连儿一直低垂着脑袋,见管家走上前,她便俯身给他行了一礼,什么话都没有说,便直接走向了大门的出口。
管家却是怔在了原地。
他的目光,追随着百里连儿离去的身影,满是皱纹的脸上,眉眼疑惑的皱起。
为何,他会在百里连儿的眼睛里,看见眼泪?
他不解的呢喃,“莫非,是公子欺负了连姑娘?”
不能罢?
他家主子那么的温润如玉,谦谦君子,虽然待连姑娘是有那么点刻薄,却也是不曾说太重的话,和动过手罢。
可……
这是怎么了?
百里连儿出了李府,就一路跑回了九王府。
回府之前,她看了一眼手里的芝麻饼,犹豫了一会,还是扔到了垃圾堆里。
回府之后,她面上的表情早已恢复正常了,眼角的泪迹也干了。
现在是下午,尚未到用膳的时辰,她却是觉得,自己身心疲倦,很想歇息。
她走到床榻边,本来她是没有注意到的,也的确没有其他的心思,去注意这一点,但……
当她躺下的时候,背上就有什么东西磕着她。
耳边同时还传进了啪嗒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压碎了一般,百里连儿眸色一凛,翻身而起。
现在是夏天,厚重的棉被已经被取走了,只剩下一些单薄的被子。
她掀开垫被,发现有一颗花生,藏在了垫被之中。
已经被她压扁了,只是,花生壳内的东西,却不是花生米……
百里连儿将花生壳内的东西取出来,是一张小纸条。
她眉色一动,信手打开了小纸条,纸上只有一句话――
【探出,他和江雪玥是何关系。】
这不是皇后的下令方式,这应该,是那幕后人给她的消息。
百里连儿的眉头猛地皱起。
艳红的唇角紧紧的抿起,她的眉眼之间,尽是忧色。
果然。
她和隐哥哥之间的事情,具体的真相,谁都不能说出去。
这么快,现实就给了她警告。
百里连儿的身子慢慢的俯了下来,双手撑在了床沿边上,清亮的眼睛看着前方,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焦距。
所以,她没有和李初然解释,是正确的……
她徐徐的垂下了眼帘,眸色中,一片黯然无光。
入夜。
清风微扬,树影摇晃。
有女子双手端着,盛着药汁的百花瓷碗。
她面容精致动人,一双剪剪羽瞳眨动间,都染着点不同寻常的媚。
她端着的托盘姿势很稳,药汁在百花瓷碗中,一点晃动的痕迹都没有。
拐了一个弯,迎面走来一个俊美男人,步子不疾不徐,很是沉稳。
柔和的月色,打在男人的身上。
原本便倾城如画的容颜,此时更是多添了几分……魅惑的柔意。
女子眸色未变,见着此人,唇角轻轻勾起,面上倒是多了几分喜悦之情,迈着步子便迎了上去。
“隐哥哥……”
男人看了她一眼。
精致的眉梢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流光,在见着百里连儿走前时,微微暗沉下去。
她走上前,“隐哥哥身子不是还没有好么,怎么就下榻来了?”
许是因为心疼容隐,所以她走起步子来急躁了些,药汁微微晃了一些出来。
她低了低眼眸,余光瞥向周遭,她这个地方,光线黯淡,瞥出去的余光,不容易被人发觉,不过,似是觉察风平浪静,她又敛了敛眸色,扁着嘴巴道。
“洒出来了,都是连儿不好,毛毛躁躁的,隐哥哥可莫要嫌弃连儿?”
即便,他容隐过不想要百里连儿,做什么细作,但百里连儿却还是心甘情愿。
她是将军之女,自幼见惯了父亲指挥下属的样子,也知道,战场上,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事情。
所以,她曾在他面前提起过,凡是她站的位置,恰好在他身边一米间隔处,便说明,她现在,不过是在演戏,做不得真。
他默了默,道,“有心了,本王瞧雪玥那丫头,看完书了没有,你回房歇着罢。”
见他要走,百里连儿的眼眸闪了闪,随即挡住了他的去路。
面上尽是委屈之色,眼角还泛着泪花,她道,“隐哥哥今日才受了伤,脑袋还晕乎乎的,连儿给隐哥哥熬了一晚的药,隐哥哥先喝了药,再去看雪玥,好不好?”
男人的视线落在那碗药汁上。
百里连儿与他自幼一起长大,深知他最讨厌的,就是喝药一事,但眼下,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回宫的理由。
她这才刚出宫来,皇后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她回去。
但,既然幕后人让她探访,容隐和江雪玥的事情,那,她就必须要寻个理由,回宫复命。
只是此事,也只能靠容隐帮忙了。
男人心思细腻,果然没有让她失望,“本王无碍,你回去罢。”
“可是……”
“本王不喜喝药,你应该懂得。”
他这话说的不温不火,但,其中夹杂着的丝丝寒意,却是能够让人听的清清楚楚的。
百里连儿立即就红了眼眶,滚烫的泪珠啪嗒一声,便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
她不提喝药之事,反倒有心模糊焦点,面上的神色,更是凄凄惨惨。
“一年前,隐哥哥便说过有了意中人,让连儿莫要多想,连儿可以不想,只是隐哥哥你,可否告知连儿,那位女子,究竟是谁?”
容隐看了她一眼,却是绕过她,径直走向了品茶轩。
百里连儿转身,视线追随着他的身影而去,并牢牢的锁在他的身上。
她的面色甚至是苦楚的,伤心的,在外人看起来,何其的悲呦。
只是,待男人迟迟不见回眸,她却暗自垂下了眼帘,余光往周遭再度瞥去,过了片刻,她才稍稍恢复如常,抬起了眼眸,端着药回了房里。
翌日。
她便寻了容隐,跟着他说要先行回宫。
男人倒是满面春色,不知做什么去了。
百里连儿上下打量他一番,不过,她自己都是个行外人,其实看不出什么。
只是想来,容隐的心情出奇的好,她也便不说什么。
直接上了马车,连早膳都没有用,就这样回了宫中。
从宫道走回皇后寝殿的时候,她还垂眸落泪,也不说什么,直接往房中跑去。
反锁了房门,她在屋中端着些糕点吃了吃,吃完了便又看了会书,随后爬到床榻上歇息。
一觉彻底睡到下午。
皇后得知她回了宫中,极是讶异,连忙遣了嬷嬷,让她出来说说,是否是出了什么事情。
百里连儿洗了把脸,洗漱完毕,整理着装之后,才换上一副难过的表情,出了房门。
皇后问了她两句,她扭捏着说没什么。
皇后一瞧便觉得不大对劲,眸色一凛便问,“是不是江雪玥,在你隐哥哥面前,说了你什么不好的话,老九听信了,所以你委屈回了宫中?”
百里连儿低垂着眼帘,眸色淡淡,语气却还是那样百般委屈,又故作坚强。
“没有的事情,娘娘就莫要再问了。”
谈话还不到三分钟,皇后便遣人,去安平侯府,把江雪玥送进宫来。
百里连儿一惊,张口就想说她自己会说,不必麻烦江雪玥。
但,见皇后那样子,很明显就是动了想要见江雪玥的心思,她也便没有再说话。
江雪玥来的时候,她们正在用膳。
她行的礼很端庄,出乎的优雅,“雪玥,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安好。”
百里连儿看了一眼皇后,见皇后笑容淡淡,“都是自家人,行什么礼,快起身罢。”
江雪玥闻声而动。
百里连儿眉色一敛,便要起身,给江雪玥行礼。
按尊卑来说,江雪玥是郡主的身份,她不过只是在皇后身边伺候的姑娘,自然不会比她尊贵。
谁料,她刚动,就被身边坐着的皇后,按住了手。
只见皇后看着她,笑笑,“玥丫头不会在乎这些礼节的,你也不必太过多礼。而后又看向江雪玥,淡声问道,玥丫头,你说对么?”
江雪玥垂了垂眼眸,“连姐姐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红人,哪里是连姐姐,给雪玥施礼,应当是雪玥,给连姐姐行礼才对。”
百里连儿看了江雪玥一眼,心下叹谓,小小年纪,便懂得进退有度,只怕,江雪玥也不是个简单的姑娘……
她这边没说什么,皇后那边倒是爽朗的笑出声,语气柔和了几分。
“好了,不说什么礼不礼的事情了……”
她朝江雪玥招了招手。
然后拍了拍,她身边空着的座椅,“来,过本宫身边来坐。”
江雪玥倒也没有推辞。
百里连儿垂眸,不做声。
皇后瞧了江雪玥一眼,“天色昏暗,此时本宫急匆匆唤你入宫,着实不妥,只是奈何……你连姐姐今早哭着入宫,本宫问她何事,她又死活不肯说,本宫好生劝了许久,她却依旧不肯松开。听闻昨夜,你亦在老九府上过夜,便唤你进宫来,问问情况,玥丫头,可莫要生本宫的气。”
江雪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眸眯着,随后却低了头,恭敬回道。
“娘娘待连姐姐可真好,不过,昨日殿下,要雪玥背诵宫规礼仪。书籍之多,连姐姐当时在场,亦是十分清楚的。雪玥大字不识几个,边看书籍的同时,还要边查字典识字,待雪玥查完,已然深夜。雪玥洗把脸,便草草睡下了,还真不知发生了何事,帮不了娘娘,解答疑惑,还请娘娘……莫要怪罪雪玥。”
昨夜自然不可能,像江雪玥所说的那般,风平浪静。
必定发生过什么。
她的隐哥哥,心情可不是一般的好。
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过,江雪玥是她隐哥哥喜欢的女子,百里连儿自然不会揭穿,见皇后笑了笑,欲要开口说话时,她便趁机,先她一步开口。
“连儿早已说过无事,皇后娘娘偏生,不信连儿。隐哥哥待雪玥当真严厉,她自顾不暇,又岂会在府中肆意游走……再者,隐哥哥那般性子,怎会欺负连儿,是,是……”
说到这,她顿了顿话茬,眼中泪花点点,却故作坚强的道,“是昨日,隐哥哥回府的时候,受了点伤,却瞒着连儿,连儿给他送汤药去,他亦开口拒绝,连儿,连儿心里委屈难受,这才入宫,才不怪隐哥哥,更与雪玥无关,您这是何必……?”
说到最后,她直接用绣帕捂着唇,遮掩了面上大半的表情。
江雪玥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皇后却是嗔怒道,“还以为多大件事,你这般藏着掖着,本宫自是忧心,哪能不在意?你倒好,这会儿反倒怨起本宫来了,昨日老九受伤一事,本宫亦有所耳闻,不过,本宫也传了老九府中的大夫来问,老九当时看似受了重伤,难以行走,不过是当时冲力太大,一时之间,没稳住身子是正常的事情,稍作休息便可,行动自如,他身子病弱,极其厌恶喝药,你给他送药去,岂不是自讨苦吃?”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否则,皇后哪里会准许,她昨日刚出宫,今日就回宫……
只是,皇后在宫中把持后宫多年,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百里连儿索性就当挨了批,双手捂脸,脑袋低垂的更加厉害,轻声的啼哭起来。
她这般姿态,皇后也不会再说什么,只是道,“行了,本宫不说你了,你若是早于本宫说说,本宫岂会让玥丫头,白走一趟?”
百里连儿,“……”
她就问了三分钟,哪里是她不说,明明,就是她自己,想单独会会江雪玥。
心下腹议,脸上也没有遮掩神色,反正她捂着脸,谁也瞧不见表情。
倒是皇后拍了拍江雪玥的手,“让你白走一趟,你可莫要记恨本宫。”
江雪玥似是惶恐至极,忙要起身回应,却被皇后拦下,她便垂首恭敬道,“娘娘心疼连姐姐之意,雪玥都瞧在眼里。雪玥自幼丧母,又在庵里住了十年,这种温情画面极为少见,该是雪玥,感激娘娘才是,又怎会,记恨娘娘?”
江雪玥低着头,看不见皇后面上的神色。
但捂着脸的百里连儿,却是清清楚楚的看见了,皇后突变的脸色。
她皱了皱眉头,适时的垂下了手,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江雪玥。
一双染着泪花的眼睛,轻轻地动了动,难道,方才江雪玥说错了什么?
皇后扯唇,温声道,“你母亲,曾是本宫身边,最为信任最为欣赏的侍女,她性情极好,又能歌善舞,本以为,将她许配给你父亲,她会幸福一生的,谁知,天妒红颜……”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视线牢牢的锁在了江雪玥的身上,状似无心一语的道。
“若是你母亲,还在世上,你这丫头,必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了……”
江雪玥似是回忆起了不好的事情,面色凄苦,眸中一片黯淡。
模样看起来,很是失落,倒没有其他异常。
百里连儿瞥向皇后。
皇后眯了眯眼,看着江雪玥,指向了桌上的山珍海味,“这闲话都不知扯到哪里去了,再不吃,这些菜可就凉了。来来来,连儿,你多吃一点,还有雪玥,你也多吃一点……”
……
…………
既然百里连儿无事,用膳过后,江雪玥自然是提出告辞。
皇后没有多加挽留她。
只是与她说,给她带回几个侍卫去。
“虽说是天子脚下,但有备无患,总归是好的。”
江雪玥没有拒绝,百里连儿眉心蹙起,觉得有诈,特意上前嘱咐,“路上要多加小心。”
江雪玥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便转身挑起垂帘,出了殿门。
百里连儿转身,她刚不久哭过,面色很不好看,也便俯身,朝皇后提出告退。
皇后像是没有多少心情搭理她,也便应了。
百里连儿回了房间,刚坐下没多久,烛光蓦然忽明忽暗,她眸色一凛,再定眼一看时,静寂的屋中,却是突然多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