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让大家放下手,让卫靖泽发表一下自己的想法。
卫靖泽说:“这个事儿,咱们要先拿出一个章程来,才好办。租收割机的钱主要分为几个部分:押金、租金、油钱和师傅的工钱。押金是可以拿回来的,这个好办,如果咱们村有谁会开的话,也不需要请师傅,租金和油钱,跟往年一样,各家负责各家的,这个没问题。如果需要请师傅,师傅的工钱可以跟着机器的钱一天算一天的,只是这押金的事情,还需要大家说个想法。”
去年有了租的经验,大约花多少钱,大家心里也有个数了。
大家对卫靖泽的说法表示赞同,各家负责各家的,这个当然没的说,押金就是个问题了,谁家出了,万一机器出了问题,这笔钱就拿不回来了,概率小,但是不得不考虑这样一种可能性。
因为押金的事情,大家都有些不敢表态,村长这个时候直接说:“押金的事情,大家不用担心,村里可以负责。上次包山的钱,村里还有,这点钱是能够出得起的。”
既然是以村里的名义租机器,当然是可以垫上的,到时候机器完璧归赵,钱顺利拿回来,也没损失什么,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村里的事情大家自个儿也能够解决,无需扯皮太多。村里是共有资产,谁敢欠钱,村里人都不会放过的,比个人讨债也方便一些。
村长这样一说,大家就都觉得好,完全符合大家只想管自己一亩三分地的想法,自己出租金油钱和工钱。
这个办法一致通过。
此时,大家也慢慢尝到了村里有钱的好处,有些事情,是集体的事情,村里有钱,就不需要大家掏腰包,能够直接解决了,确实是方便了很多了。
不过另一个问题是,这个顺序怎么来?全村二十多户人家,每家至少一天多两天的功夫,排下来也快一个月了,谁家都想排在前面,不想排在后面。
为了这个问题,大家又争起来,有的说谁家田多谁家优先,有的说谁家田少优先,有的说按照插秧的日期来,可是大家又不是对每家每户插秧的日期记得那么清楚地,随便胡诌一个早一点的,也可以占便宜了。
卫靖泽拍了拍桌子,让大家安静一些,说:“这个问题很简单啊,咱们村直接租两个或者三个机器,请两三个师傅就可以了,谁也不耽误谁。”
大家一拍脑袋,是啊,又没说只准租一个机器,以村的名义,可以租好几个呢!
真是被思维定式给匡死了。
于是村里决定,以村的名义租三台机器,尽量根据各家相邻的田来劳作,因为机器搬来搬去很麻烦的,所以从地理上来排序,各家负责自家的租金、油钱、工钱以及师傅的吃住,务必不能丢了叉水村的面子,不能让开机器的师傅忙活了半天没饭吃,没地方住,以后人家回去了,要说村里的笑话的。
全村都决定用收割机劳作,大家报名,由村长和卫靖泽安排各家的顺序,等确定好之后,两个人去粮食站租借收割机。
顺利解决这样一件事情,村长也很开心,等人都差不多走了,靠在椅背上,跟卫靖泽说:“村里好久没有这样齐心协力做一件事了。”
卫靖泽才来村里一年多,所以也只能笑笑说:“这事儿责任明确,大家知道自己的钱花在了哪里,当然好说话多了。”
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有钱才不会在乎那几个钱,知道自己的钱怎么花的,才愿意掏钱,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心理。
村长笑呵呵的应是。心里却觉得,还是卫靖泽这样的年轻人脑子活,有办法,几个老家伙,虽然年纪大了,经验丰富了,有时候想办法还是不如年轻人脑子快。
“那明天你再来我这里一趟,我们把时间和各家各户都对应上了,安排好了,通知到了,就去租机器。”
卫靖泽当然答应好。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卫靖泽让老汉先回去了,大风还在等着他,走在回去的路上,卫靖泽又忍不住嚎了两嗓子军歌,吓得路边的虫鸣好像都小声了一些。
卫靖泽在忙着家里的事儿和村里的事儿的时候,江延宗就接到了一个私聊,问他:“江少,你有兴趣在帝都开店么?”
这个问题已经有许多人问过江延宗了,江延宗都说没准备好,暂时没那个打算,但是这个问他的人,让他没法像以前那样干脆拒绝,这人来头太大,一不小心就得罪人了。
斟酌了一会儿,江延宗回复说:“承蒙青眼,只是我在帝都已经没什么根基,怕会折本。”
“如果我跟你合作呢?”对方回复的很快。
有对方合作,当然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江延宗没直接回答,而是问:“陈少怎么有了这个想法了?”
以对方的实力,想在帝都开饭店,轻而易举,也完全不需要跟外人合作。
对方回答依旧简短:“英奇师傅回来了。”
江延宗惊异,说来这英奇师傅跟陈寒还有些关系。以前,做饭的手艺就跟剃头、做衣服之类的手艺一样,是有师傅传的,每个人的手艺都有自己的特点,如果能够跟一个好师傅,学到一身本事,那绝对是不愁没饭吃的。
但是陈寒这学的有些特别,人家不是拜师傅,而是入班学习,帝都当初有五位手艺出众的厨师,手艺都是能够做国宴的水平,几个人也私交甚好,但同时都担心自己手艺无人传承,便商量出了这样的办法,选资质出众者,随五人学厨艺,无论是以后如何发展,只需好生发挥自己的水平就行,将几位师傅做几大菜系的手艺学到手,传下去,就行了。
五人也没多花心思装点门面,就叫五人厨艺班,每个人每次教学,都只带一个学生,如果发现学生资质不行,就会被遣送走。
陈寒出身并不好,很普通,身世还有些坎坷,但运气好,得以入五人门,学得一手好厨艺,在师傅们的照顾下,在帝都还算有些名气地位,师傅们都说,陈寒学手艺,动力在自己的嘴,这是最足的动力。所以陈寒也是难得的从五个人手底下出师了的。
徒弟们被送走的被送走,出师的出师,几位老师傅也上了年纪,便各自干自己的事儿去了,这英奇师傅,据说是去五台山出家去了!
陈寒对这样的传言嗤之以鼻:“五师傅不能没有酒不能没有肉,怎么可能去做和尚?”
对师傅了解的果然还是徒弟,英奇师傅其实只是去五台山玩玩,觉得那边和尚有些意思,便住在那边,跟和尚们聊聊天之类的,如今这是回来了。
江延宗回复问:“能请到英奇师傅坐镇?”
“有叉水村食材,我便有八分把握。”对方也是自信满满。
江延宗便有些心动了,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不过江延宗并没有冲动之下马上答应对方,而是回复说:“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一下,如果合作模式对我满意,我当然十分乐意了。”
攀上高位的人不容易,但是要从那些人身上占便宜,也不容易,大多时候是对方从你身上占便宜,江延宗不是那种任由人占便宜的人,没有满意的方式和收益,他也不会答应。反正得罪人也不算什么,现在窝在叉水村,也挺好的。
此时,食府里的陈寒忙完了中午时段,正坐在通风凉快的地方,抱着半边西瓜,吃得不亦乐乎。
卫靖泽家的西瓜,就算是再紧张,也不会短了他的,陈寒更加觉得,小卫就是好啊,够意思啊,讲义气啊,这人不仅可以做朋友啊,甚至可以做兄弟啊!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十分熟悉却又久违的咳嗽声,陈寒一愣,转头看过,就看到一个穿着白t恤的老人家站在门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陈寒愣了三秒,手里的勺子吧嗒掉进了西瓜里,喊了一声:“五师傅?”
白t恤的老人家也是个大脑门锃亮的,身材微丰,看上去不怎么起眼,但他正是大名鼎鼎的五人厨艺班的五师傅张英奇,人们一般称他英奇师傅。
老人家走上前来,沉声说:“见到师傅就这幅鬼样子的?吃多了地沟油脑子塞住了?”
得,这毒舌也是有师门传承的。
陈寒忙站起身来,结结巴巴说:“没……没有,见到您老人家,我太激动了,您老人家怎么到这里来了?这大热天的。哎呀,赶紧倒水来!对了,我这西瓜是冰镇的,我去给您拿另一半!”
说完,陈寒转身吧嗒吧嗒钻进了食材储备区,把另一半西瓜抱出来,这一般是他留在晚上乘凉的时候吃的,现在师傅来了,当然要先招待他老人家了。
英奇师傅自己在空椅子上坐下,享受着徒弟的殷勤照顾。
英奇师傅也不客气,接过西瓜和勺子,就先在中间转了一圈,用勺子舀起来,一把塞进嘴里,那姿势,跟陈寒是一模一样的,师门传承的痕迹,真是处处可见啊!
“嗯……不错……”
燥热之后,吃下这么一大口冰西瓜,简直是爽呆了,简直可以列为最好的享受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