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像你这样安慰人的吗?”程小玥抬起头,没好气地白了林阳一眼。
“额……学姐,这不重要啊,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咱们学校哪个男人这么厉害,能让你失恋,我真想膜拜一下他。”
“真的,学姐,没骗你,我真的挺好奇的,究竟是谁能把你降服得这么妥帖。”
面对程小玥的鄙夷,林阳故作视而不见,依然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对于林阳善意的调侃,程小玥也没出言反驳,干脆闭口不谈。
也许,此时此刻,她只是想暂时找个值得信任的人,可以陪伴在自己身边,让她看起来并不那么孤单吧。
……
不知漫无目的地走了多久,两个人走得都有些累了,便随意找个路边的长椅上坐着歇息,程小玥继续一言不发的失神发呆,大改平日里的活泼开朗,知道程小玥情绪不对,林阳也不敢再乱说话了,就安安静静地陪伴在程小玥身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样地抬头看着街道上的天空。
这个深秋的晚上,夜上海的天空是灰亮的,在街旁霓虹灯的映照下,不断闪烁着五彩斑斓的色彩。远处最耀眼的,自然是那直指夜空的东方明珠电视塔,它被灯光襄成的轮廓,在上海几乎每个地方都能看到,是上海人最骄傲的标志性建筑。
这时,林阳才赫然发觉,自己左前方的辉煌的门庭上紫红色的“海市豪”三个字,在马路对面,被一串快速闪烁着的彩灯围绕着,在夜空中格外醒目。
优雅的慢三旋律,若隐若无地从里面飘出来,使得大街上也充满了浪漫的气息。
据说,这是一家中等规模的夜总会,也就是目前在上海最常见到的,带有许多三陪小姐的那种歌舞厅。
对于两辈子都从未去过夜总会的“好男人”来说,林阳目送了一个个婀娜的年轻身影,在夜色中消失在舞厅门里。
天色刚刚暗下来不久,里面的客人应该还不多。
不知刚才的那些倩影,现在是在台前等候着客人的挑选,还是已经被某个客人搂在舞厅里随着慢四的节奏摇晃?还是……
恍惚间,林阳匆匆收回思绪,不再浮想联翩。
不知道是不是上海夜色太美的缘故,林阳眼中的程小玥似乎愈发明艳动人,他一开始在学生会认识的程小玥是温婉大方的,她强大到让林阳主动忽略了她的相貌,这一次,林阳近距离坐在她的身边,她则是强势到把林阳的视线硬生生拉扯到她身上,她安静时的容颜,竟然让人想到四个字,楚楚可人。
瞧着沉默了大半个晚上的程小玥,林阳终于忍不住了,本来他还想在她身旁开开玩笑,稍微活跃下沉闷的气氛,一瞬间,他却突然发现,这原本在火锅店里还凶巴巴的程小玥,嘴巴一扁眼一红,还没等林阳反应过来,耳边就听到了惊天动地的哭声。
程小玥嘤嘤的哭声,林阳显然是有点儿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说自己从没来听说过程小玥的男朋友是何方神圣,可是听她这凄惨的哭声,怎么也不象是普通恋人的分手呀。
“呜呜……”
“他走了……”
“呜呜……他真的走了,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呜呜……”
“……”
“喂,别哭啊学姐……到底怎么啦?走了?什么意思?学姐,他到底走哪里去了?还是说……”
仅凭程小玥哭泣时的只言片语,林阳只知道程小玥现在是失恋阶段,其他的具体的问题根本没弄清楚,就连她男朋友姓谁明谁是胖是瘦,也一无所知,林阳现在就是想安慰程小玥,也不知道该从哪方面开导,他坐在程小玥身旁,显得很是手足无措。
程小玥哀哀地哭着,双手紧紧抓着林阳的胳膊,生怕一放手就会萎顿到地上去。
林阳被她哭得一阵心酸,一直想要开口安慰安慰她,说几句‘分开是新的开始’一类的场面话,可惜林阳脑袋短路,嘴巴象粘鱼似的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一晚,林阳也不记得程小玥到底呆在自己的身边哭了多久,程小玥开始是坐着的,后来索性蹲了下去,揪住自己小腿上的裤子继续哭,哭声招来了路人来看热闹,就连马路对面看管夜总会的保安都走了上来,大家都问林阳到底怎么欺负了这样一个小女孩,林阳又难堪又委屈,心里直呼自己被程小玥害惨了,最后,他几乎连哄带求地把哭累了的程小玥送到了附近的公车站,车子来了,载着他们往学校开去。
直到上了公交车那一刻,林阳才松了口气。
程小玥在公车上的时候,双眼已经哭得红肿地像桃子一样,可眼泪还在哗哗地流,仿佛要把堆积在心里的难过、困惑、失望和委屈,通过今晚歇斯底里地哭泣宣泄出来。
然而,不管她怎么伤心,她都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自己的恋人,从大学开始就是她追逐目标的男人,说好了要等她的陆航,真的一句话都没给她留下,就去了美国。
仿佛之前全世界都知道他要离开,只有她程小玥自己不知道,在离开之前,他甚至故意不接她电话,而这一切,也是林阳完全不了解的。
所以。她就算说了,林阳也帮不上忙。
她越想越难过,终于再次“哇”的哭出声了。
不过,林阳这次学乖了,他装作不认识程小玥,只是像个路人一样,站在她的身后,暗暗守护着她,甚至有些同情地看着她,却又不敢像普通朋友那样,给她一个安慰或者祝福的拥抱。
拥挤的公车里,没人关注林阳,人人都在看着这个哭得雨打梨花一般的程小玥,该有多大的伤心事才能哭得这样凄惨呀,不久,就有好心的人给她让了座。
程小玥也不客气,坐下来就继续抹眼泪,早就把林阳忘得一干二净,她觉得自己就像买火柴的小女孩,短短的火光熄灭,她就被全世界抛弃了。
118路公车到站,复淡大学门口。
下了公车,程小玥站在林阳的面前,想起刚才自己在他面前不顾形象的哭天喊地,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时的程小玥,除了眼睛红肿以外,似乎是真的恢复过来了,她凑近林阳耳边,悄声却不乏力度地说,“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今天这件事,你——就——死——去——吧。”
面对“死灰复燃”的程小玥,林阳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没好气地道:“我说学姐,我好心好意陪了你一个晚上!没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拿死啊活的威胁我,再说了,你要不要这么暴力?”
“哦?是吗?那就如果,有第......”说到一半,她开始若有所思似的数起数来。
汗!
林阳静静的听着,等着她说接下来的一半。
林阳没有出声,并不是因为他懦弱到打不过女生。
只是,如果和女生争执起来,然后引来无数围观,确实是一件很没风度的事,而且不打女生,是作为男人的基本原则。
过了一会儿,程小玥又继续郑重其事地说:“不管,反正,如果你把这件事说出去,你——就——去——死——吧!”
“唉,好吧,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对了学姐,你宿舍在哪里?我送你回去。”林阳问。
常言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虽然,林阳很不想问她的宿舍在哪里,但是好不容易把她从外面送回学校,林阳再送她回宿舍,也并不过分。
“哎!你管我宿舍楼在哪里啊!你宿舍是几栋几楼?”
林阳非常愉快地报出了自己的宿舍号码,顺便犯贱地来了一句,学姐没事别到我宿舍找我啊。
“好了,我先回去了,你不用送我,记住,你要是敢把那天的事说出去......知道后果吗?”
“知道知道。”
“那就好。”程小玥说完,转身就往宿舍门口走去。
还真是雷厉风行啊。
“哎对了。”程小玥突然转过头,“林阳,你没有女朋友吧,别让她误会啊。”
“什么意思?”林阳一时没反应过来。
想了半秒钟,林阳还没来得及回答,程小玥给他一记白眼,然后又转身走了。
紧接着,林阳回到505宿舍,坐在自己的电脑前,还没完全从刚才一系列的情况中反应出来。
“她今晚专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就为了找我哭?”
“她要哭,为什么不找其他人?”
“……”
整个过程,林阳始终是被动的啊,感觉自己好无辜好天真,好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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