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谁说本王不懂,嗯?
109,谁说本王不懂,嗯?
百里连儿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视线在她的手腕上停留。
昏暗的光线里,她的眸色骤然一变,愣了半晌,才勉强笑着,问江雪玥。
“你这手镯,好漂亮啊,是你意中人送的么?”
江雪玥低下头,沉思片刻。
她道,“不是意中人,算是朋友罢,很晚了,连姐姐早些歇息罢,雪玥先回房了。”
她转身欲走,百里连儿却不知为何,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不让她动。
江雪玥疑惑的看向她。
似是觉察到有些失礼了,百里连儿扯了扯唇角,笑道。
“是很晚了,雪玥赶紧去歇息罢,隐哥哥有点饿了,我还得去唤人,给他煮点东西吃。”
她松开江雪玥的手,转身,朝后厨那里走去。
江雪玥看了她一会。
见她走路都有点不稳,步伐轻浮的,像是随时会摔倒一般,不由又多看了几眼。
“在看什么?”
身后猛地响起一道,清越淡漠的声音,江雪玥的视线,顿时僵住。
她回过头,视线缓缓轻移,定定的,落在了那人的身上。
她朝他行了个礼,“殿下。”
男人的脚伤未愈,出门出府,皆坐在推椅之上,以此代步。
他微抬了眼眸,“方才,你在看什么?”
漆黑的夜里,他眼中的眸色,江雪玥看不清楚。
她低下了眼眸,回道。
“雪玥觉得连姐姐似是病了,路也走不稳,怕她晕过去,这才多看了几眼,不过,雪玥多看了几眼,又觉着她并无大碍,也便无事了。”
男人神色平静。
他看了她一眼,视线很利索的,就停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手腕上,戴着一个手镯。
虽然光线昏暗,但也能勉强的看出,那是一只白里透红的手镯。
亦是,今夜才多出来的手镯。
容隐眸光,刹那幽深,与夜色融为一体。
“今夜,玩的开心么?”
江雪玥的眼眸沉静,“挺好的,多谢殿下关心。”
容隐眸光刹那黑色席卷整个眼帘,眸底深处波涛暗涌。
搭在扶手上的长臂,微微的晃了晃。
江雪玥却是没有心思去认真看。
她又朝他行了一礼,道,“若是无事,雪玥便先回房睡了,殿下亦早些歇息罢。”
转身,她欲要推开,房,门,身后的男人却是突然开口道。
“泡茶给本王喝。”
泡茶?
江雪玥的步子滞住。
她回过头去看推椅上的男人,“现在?”
“你有意见?”
“……”
她当然有意见。
这都几更天了,还泡茶?!
再不睡,天可就要亮了!
她开口欲要推辞,男人却是凉凉的看着她,语调低沉。
“还不过来,推本王回品茶轩?”
江雪玥咬了咬唇。
她走上前,伸出手搭上推椅,而后,她便推着容隐,回了品茶轩。
许是刚才有人来过品茶轩,品茶轩里的烛火都灭了。
江雪玥只得先松开推椅,进屋,掌了灯才折身返回,推容隐进屋来。
也不知男人是哪根筋搭错了。
她推他到,他平日里坐着的地方,他张口就是不要。
好,那她松手。
品茶轩里,平素备着的热水,早已冷却。
她要去后厨重新打过热水来,他出声就是用冷水泡。
可笑,谁泡茶用冷水泡的!
不过,想着也不是她喝,江雪玥便也应了。
她坐下,准备布具,男人的声音又出现了。
“把手上的东西取掉,本王有教过你,泡茶的时候,手上可以戴东西么?”
江雪玥挑了挑眉,把手腕上的手镯取下,放到一边。
她刚取下手镯,男人又道。
“好好坐,坐的歪歪扭扭的,像是本王教出来的学生么。”
江雪玥终是皱了皱眉头。
她抬眸看向他。
却见他手里拿着本书,正在翻看,眼眉寡淡的很,倒不像是在故意挑刺。
她又垂下了眼帘,盘腿而坐,挺直了背脊。
按平时的量,她取出一些茶叶来,正要放到茶杯中的时候,男人的声音适时响起。
“少了,多放一点。”
江雪玥动作微顿,随即她狠狠的深呼吸了一下,重新取量,在原本的茶叶量上,多加了一倍。
用冷水泡好了茶水之后,江雪玥端着茶杯,给容隐递过来。
男人没有接,看也没看一眼,又道,“去后厨,拿点醋和酒来。”
江雪玥眯着眼看他,没动。
男人的视线终于从书上移了开来。
他抬眸望向江雪玥,“还不快去。”
江雪玥看着他,将手上的茶杯放在身前的桌面上。
砰的一声。
她的力道有点重,茶杯里的茶水,都溅出了几分。
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江雪玥磨着牙,走出了品茶轩。
男人的眼眸微动,他清淡的面色中,透着一丝暗沉。
大手捏着书的页角,差点没将书捏变形了,他的视线瞟向江雪玥放下的手镯,幽深的眸光里,滑过一抹危险和极致的冷意。
唇角,冷抿。
江雪玥愤愤的走进后厨,却见百里连儿,魂不守舍的坐在一旁。
一点动静也没有。
江雪玥出乎意料的愣了一下。
她看着百里连儿,走上前,唤了她一声,“连姐姐?”
百里连儿起初没有反应,江雪玥微挑了眉毛,又喊了她一声,“连姐姐?”
百里连儿似是回过神来。
她看了一眼江雪玥,随即忙低了低眼眸,敛去眸中的神色,再抬眸时,眸色已经恢复如常。
“怎么了雪玥,是不是隐哥哥饿了,我刚刚正想着皇后娘娘的生辰,该送什么好,还没有开始煮面呢。”
想这个也能想出神?
一听便是借口。
江雪玥笑笑,自然不多话。
见她面色着实不好,她劝道,“连姐姐还是回房歇着罢,莫要累病了,殿下那边,雪玥会代为转告的。”
百里连儿意外的没有推辞。
“近些日子,都陪着隐哥哥,晚上总是睡不踏实,还真是有些累着了,那我可就先回房了,有劳雪玥了。”
江雪玥点了点头,“连姐姐放心睡吧罢,殿下那,有雪玥担着。”
百里连儿朝她笑了笑,有些勉强,但总归是一抹正常的笑容。
转身,她便出了后厨。
江雪玥盯着她的背影看。
她看了一眼,自己白皙干净的手腕,眸色微闪。
那只手镯,是不是,勾起了百里连儿什么回忆?
不过只是市面上,流通的手镯,或许质量不错,但……
还不足以,令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失魂落魄罢?
……
江雪玥取了一瓶白醋和一瓶烈酒。
也不知道是什么酒水,闻起来异常刺鼻。
想来,该是烈性的酒水。
容隐如今身子尚未痊愈,内伤也没好,确定可以饮酒?
她将手上的两瓶递与容隐,容隐还是没接。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去把茶壶拿过来。”
江雪玥放下手中的白醋和烈酒,依言给容隐取来茶壶。
男人神色淡淡,继续吩咐。
“把白醋和酒水,分量倒进茶壶里。”
江雪玥清声反驳,“殿下,茶水不是这么喝的。”
“倒。”男人只说了一个字。
他强硬的话音一落,江雪玥刚才隐忍的怒气,蹭蹭的,又再次冒了上来。
她一再劝谏自己,容隐是她的师父,也是这王府里的主人。
还有,老皇帝那番话,要她好生照顾着他的那番话,就算被训得很惨,她也要咬牙忍着。
何况,他还不是在训她,只是要她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而已。
思及此,江雪玥咬着一口好牙,将白醋和酒水,依次倒进茶壶里。
与刚刚泡好的茶水,慢慢的融合。
男人瞥了一眼江雪玥,就着她的手,拿起茶壶搅拌了一下。
随后,他再握着她的手,将茶壶里的不知该叫什么的水,倒在了茶杯里。
醋的味道,酒的味道极浓,江雪玥蹙了蹙眉。
男人松开了她的手,问她,“现在你知道,这茶杯的水,是什么味道么?”
江雪玥莫名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
“要不要试试。”
试?
试什么。
茶水不是用热水泡的,连一丝香味都泡不出来,还倒进了白醋和酒水。
白醋那么酸,酒水那么辣,再加上茶水的冷,那是什么味道,她还需要试么?!
心里的火,说燃就燃,男人没事找事一整晚,江雪玥终于恼了。
“大半夜的,若是殿下不累,大可自己一个人去试去饮去品尝,雪玥走了一整晚,脚累了,人也累了,先回房歇着,就不陪殿下细品,这个中滋味了,再见。”
江雪玥说完便要走,冷不防被容隐伸过来的手臂,猛地一拽,她被一股大力瞬间拽到容隐的怀里。
身子砸到男人的身上,江雪玥本能的起身,腰间一重,她立即被人死死的按住。
“殿下,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雪玥恼怒的低喝了一声。
今夜自她回府之后,她身上的这个男人,就没有让她好过。
一会说她这不对,一会说她那不好,一会又说她怎么样怎么样的。
她已经很给脸的,什么都听他的,去做了。
他还想怎么样?
真当她没脾气是么?!
大不了打架!
她就不信了,以她的身手,还打不赢这个病秧子!
容隐低眸看着江雪玥,他一手扣着她手腕,一手钳着她的纤腰,他始终坐在推椅之上,没有动过分毫。
将她锁在自己的怀里,两人的距离尚且还不到一寸。
他看着江雪玥恼怒的俏脸,俊美异常的面容上,冷的堪比寒潭,幽深的眸里,隐了一抹危险,他的声音却依旧风轻云淡。
“你走了一整晚,那是本王逼你去走的么,茶水很难喝,你不试试怎么知道难喝,嗯?”
“这茶水乱七八糟的怎么会好喝,殿下,今晚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江雪玥差点被气笑了。
她用力撤出手和被男人锁住的身子,却是发现,不论是被他扣住的手腕,还是被他紧锁住的身子,都挣脱不了分毫,心下更是恼怒万分。
“这茶本来就是用冷水泡的,你还要我放什么醋放什么酒下去,乱七八糟五味杂全,能好喝么?!”
“乱七八糟五味杂全?”容隐的声音极低,他的视线冷的像一抹寒潭。
“可本王现在的心情,就是乱七八糟五味杂全,本王就是想让你体会知道明白这种感觉,你能如何。”
“你心情不好又不是我招惹的,谁招惹的你找谁去,要谁体会知道明白你的心情,你就找谁,冤有头债有主,这个道理,身为师父的殿下,难道不懂么!”
江雪玥也是被气恼了。
今夜她又不在府里。
招惹谁也招惹不了容隐,容隐作何把旁人惹怒他的气,发泄在她的身上?!
“谁说本王不懂,嗯?”
容隐看着江雪玥气恼的小脸,漆黑如墨的眼睛眯着。
“现在,本王正找着始作俑者报仇,哪里不对?”
始作俑者……
难道容隐说的是她?
江雪玥深深的皱眉,“我什么时候惹你生气了?”
“你这一天都没让本王好过。”
江雪玥忽然怔住。
空气里沉闷了半晌。
“是,是,是!”江雪玥抿着唇点着头,倏地就笑了。
“雪玥在殿下身边,只有惹殿下生气的份,只有多才多艺的连姐姐在殿下身边,才能让殿下开心开心一点。”
抚琴下棋……
她在外头风花雪月,他也不差。
与百里连儿诗情画意的了一整晚,心情极好,哦,看到她后就恼了就怒了心情就不好了。
江雪玥咬着牙笑了,“既然殿下不喜雪玥,那雪玥离开便是,再不碍殿下的眼。”
她挣扎着起身。
因为是压在男人身上的缘故,男人一只手紧锁着她的腰身,她起不来,手又被死死扣着,动又动不了。
两身相贴,这种姿势极为亲密,却也是最难以摆脱的。
江雪玥眸色隐着怒火,“你快放开我,我们又不熟,至多便是师徒关系,你凭什么用手按着我,凭什么扣着我不让我走!”
男人的眸底,瞬间染上了一抹阴霾,脸色是江雪玥不曾见过的阴沉可怕。
江雪玥心下一跳,话一出口,她也有些后悔。
再怎么样,他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比一般的师徒关系要特别的很多。
可,可是这种姿势,她也没有说错。
就算他们师徒的关系,再怎么特别都好,都是不对的,是错误的。
他们毕竟不是恋人。
且,他心里还有喜欢的女子,又怎么能够那般待她,就不怕她误会么?!
男人盯着她看了半晌,也沉默了半晌。
最后,他松开了她的手,缓缓放开了紧扣着她腰身的手,将她的身子推了出去。
他一语不发,眸中雾霭沉沉,一动不动,就那样看着她,模样看起来极是吓人。
室内的气氛,静谧的近乎要人命。
江雪玥咬着唇,“殿……”
男人怒斥,“滚!”
……
…………
江雪玥只觉着耳朵嗡鸣,被这么一个字震得回不过神来。
这是容隐第一次朝她说重话。
就这么一个字。
都能让她呆愣好久。
江雪玥怔怔看了他几眼,甚至忘了施礼告退,她便转身,打开品茶轩的木门,走了出去。
施礼……
都要她滚了,还施什么礼!
江雪玥不容易失眠。
除了十年前,她生母死的那几天,她被人丢进湖里的那几天,她失眠过,一般而论,她不会有失眠的时候。
至多便算是睡的不好。
比如在崖底,与容隐同床共枕的时候。
可最后,她终究还是有歇息的。
然而这一次,没有。
一点都没有。
她躺在床榻之上,盖着薄薄的被子,闭着眼睛睡不着,然后就睁开眼睛去看帷幄沙幔,一看,却是看到了天亮。
屋外天色大亮,室内的光线却依旧暗淡。
江雪玥依旧没有一丝睡意。
这些天她都是自己起身,不用紫卉服侍的,今日却是懒懒的不想动。
江雪玥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最近失控的情绪太多太多。
这样不冷静,不沉稳的江雪玥,还真是令人深恶痛绝。
过了半晌,江雪玥缓缓睁开了眼眸。
她掀开随意搭在身上的被褥,没有拿起外衫披着,就这样翻身下榻。
走到镂花窗前,将帘幔一把拉开,大亮的光线,从窗外透了进来。
江雪玥从窗外望出去,只见昔日蔚蓝的天空,如今却是乌云密布,天色黯淡,且还飘起来小雨。
她站在窗前久久不动,盯着飘落的雨花,静静的看了半晌。
随后,才缓缓的打开了窗户,有细微的雨点,打落在她的手背上。
带来一丝凉意。
江雪玥转身。
对镜梳妆,洗漱一番,换上外袍,走出了房门。
紫卉见江雪玥今日起得晚,正想要来寻她,看看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走到门口,便见江雪玥从屋里走了出来。
紫卉忙上前行礼,“郡主。”
江雪玥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未多话。
紫卉却是给她递了把油纸伞,“郡主,殿下在凉亭用膳。”
从这边走到凉亭并不远,就是有一段路,是露天的。
江雪玥接过,面色没有多大情绪。
她边往前便问,“当时,你替我收拾衣物的时候,在安平侯府可有留一两件?”
紫卉跟在她的身后,听此不由应道。
“奴婢还留有一两件,因为想着郡主,并不是长期住在九王府里,所以,还留有一些,郡主是要奴婢给您取过来么?”
“不用。”江雪玥眸色淡淡,“我只是随口问问。”
紫卉点了点头,不再多话。
江雪玥犹豫了一会,想了想,还是与紫卉道。
“今日我要回府住一晚,你就留在九王府,候着罢。”
紫卉反应了一瞬,眸色微闪,随后才躬身,“奴婢知道了。”
“嗯。”
江雪玥朝她淡淡的应了一声,打开油纸伞,便踏步步入了雨中。
她不是先去凉亭,与容隐和百里连儿一起用膳,而是先去了品茶轩。
昨夜顾着与容隐争吵,倒是忘了,先前她为了泡茶,而取下的玉镯。
倒不是说,她极为珍视那手镯。
只是觉得,那毕竟是李初然的一番心意,既然她收下了,那自当好好护着。
就像当初,容隐带着她去见他师父的时候,他师父赠与了她一本武功秘籍一样。
虽然不熟,但毕竟是心意,她自然该好生保存才是。
江雪玥推开品茶轩的大门。
意外的,屋里竟站着一个,她意想不到的女子。
那女子手里拿着,昨夜她搁下的玉镯,举在胸前,正呆呆的看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双眼有些黯然。
江雪玥走上前,唤了她一声,“连姐姐?”
女子似是被惊到一般,霍然抬眸望向江雪玥。
待看清是江雪玥的时候,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手上突然一松,玉镯跟着掉落。
江雪玥眉睫一动,反应迅速的将手镯拾起。
在她的手都要抓住手镯的时候,身前的女子,却像是猛地才反应过来,立即俯身,企图去抓住掉落的手镯。
然……
她抓住的,不是掉落的玉镯,而是江雪玥那只,快要抓住玉镯的手。
啪嗒一声!
白里透红的玉镯,毫无意外的,摔落在地。
两人都怔住。
江雪玥有点莫名的,看了满脸震惊,一副不敢置信的百里连儿一眼。
随后,她皱着眉头收回视线。
同时,将被百里连儿抓着的手,抽回来。
她蹲下身子,用手将地上的玉镯拾起,放到手绢上包好。
百里连儿眸色微闪,猛地蹲下了身子,倏地抓向江雪玥的手。
江雪玥本来就用手捡起碎片,她的力道太猛太快,江雪玥的指尖,一下子被她戳到了碎片上,溢出点点血珠。
“嚇――”
百里连儿倒吸了口凉气,她将江雪玥的手指抬起,一个劲的道歉。
“雪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都是越帮越乱……”
她手脚利索的,从袖中掏出手帕,给江雪玥包上伤口。
江雪玥的眸光轻晃了下。
她的视线凝在百里连儿的面上。
只见百里连儿紧咬着唇,面上一片凄苦不安,满怀歉意。
“怎么办,你意中人送你的镯子,被我摔碎了,你还被我不小心弄伤了,这下,这下隐哥哥该要说我了……”
江雪玥只觉得诡异,却又说不上来什么。
适才,她明明已经要接住玉镯了,百里连儿的手猛地冲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白白失去了机会。
这也便罢了,她除了感觉怪异,但也不会多想其他。
毕竟,马有失蹄,人有失足的时候。
但,方才百里连儿那一下,力道极大,好像在报复着什么般,直接将她的手指,戳向了地面。
这,就很奇怪了。
哪有人会平白无故的,随便对一个捡着碎片的人,出手?
似是觉察到,江雪玥在想什么,百里连儿咬唇道。
“我,我刚才伸出手,只是怕你会不小心,被碎片割伤,这才激动,一时没有控制住力道,没想到,竟是帮了倒忙,雪玥,都是连姐姐的错,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江雪玥将碎片全部拾起包好。
她除了说没事之外,好像也说不了其他。
她的眸底染着猜不透的光芒,起身,她的声音极淡,淡到没有起伏。
“雪玥见连姐姐,一看到这玉镯,就容易精神恍惚,失魂落魄的,是不是这玉镯,勾起连姐姐什么回忆了?”
百里连儿缓缓起身,眉眼之上都是柔弱之气。
她勉强笑道,“没有啊,隐哥哥又不曾送过我手镯,我有什么好失魂落魄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立即看向江雪玥,白皙柔美的玉手,也跟着拉住了江雪玥的手臂。
“雪玥是不是觉得,我是故意摔坏你玉镯的,我,我只是觉着这手镯漂亮,也想让隐哥哥送我一个,这才拿着看了很久的。
至于摔坏,许是你突然出现,我有点吓到,这才不小心失手,摔坏了你的玉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雪玥,你定要原谅连姐姐,好不好?”
不知为何,江雪玥忽然觉得,百里连儿这幅娇柔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她有点……
她将百里连儿的手拿开,声音尽量温和。
“人总有意外的时候,连姐姐不必自责,雪玥还没有用膳,先去用膳了。”
百里连儿没有应她,柔和的目光中,依旧染着可怜兮兮的神色。
“雪玥,确定不会生连姐姐的气,对么?”
“难道,连姐姐还想让雪玥生气不成?”
江雪玥微微蹙了眉头,声线却依旧柔和。
“只要没有触及底线的事情,都是可以原谅的,不过只是一个手镯而已,雪玥还没有到,要与连姐姐大吵大闹的地步。”
若是百里连儿,与她是撕破脸皮对着干的女人,毫无疑问,她自当百里连儿是有意为之。
亦定不会那么好放过她。
但……
百里连儿不仅待她极好,还多次以姐妹相称,在容隐面前,帮自己说话。
若不是自己,因为看在她是皇后身边的人,一直对她有戒心。
眼下,还真说不准自己,是否已然视她如姐妹了……
除了自认倒霉以外,她还能说什么。
就是可惜了,毕竟,那是昨夜才拥有的东西。
江雪玥刚要与她说,她要去用膳的时候,百里连儿却猛地哭了起来。
她眼眶通红,面上除了凄楚,深深的歉意,没有多余的神色。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若非是我不小心将你的手镯摔了,你定也不会如此,那是你意中人赠与你的礼物,又还是你们之间的定情信物,你是该生气的。
我怎么能那么自私的,要求你轻易原谅我,你想怎般对我都可以,骂我也好,打我也罢,只要你能消消火气,我们还能是好姐妹的,对不对?”
之于她又突然卑微下来的姿态,江雪玥的眸光染上不解。
下一瞬,却见眼前还哭的稀里哗啦的女人,立时绕过她,跑到了她的身后。
江雪玥顺着她跑动的方向看去。
只见身着一袭黑袍的男人,舍了平日坐着的推椅,正负手而立的,站在她的眼前。
清俊的容颜五官微寒,男人那双漆黑深邃的双眸,正直直的盯着她看,眸底淡漠冷清,却又隐隐暗聚着什么,黑色涌动。
百里连儿扯着男人宽大的衣袖。
她看着他,声音已然带着哭腔。
“隐哥哥,隐哥哥你来的正好,你快来帮我求求雪玥好不好,我不小心摔坏了她心上人,送她的玉镯,她正生我气呢,我知道都是我不好,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隐哥哥,你快帮连儿说句话啊……”
男人冷冷的视线,一直凝在她的身上,江雪玥清冷的眸底,较之以往阴暗许多。
“连姐姐,我说了,我没有再生你的气。”
百里连儿咬着唇,勉勉强强止住了眼泪。
“可是,可是雪玥你方才不是那么说的,你说,那是你心上人给你的定情信物,你说,他赠你玉镯,是向你求娶的意思,玉镯玉镯,可不就是想要,套住你一生的意思,你说,你收到这手镯的时候,不知有多开心
如今被我失手打碎了,你立即冲我大发脾气,还说,你昨夜才收到定情信物,今日就被打碎了,若是你心上人不要你了怎么办,你一个劲的怨我,你很害怕,你喜欢的人,会因此不要你,难道,方才你不是那样说的么,怎么这么快,就换了言辞?!”
刚才她是那样说的么?
江雪玥有点不敢置信的,望向百里连儿。
虽说,她对她没有多少感情,但好歹,亦不曾有过恶意。
江雪玥深深的看了百里连儿一眼,这友谊的小船,翻的会不会太快了?!
她看了一眼,百里连儿身边站着的男人。
见他眸底的黑色愈发明显,怒焰灼燃,江雪玥笑。
果然么……
这就信了啊。
信百里连儿所说,她两面三刀?
可是,百里连儿此计,杀伤力会不会太低。
若换做是她,真想陷害一个人,不把那人往死里整,她绝不会轻易出手。
要的,就是一击必杀。
如今这么快,就将自己真实的一面,亮出来,对她而言,并没有多少杀伤力啊。
不过只是一个手镯而已,摔碎了就是摔碎了……
她再怒再恼再闹,也只是她和她的事情,干容隐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