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薄的瞳孔突然放大,大惊失色,他是怎么知道的?
一瞬间,她收敛好惊慌,镇定自若,笑意浅浅:“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骆晖冷笑,扶住她身子的手突然松开,原本的支持力突然瓦解,苏薄的身子下意识的向后倒,摔在地上,明晃晃的钻石吊坠愈发清冷闪亮。
他坐在沙发上,帝王气息扑面而来,居高临下的瞧着她,眼神阴鸷,像是审犯人般的压迫感。
“
苏薄,我说了,你乖点什么都有。”
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藏匿着满满的威胁,如果她不乖,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懂事,知道骆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这个时候如果在装傻,那就是真的傻了。
“我去送朋友。”她揉了揉擦破皮的掌心,却没敢站起来。
“朋友?男的女的?”
视线犀利的一扫而过。
“女的。”
“叫什么名字?”
“……周素荷。”
“什么时候认识的?”
“好久了。”
“来找你做什么?”
苏薄发怔,一脸的死灰暗沉:“逃命……”
“什么时候找你的?”
“昨天……”
“她在别墅睡过?”他的声音已经沉了下来。
“嗯……”
骆晖面色彻底黑了:“哪儿睡的?”
“客房……”
隐隐要爆发的怒气在理智的边缘徘徊不定,骆晖突然大吼一声:“立刻!马上,将那女人睡过的床单马上给我扔出去!她碰过的地方立马给我消毒!还愣着干嘛!苏薄你行啊,该敢把人往屋里带了!谁准许了!一天天的宠着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胆子还真大!”
一顿暴吼铺天盖地打在她身上,这还是苏薄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失态的样子,原来这个男人不只是有面无表情的那一面。
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苏薄以前总以为张嫂说的有些夸大其词,现在看来,他的洁癖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苏薄应了一声,听话的去做。
一个小时以后,别墅崭亮如新,苏薄累的气喘吁吁,额头上沁满了密汗,全身的汗臭味让她有些嫌弃的努了努鼻子。
骆晖的耐心极好,见她不慌不忙的打扫、抹地。哪怕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他的怒气也比之前消退很多,打扫的差不多了,他终于向她招手,接着问刚才的话题。
“你们俩的关系很好?”在他的印象里苏薄这个人和他在某些方面上还是挺像的,个性凉薄寡情,做事小心谨慎,跟了他那么久,他还没发现能有哪个人能让她带回别墅。
这个周素荷,不简单。
“普通朋友。”她眼神没有一丝胆怯,反而大胆的直视他,骆晖没看见撒谎的痕迹。
“
逃命做什么?”
“得罪了人。”
骆晖适当的闭了口,他毫不关心得罪了的是什么人,又何必浪费口舌去问。
“那她人呢?”
“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了……”
“她很有钱?能出国?”
“不是……”苏薄抿了抿嘴,“我给她的。”
“多少?”
“一百万……”
“呵……”他的身子向后面倾斜,“够大方的啊!”
“那些钱是谁给你的?”
“骆先生。”
“用我的钱,送给其他女人?”他眼带寒意,“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大方?”
“骆先生……”她有些害怕了,害怕他这么心平气和对她说话。
“目的地,航班。”冷静异常,他面无表情。
“骆先生……”
“目的地,航班,不要让我说第三遍。”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眼神发寒,像雪山上未化开的寒冰。
苏薄支支吾吾不回答,她就怕他对周素荷下手。
“骆……骆先生,我也不知道……”
骆晖勾起一抹冷笑:“苏薄,不要以为我查不到。”
他欲拿出手机,却被苏薄突然伸手抢过,表情紧张,眉头打蹙:“骆先生,我求您了,放她一把吧!我真的求您了……”
她的声音居然带了一抹的哭腔,祈求的目光像只小仓鼠,湿漉漉的,不注意看,还以为她要哭出来。
骆晖只是冷眼看了她一眼,残酷的依旧想要抢回手机。
“拿来!”
这是第一次苏薄觉得这个男人真是残忍,认定了一件事,就绝情到底。
她束手无策。
膝盖与地面碰触是什么样的感觉?苏薄感到深深的无力和绝望。
这是她第二次向一个男人跪下,那种被抹杀干净的屈辱感和自卑心好像又莫名其妙的破土而出,她有很久都没感觉到了。
“我求您了,骆先生……”
骆晖离开瑰丽的时候是凌晨一点。
黑夜悄无声息,像个巨大的黑洞有足够大的引力要把他往里面吸,他深深的吸一口气,头一次赶到身心疲惫。
钟叔瞧见到他不从心的状态,多嘴的问了句:“先生,怎么了?”
骆晖没回答,只是吩咐了句:“专心开车。”
他阖上眼,半倚在真皮座椅上,脑海里都是苏薄跪下去,满脸卑微的恳求模样。
“求您了……骆先生……”
那双眸子像极了一个人,无助、可怜,与遥远记忆里相重叠,他居然就真的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苏薄倒在床上,看着上方的天花板,憋在喉咙里的一口气终于毫不畏惧地吐了出来。
她终于保住了周素荷。
手上的翡翠玉镯颜色透彻晶莹,价格确实是不菲,但还没令到她可以拼死跑回来的价值。
记忆要回溯到前天晚上。
苏薄好不容易将周素荷安顿好后,没有力气的坐在地板上,眼皮开始上下打架,睡意向她重重的袭来。
正当小憩之时,嗡嗡嗡的手机震动将她惊醒。
她表情不悦,看见黑暗中周素荷上衣口袋里的一团光电,她皱着眉想替她关掉。
可是屏幕上陈斐两个字眼狠狠的扼制住她的喉咙,陈斐?他要做什么?
那个时候苏薄还以为周素荷还和陈斐在一起,只是有些疑惑,她怎么没看他们俩在一起。
发来的是短信,了了几个字让她的心存困惑。
“得手了吗?”
得手什么?苏薄不敢乱想,她很信任周素荷,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她,她回发短信。
“快了。”
“时间不多了,明天咱们得赶快筹到钱后去美国。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
“你和苏薄不是玩得最好嘛,让她接点钱,毕竟现在她可是跟着骆晖。”
“好。”
“行,那我们明天下午一点在国际机场集合,我等你。”
“嗯。”
短信没了回复,苏薄怕露出马脚,都只发了单个字眼,她将短信全部删除,然后扣除电板,在安上,没有开机。
月亮如水,夜色浓重的看不见半颗星子,明天大概要下雨。
她有些生气,可却什么都没说。
原以为只是老朋友偶遇叙旧,却不想是场良久的预谋。
讽刺,若大的讽刺。
就像腊月的寒风刮得她生疼。
可是,就是这么一场骗局,苏薄除了赶到失望,却感觉不到半点的恼怒,毕竟,她生不起来周素荷的气。
苏薄认识周素荷在李忻之后。
饭店里的服务员向来没有什么地位,苏薄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惹了不少事,都是周素荷出手一一帮她解决的。
周素荷是她们小组的组长,处事圆滑,谨慎从事,在饭店里也算是个出名人物。
按照周素荷的话说,苏薄长得很像她的妹妹,死去的妹妹。
眉眼间的柔顺和不易察觉的倔强,习惯性上扬的唇角,都特别的像。
苏薄也很荣幸,因为周素荷待她是真的很好,有什么吃的率先想到她,有什么好的忙不迭的推荐她。
哪怕这些对她所有的好都因为周素荷死去的妹妹,苏薄也不会说什么,她没有家人,周素荷这样的存在恰巧为互补,她当她是妹妹,那她就当她是亲人。
在另一方面上算是各取所需,但又超过了没有感情的利益交换。
毕竟两人都是用心了的。
可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
苏薄莽莽撞撞的犯了事,惹到了一群飞扬跋扈、无所事事的小混混。
一群人人天不怕地不怕,嘴里说着老子又不是没有蹲过,有本事来啊!
事情在饭店里发生,本就是小资本的产业,老板当然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威胁着苏薄如果不将这件事解决,就不要干了!
这是她在s市的第一份工作,她问呢能丢?
但她束手无措,那些人一副痞子模样,嘴里骂着脏话,污言秽语直往苏薄身上砸,跟在周素荷身边久了,她也处事淡定了些,但面对着寡不敌众的状态,还拿着工作来做抵押,苏薄顿时就慌了手脚。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苏薄饶是有天大的心理筑墙也被时间瓦解的残垣断壁。
坐在正中央的男人一脸的坏笑,长的还蛮好看的,但是那抹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苏薄很不自在。
男人向苏薄招了招手:“你过来。”
苏薄没有拒绝的权利,她现在属于被动,紧张的攥紧衣袖,她刚踏出一步,肩上便传来一个力道。
是周素荷。
“素荷姐?”苏薄的声音有些雀跃,像是
看到了救星。
周素荷点头,报以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不动声色的把苏薄往后拉,一个保护人下意识的动作。
男人拧了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