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你好厉害!这么一个大块头都被你打败了!”
卫景珩正要往宴桌而回时,就见陆锦鸢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向自己跑来。
她一跃而上抱住自己的大腿,浅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溢满着对自己的崇拜和激动,他身上冷冽肃杀的煞气瞬间收敛,一把将摇着小尾巴的猫儿抱进了怀里。
被拥入怀里后,陆锦鸢就近看到了卫景珩俊脸上一道格格不入又狭长的血痕,立刻心疼了起来。
她想到莫威刚才的偷袭,狠狠地挥着爪子指着重伤被抬下去的莫威,愤怒地喵喵:“你这个坏蛋竟然偷袭秦王,太过分了!!!”
她愤愤骂完,有些紧张地抬起小脑袋,在卫景珩身上东瞧西瞧,嗅着小鼻子到处闻着:“秦王,你没事吧?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和莫威比试内力,卫景珩虽是全胜,却同样受了不小的内伤。
听着陆锦鸢为自己打抱不平各种担忧自己的伤势,见她脸上的小表情生动形象满满的萌态,卫景珩突然觉得自己受的这点伤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浑身上下竟是不那么痛了。
卫景珩大获全胜,霸气的宣言完全鼓舞了西晋的士气。卫文帝端着酒杯,含笑道:“这一场比试的结果,朕一定会飞书给南楚皇,愿我两国今后和睦相处,繁荣富强。”
卫元宏话音一落,便有无数闻风而动的文武百官高声附和,南楚使臣气得灰溜溜地退场。
同样脸色极差的是卫墨诏和辅国大将军吕钟仁。
他们早已与南楚使臣暗中勾结,等着莫威在文武百官面前挫挫卫景珩嚣张的锐气。一旦卫景珩输了比试,吕钟仁将上场击败莫威,夺回百官的拥护。同时,卫景珩在文武百官面前狼狈地丢了三座城池,这样的大错,完全是个合适的机会让卫文帝收回卫景珩手中的兵权。
一旦卫景珩的兵权被收,能统领二十万大军的唯有辅国大将军吕钟仁!
没有兵权在握的卫景珩,还有何优势与他相斗!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南楚有名的大将军莫威竟是不敌卫景珩之手!卫景珩不但大获全胜在群臣前立威扬名,他面具之下的容貌竟不是貌丑狰狞之相!
本以为他貌丑不堪,不会有联姻的优势,如今看着那些官家小姐们纷纷崇拜仰慕的目光,卫墨诏脸色蓦地一白,立刻意识到卫景珩比他想象中更加的棘手!
“三弟。”心中虽是汹涌澎湃,卫墨诏却端着一杯酒前来相敬,温润如玉的脸上挂着儒雅谦和的笑容,满脸是兄友弟恭的诚挚之色。
“三弟英勇神武,是我朝之福。皇兄敬你一杯!”
“皇兄言重了。”卫景珩端起杯子回敬。
陆锦鸢本是对卫墨诏印象极好,觉得他若是登基为帝一定是个明君,但现在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两人气氛不对。
吕皇后是晋王的生母,也是当年迫害卫景珩和前贵妃的坏人,那晋王是不是……也不是好人?像陆书萱和方玲玉一样,只是在伪装自己?
陆锦鸢觉得自己的脑袋乱成一锅浆糊,很多事情,或许真是有另一面存在。
面对众臣的恭维,和莺莺燕燕们的暗送秋波,卫景珩一直专心地喂着怀里的猫儿,不理不睬。
而陆锦鸢却在卫景珩掉了面具后,感受到了满满的危机感。
对于那些来意不善、想方设法接近卫景珩、诱惑卫景珩的女子,她立刻凶凶地炸起毛,弓起身在桌子上徘徊,将她们全部吓跑。
见一道道珍馐佳肴喂进一只猫的嘴里,一部分人不禁羡慕: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猫真是投了一个好胎。
另一部分人却想:不愧是秦王的猫,和秦王一样凶悍无比……
直到陆锦鸢被自己喂得肥了整个一圈,卫景珩起身离席,抱着陆锦鸢朝着玉芙殿行去。
“阿然,这是我母妃生前的宫殿,以前我就住在这里。”
如今,玉芙殿虽是无人居住,但三年前,卫景珩回京被封为秦王时,曾有一段时间入住于玉芙殿,直到□□建造完毕。
而卫景珩搬离后,仍是让宫女每隔一段时间打扫一遍玉芙殿,以免宫殿荒芜,杂草丛生。
现在,卫景珩给四处张望的陆锦鸢一一介绍着自己小时候居住的地方,随后抱着她来到三年前自己给母妃立的牌位前。
“母妃以前是最得宠的贵妃,十年前却落得了一个谋害大皇子的罪名,所以牌位不能明立,我就偷偷设立在了这里。”
卫景珩轻轻摸了摸牌位的字迹,低声喃喃:“母妃,儿臣回京了。离上次回来,又过去了三年……虽然受了很多的苦,但现在,儿臣过得很好,您九泉之下,一切安心。”
陆锦鸢在旁静静地看着卫景珩一瞬间伤感的侧脸,心知他缅怀亡母定然难受,便乖巧地在心里为他补充:“贵妃娘娘,秦王刚才击败了南楚猛将,为西晋争光,特别特别的霸气!您放心,秦王现在,真的一切安好。”
说着说着,陆锦鸢忽然想起,卫景珩十年前就流浪在青州,这十年来一直在南征北战,哪有机会吃到宫廷里的珍馐佳肴!她竟把卫景珩桌上的一道一道山珍海味全部吞下了肚……
天!她怎么又干了一件蠢事。
陆锦鸢立刻在心里默默地赔错:“贵妃娘娘,我错了,下次一定不和秦王抢吃的……”
“母妃,其实这次回来,儿臣是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您。”轻抚了一下怀里一脸反省的小猫,卫景珩嘴角缓缓露出了一个惬意的笑容,“儿臣现在,已经有了想要保护一生的人……儿臣会一生一世地对她好,绝不负她。”
陆锦鸢的心猛然一跳,脸腾地红了起来。
她羞涩地喵了一声,把脸埋在卫景珩的脖颈里不说话。
陆书萱一直在等一个接近卫景珩的机会,见卫景珩还未散宴就起身离席,她立刻偷偷地跟在他的身上,但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卫景珩的身影。
直到卫景珩从玉芙殿走出后,在外面徘徊已久的陆书萱,见秦王终于孤身一人,尤其方便接近时,眼睛欣喜地一亮,立刻轻移莲步地走近,优雅地福了福身道:“萱儿见过秦王,秦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瞧见陆书萱出现,本被卫景珩那句话迷得小鹿乱撞的陆锦鸢,立刻警铃大作。她抖了抖身上的毛,精神抖擞、耀武扬威地从卫景珩怀里站了起来,狐假虎威地竖出自己尖锐的爪子,凶凶地朝着陆书萱嗷呜了两声。
但出乎陆锦鸢意料的是,陆书萱请完安后,并没有再靠近卫景珩,而是娉娉婷婷地朝着未央宫的方向而去。
正当陆锦鸢一头雾水时,只听“啪”的一道脆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卫景珩脚前三尺距离的地上。
她狐疑地低头望去,想看看陆书萱在打什么鬼主意,却见落在地上的是一块圆形的勾云纹玉佩。
玉佩???陆锦鸢满脸疑惑,不禁从卫景珩的怀里跳下,迈着小短腿围着玉佩转了两圈,甚至用爪子将玉佩翻了一个身,用牙齿咬了一咬。
见陆锦鸢宛如初次见到这块玉佩的神色,卫景珩的眸光一深,弯腰将地上的玉佩捡了起来。而就在这时,已经走远的陆书萱突然步伐匆匆地赶了回来。
故意放慢步伐等着秦王发现玉佩的陆书萱,才瞥见秦王捡起玉佩后立刻着急地赶回。
在地上搜寻一番后,她装作刚瞧见卫景珩手中的玉佩,眼睛瞬间一亮,莲步轻移地走近,福身道:“秦王,这是民女的玉佩。”
“这是你的玉佩?”一抹嘲弄自卫景珩的眸底溢出,他声音低低沉沉,抬眸正视陆书萱装腔作势的优雅,嘴角微微一勾,突然温柔地开口,“不知陆二小姐的这块玉佩,是如何得到的?”
既然陆锦鸢从未见过这块玉佩,那就说明不是陆锦鸢将玉佩送给了陆书萱。卫景珩心里放宽心的同时,对陆书萱的厌恶更甚,嘴角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大。
一直戒备瞪着眼的陆锦鸢,在听到卫景珩的这句话后,生气地伸出白乎乎的小爪轻轻地勾了勾他的裤脚管,嗷呜嗷呜地催促了两声。
“秦王,她故意扔下玉佩是想找机会和你搭话。你不要睬这个坏女人,不要和她说话,我们走吧,我讨厌看她!”说着,她用牙齿咬了咬卫景珩的裤子,想要把他拖离陆书萱的身边。
一种直觉,让她觉得陆书萱来者不善。
见秦王果真因为玉佩突然关注了自己,陆书萱心中暗喜。她无视脚边嗷呜嗷呜呲牙咧嘴威胁的小黄猫,装作一副吃惊地靠近卫景珩,娇媚的容貌浮现出丝丝羞涩。
生怕卫景珩被坏女人勾引走,陆锦鸢一个箭步地爬上卫景珩的长袍,胖乎乎的身子麻溜地窜到他的肩上,摆出攻击的姿势,对着靠近的陆书萱戒备凶狠地嗷呜。
“不瞒秦王,十年前民女曾住在青州,这块玉佩是一位好友在临走前送给民女的,与此同时,还留有了一封书信。”陆书萱温婉地说着,望着玉佩的目光含情脉脉,“这十年来,民女一直未曾忘记他,不知何时才能与他相聚……”
陆锦鸢瞪圆了眼,总觉得陆书萱这句话说的有些奇怪,似乎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却茫茫然地在脑海里转瞬即逝。
而卫景珩的一句话,彻底让陆锦鸢惊呆在了原地。
“这是本王的玉佩。”察觉肩上的小黄猫突然安静了下来,卫景珩目露怀念与相思,缓缓地开口,“十年前,本王落难青州,曾被一名七岁的小女孩所救。三个月后,本王即将离开青州的前两日,一直在我和她的秘密基地里等着,想要亲手把这块重要的玉佩交给她。但等了两日都不未见她的身影,就留下了一份书信代替告别,将玉佩放在了里面。”
瞪得眼睛都快发酸的陆锦鸢,一听这句话心头巨震,五味杂陈。
卫景珩等自己的那两日,她却因为阿然的失踪而焦头烂额,他们因此互相错过,甚至她还气愤地认为,卫景珩这个混蛋竟然对自己不告而别。
但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卫景珩临走之前,特意在他们的秘密基地留下了一块象征他身份、独一无二的玉佩,甚至还留有一封书信,与她告别。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十年后回京又来寻找自己,但她却被蒙在鼓里整整十年,全是因为这两样东西,都被陆书萱暗暗偷去,占为己有!
现在,陆书萱故意在秦王面前掉落这块玉佩,莫非是想假扮她和卫景珩相认???
十年前,就是她害死了阿然,还偷着秦王给她的玉佩和书信!
现在,竟还要做出以桃代李之事?!
这个心狠手辣的蛇蝎女人!太不要脸了!
秦王!你这么火眼金睛,一定不要相信陆书萱的谎话!
陆锦鸢紧张地扭头望向卫景珩,却见他俊朗的脸上生冷寒意的线条渐渐柔和,声音透着如水的温柔:“陆二小姐,莫非你……就是当年救本王的那位姑娘……?”
“秦王!十年前,是我啊!”还没等卫景珩说完,陆锦鸢就炸毛了。她一巴掌呼在卫景珩的脸上,焦急地一边拍打希望卫景珩能清醒,一边喵喵地打断,“不要被这个恶毒的女人给骗了!是我是我!不要相信她!”
果然是秦王的玉佩!猜对了!
陆书萱装作一副吃惊的模样,随后脸上浮现一丝羞红,羞哒哒地应道:“正是民女。”
“喵喵喵!!!”
脸上被热呼呼地拍了好几爪,软绵绵的小肉垫没有一点杀伤力。但陆锦鸢认出自己而焦急紧张的神色,以及的确是陆书萱偷走玉佩而不是陆锦鸢转送的真相,让卫景珩的心变得软乎乎的一片。
陆锦鸢,并没有忘记自己。现在,她已经认出了自己……
任由毛茸茸的爪子在他脸上作怪,卫景珩萌得心都痒痒,眉眼禁不住溢出幸福的笑意。
陆锦鸢更加抓狂:“喵喵喵!不要对着陆书萱这个坏女人笑得那么灿烂啊啊啊啊!秦王,你这个大笨蛋!”
卫景珩嘴角一勾,将肩上散发强烈怨气的小猫抱进了怀里。他一边轻轻地顺了顺她愤怒炸起的猫,一边对着陆书萱介绍道:“陆二小姐,早上阿然多有得罪,实在是抱歉。其实,本王养这只小黄猫,给它取名阿然,是因为你曾经养过一只小黄猫也叫阿然。”
想到卫景珩曾几次说过要把阿然送给心上人,陆锦鸢一张脸都垮了下来。她浅蓝色的猫眸泪汪汪的,可怜兮兮地往卫景珩的怀里钻。
不要把我送给陆书萱啊!会被这个虐猫的女人狠狠折磨死的!
提到阿然这只猫,陆书萱眼中含泪,感伤道:“不瞒秦王,阿然在十年前就已经故去。”
“就是你害死的,你这个假惺惺的女人!”陆锦鸢闻言,凶狠地瞪着陆书萱,眸中汹涌的怒气几乎要将她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