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沂不敢置信地过去,递出水囊,问:“你没带水进来?不是提醒过你褐色皮囊是装水的吗?”
“……”敖玄有些尴尬地解释:“原本是想着装水的,但没想到鳄兽谷这么大,糊糊涂涂就已经进来了。”
“唉――”敖沂失笑摇头,再把水囊往前递一递,叹息道:“真有你的,幸亏海神有灵!快喝点儿水吧。”
热,实在是太热了。
敖玄屏住呼吸,考虑了一会儿才接过水囊,略喝几口,复又还回去,整条龙小心翼翼的模样。
“怕我下毒啊?”敖沂促狭地笑,“把你的水囊拿出来。”
敖玄来不及说话,急速摇头,心想那怎么可能?他顺从地把水囊拿出来。
“陆地不比海里,得随身携带清水,否则会挨渴的。”敖沂一边提醒初次上岸的呆头龙,一边把对方的水囊装个半满,又说:“晚上最好别在鳄兽谷过夜,很不安全,看见东边谷口没有?那儿才是高处,天黑前建议你朝那个方向撤离。”
对方说一句,敖玄就点一下头,眼睛都不眨一下。
最后,敖沂压低声音歉意道:“咳咳,那个,我没法带你,因为――”
“我知道。”
“知道什么?”
“你跟鹰人飞回去,不用担心我,晚上见。”
敖沂一怔,继而爽朗道:“行,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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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休息过后,兽人们继续地毯式搜索前进,谁知原本火辣辣高照的艳阳忽然被几朵乌云遮挡,天光立刻黯淡下来。
敖沂灰头土脸的,仔细观察天色,懊恼地问:“难道又要下雨?”
肖佑眯着眼睛,静心感受片刻,皱眉道:“起风了,是雨旋风,看来咱们得提前回去,免得被困在谷里。”
“不是吧?”
“简直了!”
“这雨没完没了的。”
其余兽人议论纷纷,咬牙切齿地抬头看天,心里着急又焦虑:总下雨,我们要怎么行动?很快就会下雪,到时候龙果会枯萎的呀!
可惜,不管兽人怎么虔诚祈求神的庇护,天空还是迅速聚集起了一大片浓黑的乌云,原本明亮的山谷变得阴沉沉。
紧接着,当天边传来几声“轰隆隆~”的闷响时,敖沂和肖佑无奈对视一眼,敖沂说:“咱们得回去了,等天晴再进来,谷里鳄兽毒气遍布,性命安危要紧。”
谁也无法对抗大自然的力量。
肖佑也只能点头,果断打了个唿哨,引得上空巡逻的鹰人下来,令其通知各小队撤回谷口。
待敖沂抽空再次扭头看时,忍不住皱眉,过去头疼催促道:“你怎么还不撤?待会儿暴雨下来,再想走就不容易了。”
“你快出去,我不着急,昨晚也是冒雨进来的。”敖玄毫不畏惧,眼里带着笑意,瞳孔泛着些许紫色流光,很是引人注目。他身量高大挺拔,肩宽腿长,目光坚定有神,很有威慑力。
山谷里起风后,刚开始还是柔柔地吹,只片刻后,就开始打着旋儿,卷起碎屑和树叶,天色越发黑沉,乍一看还以为是傍晚。
寸步不离的容祥看着诡异的天幕,有些担心,催促道:“大王子,咱们该回去了。”
容吉则是额外解释了一句:“敖玄,不是我们不带你,只是我们也不会飞,得靠鹰人,你是个有本事的,赶紧撤吧,别不当一回事。”
“呼啦啦”几声,前面山坡飞起几只雄鹰,正听令顶风朝谷口而去。
敖玄反而催促道:“你快走啊,真要变天了。”
“你――那好,我真得走了,你自己保重。”敖沂深吸一口气,突然特别想狠踹对方一脚、将其踹到谷口去,免得看他大咧咧的在危险地带晃悠。
不能耽误同伴时间,敖沂只好转身走回队伍,接过肖佑的弓箭骨刀和兽皮袋子,跃起坐在雄鹰背上,伴随着几声威严高亢的鹰啸,雄鹰们的翅膀扬起阵阵大风,起飞,上升,列队翱翔,很快远去,从大黑点变成小黑点,最后降落在遥远的山谷口。
他安全离开了!
敖玄站在原地,认认真真看完整个过程,然后才开始动身朝谷口走去,丝毫不惊慌。
很快的,天边的闷雷过后,蓦然绽放一道耀眼闪电,雷声几近炸裂般“噼啪”响起,继而豆大雨点便落了下来,落在沼泽上,溅起点点污泥,雨滴织成帘幕,山谷里白茫茫,能见度很低,空气里满是干净清爽水的味道。
路极不好走――或者说,根本没有路,全靠耐心谨慎地迂回跳跃前进。
但敖玄特别高兴。
“我们晚上见!”敖玄小声复述,仿佛背上也生了双翼般,精力旺盛,神采奕奕,在风雨中匆匆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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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小心些,这木板很滑。”容吉提醒道。
“没事,掉不下去。”敖沂他们赶在暴雨降临之前回到了树屋,此时全部兽人都站在露台上,把靴子衣服脱掉,借着暴雨冲洗自己。
都是兽人,用不着避讳,脱了个精光,埋头搓洗自个儿。
肖佑庆幸道:幸亏这两个木屋位置高些、露台偏些。他很克制,半眼不朝旁边看,还找了借口把自己的亲卫支开――但容吉容祥都在,这点肖佑只能自我劝慰:他们一起长大的,无所谓。
“肖佑,还有多久下雪?”敖沂边洗边问,那力道,恨不得把自己扒掉一层皮。
“往常大约个把月,但眼下天气反常,很可能提前。”肖佑努力用自然地语调回应。
敖沂淋雨的动作一顿,忧心忡忡:我离家这么几天,也不知道那些外族安份不安份,爸爸身体不好,父王事情一贯多,幸亏还有容叔和容革他们。唉,这次肯定没那么快回去,家里千万别闹起来……
正忧虑着,敖沂忽然听到前边传来一阵大声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