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皇后笑着道:“还是你嘴甜会说话,但是今儿早上如烟给我盘发的时候还说,我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一根。”
虽然她们多年不见,但是言语间沈皇后对李语薇并没有半分的疏离。
李语薇对沈皇后也是如此。
李宛虽然分了长公主府邸,但大多时候都是生活在宫里的琉璃殿。
直到李语薇十岁之后才完全住在长公主府里。
而李语薇小时候经常和李攸一处玩耍,对立政殿上下更是熟稔。
当时谁都喜欢这个活泼可爱古灵精怪的小郡主。
沈皇后也不例外。
“皇后舅母……”李语薇强忍着溢出的泪水,自她母亲去世之后,是沈皇后百般维护她,知晓她的心思之后又为她百般筹划,让她嫁给顾澈。
沈皇后满脸柔情,像是一个母亲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语儿,细说来,你所受之苦我难辞其咎。”
若不是她有私心,想要改变这一世李攸在永定帝心中的分量,就不会让李语薇远嫁北夏,之后也不会有这些事。
不管怎么说,李语薇毕竟是无辜。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但是这些,沈皇后没法同李语薇细说,只能连连保证道:“语儿,以后本宫不会让任何人欺了你去,那个不长眼的静安也不会在建邺待多长时间了,陛下已经让我着手准备她的嫁妆。”
然后看了一眼李语薇,道:“就是以后你有中意的人,本宫也能想方设法成全你……”
李语薇一听,笑了,也不知道沈皇后为何会这样说,嘴上还是道:“多谢皇后舅母的美意,不过我现在没有那个心思,满心都牵挂着孩子。”
沈皇后一听孩子,连忙道:“孩子呢?赶紧抱过来我瞧瞧。”
接着就拉着李语薇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你不知道,你小时候生下来的时候你娘身子不好,带不动你,又不放心其他人,我便带你一段日子。第一次见你那皱巴巴的小脸的时候,可是把本宫的心都揪住了。”
沈皇后有时候在想,她和李语薇也算是不是母女胜似母女了。
毫不夸张的说,李语薇在她身边的日子要比在她亲娘那里的日子多得多。
李语薇从来没听说过,原来在自己很小的时候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怪不得自小皇后舅母就对她很好。
说着如烟就带着奶娘走了进来,沈皇后伸手把圆球接了过去。
李语薇担忧的急急地说道:“皇后舅母,圆球他沉着呢,别累了你。”
“他叫圆球?”沈皇后笑着看着圆球,只问了一句却没看李语薇,“你还说他,你刚出生那会,每日都是我哄着你,谁也没能把你从我怀里带出去。”
这话听得李语薇有些耳根发红,她小时候真的那般缠人?
李语薇解释道:“圆球是乳名,叫着玩的,名字早就取好了,是他祖母生前留的,顾翊尧。”
“顾翊尧?”沈皇后跟着念了一遍,笑道:“这个名字不错,看样子顾老夫人对他也是期望深重。”
当初顾老夫人知道李语薇怀了孩子之后,出了天牢第一件事就是告祭祖宗,拿出家谱给还未出世的圆球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当时李语薇还问到如果是个女孩该怎么办,那时候她婆母坚定的道:“不可能,上天不会如此亏待我顾家!”
李语薇嘴上附和着她,心里却想如果是个女儿也不能把她塞回去。
没想到真的被她说中了,真的是个男嗣。
李语薇苦笑道:“我所盼的就是他能平平安安一生无灾的长大成人,接着娶妻生子,对于其他的,我不强求。”
“你倒是看得开。”沈皇后略有深意的说了一句,只怕是陛下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出兵的好由头。
正说着,如烟出声提醒道:“娘娘,郡主,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动身去大殿了。”
沈皇后把圆球交给奶娘,一边走一边介绍道:“我身子重,这次的满月宴交给贤妃班办的,但我之后都有让如烟看过,基本上没有差错。”
李语薇蹲身一福,“劳皇后舅母费心了。”
“你看你这孩子,自家人不说两家话不是?”沈皇后点了点李语薇饱满的前额,“若你要谢我,以后等本宫这个孩子生了之后。多带圆球进宫来。”
说着就单手抚上她的肚子,“他的兄弟都比他大上很多,本宫担心他没有玩伴,正好有圆球在,这个舅甥关系最牢固了。”
不会她们就走到大殿门口,小黄门高声通传道:“皇后娘娘嫁到!”
接着,一袭大红色皇后宫装的沈皇后就带着李语薇款款而来。
命妇们整肃站好,由沈淑妃和赵贤妃领着齐齐给沈皇后问安。
待沈皇后坐到自己的凤座上,示意李语薇也坐下之后,她的声音才缓缓响起,“都起来吧。”
一阵觥筹交错之后,永定帝才姗姗来迟,说了两句话之后又赏了李语薇很多东西,很快又被墨香叫走了。
期间,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所有的命妇都一而再再而三的夸赞着小圆球。
“哎呀小乡侯可是臣妾目前见过的最好的孩子了,长得又好,眼睛炯炯有神的。”
说这话的是礼部尚书家的夫人,以八面玲珑出名。
“小乡侯这福星的名头就要传遍大齐了,郡主什么时候有时间,臣妇想请您去我那里坐坐。”
而说这话的是淮安侯府的夫人,嫁给淮安侯多年也未曾有子嗣,请李语薇过去坐的意思是看能不能沾上些喜气,能够老蚌怀珠。
李语薇不禁汗颜,这都谁造的谣啊,圆球到底做了什么就是福星了?还传遍大齐?
一场满月宴下来,李语薇是精疲力尽,比之站得腿肚子疼,更严重的是精神上的难于应对。
李语薇斜靠在出宫的马车上,任由春风和夏雨给她揉着腿,一边道:“我在殿里真的很尴尬,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小圆球就成了福星,这个请你过去坐坐,那个请你过府赏花的。”
她单手撑着额头,叹道:“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然后蹙着眉吩咐道:“回了郡主府以后,咱们就闭门谢客,任何人都不见,任何人请我过府也不去,希望过一阵子风声就能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