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士松冷不丁这么一亲,毫不夸张的说,在姚祺妹心中可是掀起了滔天巨浪,震得她半响没回过神,等想起来要跟潘士松干仗时,人家早就跑了,已经占了便宜,哪里还会等着挨她揍...
这边潘士松脚下生风般往家蹬自行车,虽然夜里寒风凛冽,但架不住他一颗心火热,丝毫没觉得冷,一路顶着寒风骑回了家,蹑手蹑脚的开了大门,把自行车提进去,潘士松刚把自行车停放在廊檐下,还没想回屋睡觉呢,就给潘阳叫住了。
潘士松定睛一看,他阿哒就斜靠在堂屋门口,身上皮了件衣裳,趿拉着拖鞋,显然是一副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架势。
潘阳迷瞪着眼问道,“这么晚,去哪鬼混了?”
天知道,潘阳不过是起来上了个厕所,就发现她家停在廊檐下的自行车不见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以为遭了小偷,可转念一想,小偷要是进来,也不能单偷自行车啊,鸡鸭鹅都关在笼子里呢,不偷白不偷...
正讶异的时候,大门外传来了骑自行车的响动,潘阳不动声色的靠在了堂屋门口等着,没几时,潘士松就提着自行车蹑手蹑脚的回来了,大晚上的跑出去,潘阳别的不怕,就怕潘士松跟一帮二流子学坏了,所以心里才窝着火,说话的语气也不怎么好。
潘士松自然听出了潘阳话语间的怒气,双手垂在身前,一副认错的架势,老老实实道,“没去别的地方,就...就是去姚家村一趟。”
潘阳慢悠悠的哦了一声,瞬间就明白了,心里的那股气当然也就随之消了,似笑非笑的反问道,“这么晚了,还去找小妹呀?”
潘士松呐呐的挠了挠后脑勺,支支吾吾的嗯了一声,道,“阿哒,我去睡了。”
潘阳唔了一声,点点头,满意道,“真是好样的,快去睡吧!”
潘士松这么晚出去了被逮到,本以为他阿哒会骂他两句,没想到他阿哒竟然还夸他了,这是唱得哪一出?是在变相支持他跟姚祺妹处对象吗?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不要太好。
潘士松还想问一嘴呢,他阿哒已经回屋睡觉去了,一阵冷风吹来,潘士松紧了紧身上的夹克,也赶紧回屋睡了觉。
次日潘士尧、潘士松两兄弟赶了乡里最早的客车回了县城,两兄弟走后,家里瞬间空荡了起来,潘阳一时间还觉着不太适应,尤其是在干体力活时候,就更不适应了,少了两个搭手的,干活都觉着累得快啦,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但是该干的还是不能耽误,潘阳把杂货铺承包给了两个大工,他只是偶尔去看看,需不需要他买什么东西,其他没什么大问题就行了,至于监工,潘恒春看杂货铺的同时,顺带就能看着这帮泥瓦匠干活。
窑厂在十五之后就开窑了,在征询并得了潘兆丰和姚宝忠的同意后,潘阳在潘家村生产队招了几个小工,自从有了小工之后,他们的工作量瞬间降低了许多,不用每天累死累活的干了,潘阳也得以脱身去整些别的。
抽了个时间,潘阳去寻了潘老五一趟,主要还是想问问地皮的事,潘阳想尽早把给潘士松盖房的地皮弄到手,到时候不用着急忙慌,潘士松前脚定下亲事,她后脚就能张罗盖房。
跟潘老五家都是老交情了,潘阳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五一十把家里的情况跟潘老五说了一遍,潘老五听后,点头道,“那是该赶紧找地皮了,我家房后面这一片地都是王婆子的,你若是真想换地,那我领你去找王婆子,好赖我跟王婆子那份亲戚关系在,我也能从中说上两句话。”
潘五婶跟王婆子是堂姐妹,所以王婆子还该喊潘老五一声妹夫,按道理说有这层关系在,潘老五确实好说话,可临着去王婆子家,潘老五还是对潘阳道,“兆科啊,说实在的,这事我心里也没底,要是换成别人,差不多我就能给你办成了,我这个小姨子,你也是知道...唉,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特迷信,什么事都要讲一个说法,你看着,换个地皮,她都得去算算能不能换。”
王婆子可是他们户上户下有名的神婆,别说在他们潘家村生产队了,就是搁乡里,提到王婆子,大多数人都知道这名号,基本上哪家有事算个日子,或者小孩吓着了,再或者哪个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都来找王婆子,以前潘阳从记事起,王婆子就已经过世了,她一直不知道王婆子这号人物,也就在变成她爷爷潘兆科之后,得以见过王婆子两回,每回还都是在村里开会这种大场合下,私下里并无交集。
老潘家若是遇上结婚搬家这种大事,也都是张学兰出面去找王婆子给算的日子。
虽说潘阳跟王婆子几乎没交集,但也听张学兰说过王婆子喜欢抽烟,所以途径里杂货铺,潘阳从杂货铺里顺带揣了两包香烟在兜里,想着等会儿少不得要派上用场。
王婆子四十来岁就没了男人,跟着两个儿子一块生活,虽说是跟着两个儿子生活,倒不如说是她在养活两个儿子。王婆子可不简单呀,每回来找她办事的人,少不得要给她点的好处,不是送东西就是给钱,哪怕她不跟着儿子,照样能过得很好,反倒是她两个儿子,懒驴上磨屎尿多的人,一天到晚游手好闲,什么也不干,儿子是这样,现在孙子又是这样...
潘阳跟潘老五进去的时候,王婆子正在院子里喂鸡,潘老五笑呵呵的喊了声,“大姐,在家忙活着呢。”
王婆子把手里的葫芦瓢放在了地上,任由鸡仔啄食,把潘老五和潘阳都招呼进了家,上下打量了一眼潘阳,王婆子扭头对潘老五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呀。”
说完,王婆子拖了个小板凳坐了下来,潘阳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王婆子,王婆子脸上露出了笑容,推辞了两下道,“哎呀,来就来了,这么客气做什么。”
潘阳笑道,“自家东西,不值钱。”
王婆子这才接了下来,撕开封条,抽了根烟出来,熟练的点上,吸了一口方才道,“不错,好烟。”
潘阳心道,一块多一包的香烟能差到哪去...
几句开场话说下来,气氛还算融洽,潘老五搓搓手,斟酌道,“是这样的大姐,兆科家老三到了成家年纪了,兆科想用我家后面那块地方给他老三盖个房子,那块地正巧是大姐你的,我寻思跟大姐商量商量,兆科准备用别的地方跟你换。”
闻言,王婆子蹙起了眉头,喃喃道,“换地方是个大事呀,不成,我得考虑下,算算这地能不能换,这样...兆科,你把你生辰八字留下,我算算跟我家相冲不相冲,要是不冲的话,有老五在,我们都好商量,要是犯冲,那对不起,你给我再多好处这地都不能换。”
还真叫潘老五给猜中了,王婆子这人什么事都要算一算,才能决定成不成。到底是有求于人,潘阳瞅着潘老五一眼,见潘老五在给她使眼色,潘阳就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给了王婆子。
潘阳倒是想给她爷爷的,可她只知道她爷爷生日,但具体的出生时辰她不知道啊。
王婆子笑呵呵道,“兆科,你放心,你这生辰八字我是不会透露给别人的,等我算出来了,不管成不成,我都让老五给你个信儿。”
其实潘阳没把对生辰八字这事放在心上,她在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王婆子若是不同意换地,那也不是就没办法了,她可以从王婆子两个儿子身上下手,王婆子那两儿子,无论哪一个,都是见钱眼开的老货,大不了她贴些钱进去再用地拿来做交换,只要能办成这事,多少钱都好商量。
王婆子倒也没耽误时间,中间只隔了一天,就让潘老五带话给潘阳了,说是可以换。
这下可把潘阳乐坏了,要知道,她可是都准备好跟王婆子大儿子做交换了,眼下王婆子能同意,那是再好不过。潘阳没敢耽搁,当即又去了王婆子家,商量用哪块地跟王婆子换,潘老五家后面那块地估计有半亩左右,临着去王婆子家的路上,潘阳已经想好了,老潘家山上、坝下还有底湾的地,随王婆子开口要,要哪块就换哪块。
其实只要不犯王婆子的忌讳,王婆子倒也不算斤斤计较的人,听潘阳说了老潘家有哪些地,思量之后,王婆子直接对潘阳道,“就把你家底湾的地随便哪块给我五分就成,山上、坝下的地我可不要,不是干旱就是洪涝,换过来了还不够我头疼的。”
见王婆子说话挺直接的,潘阳当即笑道,“成,就按你说的,我拿底湾的地跟你换。”
两下商量好用哪块地更换之后,潘阳请潘老五做个公证,手写了一式两份土地更换证明,两人都在上面签字按手印,等弄完之后,这地就算是正式易主了。
等所有手续都整完之后,王婆子瞧了一眼潘阳,还是没忍住,低声对她道,“兆科啊,都是自己人,我就跟你直说了,昨天我算了下你的生辰八字,你这人阴气有点重啊,你一个老爷们阴气重,可不是好事,要不要我想法子给你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