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第一更*****
&nb入侵,敌袭家园才叫入侵,这措辞非常重,而且不是危言耸听。
&nb如今的西西里海,就是被虎视眈眈的一块肥肉。
&nb龙族尚武,拳头硬的才能打出一片海,无能心软的要么被屠杀、要么屈服苟活。
&nb敖沂深知家里的处境,他正襟危坐,掷地有声道:“图哥,我没有糊涂。无论是谁,胆敢入侵西西里海、伤害我的家人和族人,他都只能是个死,管叫他有来无回。”
&nb“好!”希图大为赞赏,重重拍打敖沂肩膀,感慨道:“你这样想就对了,头领要是软弱糊涂,全族都会被看轻!你父母那一辈,人手远没有现在多,他们靠什么立足?你不会不知道吧?”
&nb“我知道。”
&nb“那你还和敖玄——”
&nb敖沂立刻站起来,急切说:“图哥,敖玄没有问题,真的,我亲自查证过了!出身无法选择,他生来就是自由民,但他不会——”
&nb“坐下。”希图皱眉,屈起食指用力点桌子,“看看你!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急什么?早在鳄兽谷那时看你为了敖玄的‘死’失魂落魄,我就想收拾你,但……算了算了,不说那些。你是龙族王长子,择侣怎么能随心所欲?一旦传出去王子跟个自由民兽人在一起,那不是乱套了吗?”
&nb希图是传统正直的虎族兽人,懂事孝顺四平八稳,深受长辈器重信赖,连纪墨教导孩子时,都会不由自主蹦出类似“看看你图哥如何如何”这样的话。
&nb“怎么会乱套呢?”敖沂据理力争,身体微微前倾,语速飞快:“海神并没有规定兽人必须找雌性做伴侣,合果的存在就是海神对兽人同性结合的祝福,我和敖玄是认真的——”
&nb希图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我不管海神怎么规定的!难道你们已经考虑吃合果了?!敖沂,我真想揍你!”
&nb敖沂知道不能硬碰硬,他深呼吸,缓缓摇头:“不。我们其实、其实今晚才在一起,虽然还没有商量过,但——”
&nb这时,外面的敖玄再也忍不住了,他推门进去,朗声坚定道:
&nb“他不会吃合果的!”
&nb敖沂马上说:“你也不吃!海神保佑,我们都不是独子。”都是龙族兽人,谁都没想过让对方吃合果改变体质孕育后代——不为什么,反正就是没想过、不可能。
&nb“够了!”
&nb希图怒不可遏,总觉得是敖玄带坏了自己弟弟,平时的欣赏已经丢到一边,痛斥道:“谁让你进来的?我刚才没嚷起来,就是念在芝莲救了康儿的份上,否则你今晚就会被驱逐!”
&nb“图哥,图哥你听我说——”敖沂奋力试图解释。
&nb但希图一把将昏了头的堂弟拨到身后去:“你先闭嘴!敖玄,这些日子,我几次三番明里暗里地提醒你,希望你不要糊涂,没想到你竟然半点没听进去!我纪叔身体不好,但对你一向礼遇有加,你到底想干什么?想刺激他吗?”
&nb“我没有!”敖玄毫不犹豫地摇头,“龙后为人很好,我怎么会——”
&nb“还否认?”希图横眉冷目,怒斥道:“那你为什么勾着敖沂不学好?他是王子,敖家将来由他扛——”
&nb这时,外面传来小心翼翼的一句:“哥,小点儿声,我看见巡卫上岸了。”
&nb那是敖康。他赤脚跑出来,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听了半晌才明白,吓得够呛,愣在门外,直到不得不出声。
&nb卧室里安静下来,希图不得不压下音量和怒火,低声道:“知道了,你回去睡,这里我会解决。”
&nb敖康顺势走进去,硬着头皮劝:“别吵了,有话好好说啊。”
&nb“快回去睡觉!”希图接二连三挥手,赶苍蝇一般,习惯性把敖康当幼崽,叮嘱道:“今晚的事不能外传,记住了吗?”
&nb“哦,好!我保证不说!”敖康指天画地作发誓状,眼睛扫来扫去,就是不挪步,有心想留下来围观。
&nb——神呐!沂哥和玄哥吗?纪叔白叔知道了会怎么样?哇哇哇……
&nb“叩叩~”正僵持间,海岛周围的夜间巡卫已经冲到门口,紧张询问:“大王子?几位贵客可还安好?刚才听到岛上有异响,我们得进去查看,得罪了。”说完就迅速进来五个人影。
&nb其实谁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nb敖沂马上迎出去,希图抢先开口:“嗨,我们哥几个闹着玩,切磋了一番拳脚,可是吵着大家休息了?不好意思啊。”
&nb“没什么,就是我们动静大了些。”敖沂随后解释。
&nb“没事就好,扰了您的兴致,真是对不住。”巡卫小队长嘴上很恭敬,但仔仔细细地扫视几遍室内,重点是自家王子,还好希图敖康是龙王亲戚家的熟客,否则那小队长会飞速回龙宫调来更多人手排查。
&nb确认平安后,巡防龙卫才离开。
&nb木屋里几个人彻夜未眠,低声争论至天明,谁也不退让。
&nb天亮时,敖玄歉疚说:“对不起,让你这么难。”
&nb“没什么难!”敖沂毅然决然,安慰道:“大家还不习惯,慢慢会接受的。”
&nb*****
&nb互通心意后,敖玄加倍用心细致地建造木屋,沂王子则是一有空就往岛上跑,两人头碰头嘀嘀咕咕,潜意识都把新木屋当成彼此的小家那样对待,那快乐非常纯粹。
&nb这让容革极度不高兴——那天晚上的事当然没有外传,因为希图不想闹得沸沸扬扬,但有眼睛的兽人都看得出来:
&nb哟?为什么沂王子跟那自由民总待在一块儿?
&nb于是这几天海岛沙滩上有时是这样的:
&nb容革气愤恼火,眉耷拉嘴耷拉,气势汹汹,尽可能紧密地跟着敖沂——我倒要看看,你们俩当着我的面还能干嘛!
&nb敖玄砍树、削木、晒木材等等,忙得不可开交,汗流浃背也不歇息,干劲十足,根本停不下来;
&nb希图背着手,来回踱步,一脸的若有所思;
&nb敖沂也埋头干活,当着众多兄弟的面不能怎么样,但两人控制不住,时不时就对视几眼、笑一笑,傻得直冒泡……
&nb简直岂有此理!
&nb容革大爷似的躺在藤椅上,拿坚硬的椰子壳撒气,掰碎了丢到火塘里,烧出一股股浓烟,呛得大家咳嗽流眼泪,他还忿忿不平的,觉得真踏马委屈透了!老子特难受、特想吃烤龙肉!
&nb但,其实还有个内心饱受煎熬的,那就是敖康。
&nb敖康知道□□,然而不能说,憋得要吐血,一直在暗中观察那一对的眉目传情。而且,他被迫开窍后,又渐渐察觉到了容革的种种异样举动
&nb——我的神!难道容哥他也……?不会吧?但沂哥已经喜欢玄哥了啊……怎么办?
&nb敖康万分纠结焦虑,脑海里精分几个小团体激烈厮杀搏斗,脑补格外精彩。
&nb“太热了,歇会儿吧。”敖玄走过去低声劝阻,浑身洋溢着幸福满足之光,险些刺瞎海鹿眼睛。敖玄亲昵地一拽对方胳膊:“前几天龙后带瑞瑞上岛玩,顺便教我做了个组合柜出来,走,带你看看去。”
&nb“……我爸爸?”敖沂惊诧,肘击对方,戏谑道:“嗳,我还以为你会躲着我父母呢。”
&nb敖玄疑惑:“躲他们干什么?我们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
&nb“嗯……本来应该把咱们的事告诉他们的,但海陆交易在即,又要开始忙好一阵子,我爸爸最近晚上又失眠,他身体不好,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劳心伤神、思虑过度,我又还没有本事让他不发愁。”敖沂愧疚不已。
&nb两人并肩朝小家走,敖玄体贴道:“没关系,那就先别说,免得加重龙后的忧虑。放心,我会帮你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和你的家人。”
&nb“哈哈,倒没糟糕到那地步!”敖沂心里暖洋洋的,两人行走的步调不知不觉变得一致,“只不过我爸爸常教导,‘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居安思危’之类的,所以我们从不完全松懈。”
&nb敖玄心悦诚服地感叹:“龙后真是有大智慧。我家族没有人鱼,想不到人鱼是这样警醒睿智的。”
&nb他们虽然没有勾肩搭背,但那脑袋却几乎紧挨着,看着像是在咬耳朵说悄悄话,从背后看去:两人高大英挺肩宽腿长,走路带风神采飞扬,看上去还挺般……
&nb我呸!
&nb“咳咳~”容革重重咳嗽,生气得说不出话来,恶狠狠捏碎一片椰子壳,用力丢到火塘里,弄得青烟滚滚,把他自个儿呛得不行:“咳咳~咳咳咳咳~”
&nb走出去一段距离的敖沂回头,笑骂道:“容革,让你别烧椰子壳你偏要烧,呛着自个儿了吧?快别玩了啊。”
&nb喂你那是什么语气?
&nb容革怒目圆睁,脸色铁青,心碎成一捧海沙,从指缝间汩汩流下,混在沙堆里,被人踩了一脚又一脚,一脚又一脚……
&nb然而,敖沂已经进屋去了,背影消失,没瞧见咬牙切齿的一只海鹿。
&nb——虽然容革很想跟上去,却又知道跟着也没用:首先他答应过不能采取过激行动,其次他也不想逼得那两人更躲着大家独处……
&nb唉~
&nb连海风都变得凄凉起来,呜呼呼,卷起落叶打着旋儿,孤伶伶,飘来飘去。
&nb“容哥~”敖康极度同情,一溜小跑过去,忠心耿耿正气凛然道:“容哥,你放心,我觉得还是你比较好!”是,芝莲救了我的命,我会努力报答玄哥。但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我还是更喜欢容哥沂哥在一起!竹马兄弟出生入死呢,哪个能比?
&nb但是,感情不是那样算的——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有感觉就是有感觉,无法自欺,更无法欺人。
&nb有什么办法呢?就是喜欢了。
&nb“唔,哥没白疼你。”容革欣慰地掀开眼皮看小尾巴龙,无力挥手道:“我头疼得很,改天再带你出海玩啊。”
&nb敖康:╮(╯▽╰)╭
&nb远处的希图见了,皱眉吐出三个字:“没出息!”同时忍不住也想:如果敖沂真喜欢兽人,那革革多好,知根知底的……
&nb*****第二更*****
&nb他们走上木屋二层,推开最边上的卧室,窗开得很大,敞亮又通风,进门左手墙边就是那简单组合柜,里面放衣服被褥,顶部可以放小物件。
&nb“喜欢吗?”敖玄期待地问,“龙后那天还说了个床头柜,不过我还没做出来。”他用上十二分的热情,从头到尾认真打造这栋木屋。
&nb敖沂笑着点头:“这个有意思!我爸爸总知道这么多有趣的东西。”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卧室带的小阳台:站在外面吹吹风,居高临下看看海,真是平生一大美事。
&nb然而此时两人的心思并不完全在欣赏新屋上。
&nb热恋中的兽人,真没多少自制力。
&nb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总之下一刻,他们就拍上了门,踉跄拥抱着靠在门后,纠缠亲吻,简直一点就燃,次次都濒临失控,却又强行压抑。
&nb“好了,当心被人看见。”敖玄小声说,努力平复呼吸,脸红耳赤。
&nb“……”敖沂哭笑不得,“咱们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nb“倒也不是。”敖玄一本正经,“只是还没得到你父母的同意,我们要适当收敛,免得他们撞见了生气伤身。”
&nb“就是啊。”沂王子走出去阳台,觉得再紧贴着自己要失控,歉意道:“再忍忍,等咱们从鳄兽谷回来、送走外族后,我肯定明确告诉家里!”
&nb站着吹会儿海风,灵台就清明多了。
&nb“好,由你安排。”敖玄笑着点头,心想不管长辈同不同意,在我心目中你已经是我的伴侣了,今生唯一的!
&nb数日后,外族使团陆陆续续来到西西里,龙宫门口又重现了热闹喧嚣的一幕,敖沂容革照例忙得不可开交。
&nb但敖沂明显发觉,容革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多番开导劝慰都没用。
&nb“你究竟怎么了?”敖沂一边粗略扫视收上来的各类海礼,一边纳闷地问:“是谁又给你介绍雌性了吗?嗳,别担心,不喜欢就直说,相信他们不会勉强你的。要不,我去找容叔帮你说说?”
&nb容革无精打采,恹恹地摇头,浑身散发“快来安慰关心我”的气息。
&nb“好了,再过几天,咱们就上岸去鳄兽谷,然后如果有空的话,你就在圣湖玩几天。”敖沂好声好气地宽慰。
&nb周围众多陌生外族来来往往,时不时得应付几句,容革提起一点精神,嘟囔道:
&nb“也是,我去完鳄兽谷就去圣湖,躲躲清静。对了,敖沣那边怎么样了?啧,他带那么多护卫,是想把整个鳄兽谷搬回东海吗?”
&nb……海鹿损人一贯清新脱俗。
&nb“早安排好了。”敖沂忍笑,“我跟肖佑提的,但猛禽部落要求直接和王兄谈,他们谈妥了,肖佑那边会另行安排一队鹰人护送王兄探寻芝莲,还有敖玄也——”
&nb“哼~”容革即刻炸了,冷笑道:“肖佑还算够意思,没让咱们为难,直接找了敖沣谈。但关敖玄什么事?怎么哪哪儿都有他?他就不会自己去吗?!”
&nb这几嗓子有些高,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nb敖沂迅速把容革拉到一处珊瑚礁后面,解释道:“咱们毕竟是奔着龙果去的,跟王兄目标不同,可能照应不全,刚好敖玄也要去摘芝莲,那个他最熟悉,多个懂行的人更安全啊。”
&nb你不懂,你还是不懂。
&nb我这么伤心。
&nb容革出神地看着再熟悉不过的那张脸,完全无法接受朝夕相处的人忽然被个陌生自由民抢走、换成是他们俩有空就黏在一起、而不是成日跟自己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了……
&nb实在太失落了,难受得心沉甸甸的。
&nb“敖沂,你就那么喜欢他吗?”容革不服气地问,总之就是想不开。
&nb一个陌生自由民!他凭什么?
&nb“……你知道了啊?”敖沂小心地四处看看。
&nb容革翻个白眼:“傻子才不知道!送图哥康弟回家那天,图哥那态度多明显,你当我瞎啊?”
&nb敖沂有些不好意思,想起对方就高兴,压不住好心情,那欢喜的傻笑让容革格外气闷。
&nb“咳咳~”敖沂极力掩饰,“哎,就那么一回事儿,最近忙着接待外客,事情太多,乱糟糟的,我们就没好说,过阵子吧,等从鳄兽谷回来,我就跟父母提——嗳,到时候如果我父王不同意,你可得帮忙啊。”
&nb去去去!
&nb容革唇抿得死紧,心说:想得美!龙王不可能接受敖玄的,我才不帮他说话呢!
&nb“到时候再看吧。”容革哼唧,满心期待着,想到敖玄可能会被龙王揍一顿或者驱逐出海,他心里才不那么难受。
&nb“别忘了啊。”
&nb敖沂已经习惯容革会时不时闹情绪发点儿小脾气这毛病,自顾自憧憬着将来,方方面面都会想,口中随意问起:
&nb“对了,我王兄的格斗术学得怎么样了?他指名让你教,也是奇怪。”
&nb容革抱着手臂,背靠岩礁,有一下没一下地踢腿,有些得意:“他说了,怕你手下留情有所顾忌,我就不一样,摔打他跟玩儿似的。”
&nb“悠着点儿,马上要去鳄兽谷了,摔出个好歹来,你背着他啊?”敖沂戏谑着提醒。
&nb容革傲然抬高下巴,理直气壮道:“我可是尽心尽力地在教,严师才能出高徒。好歹是个兽人,怎么会轻易伤筋动骨?”
&nb说着说着他就笑起来,心情变好了许多:
&nb什么‘严师出高徒’啊!
&nb其实敖沣就是送上门给烦躁海鹿解闷用的:能光明正大地捉弄东海王子,容革觉得还是很有意思的。
&nb可怜的敖沣……
&nb紧锣密鼓地筹备了十来天,才终于可以出发,敖沂忙碌不堪,压力也大,因为这次还得顾全他王兄一行。
&nb没办法,这是他必须要承担的责任:父母年纪大了,弟弟还是个幼崽,敖沂只能咬牙扛住。
&nb这段时间,他和敖玄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次独处说说话,敖沂就身心舒爽,疲惫烦恼一扫而光。
&nb爱情真的很神奇。
&nb后天就要出发,敖沂忙到很晚,原本应该累得倒头就睡的,但他跟敖玄有约,满心都记挂着对方,竟丝毫没觉得累,兴冲冲踏着夜色去赴约。
&nb踢踏踢踏踩着木梯往上,步伐轻快,听到动静的敖玄早迎出来了,满脸是笑:
&nb“你来了?我今天上山打了雉鸡,按照龙后指点,裹泥浆里烤熟的,特别香。”
&nb“是吗?嗯,真挺好闻的。”敖沂吸吸鼻子,两人亲亲热热勾肩搭背,叮嘱道:“你自个儿打猎小心些,虽说后山没有猛兽,但保不准会有毒蛇毒虫。”
&nb“没事,我小心着呢。”
&nb这木屋前几天竣工了,成品和蓝图相差不大,引得海族三五成群地上岛参观评论,都说是个新鲜东西。
&nb他们出去阳台,那儿有一套桌椅,还有烧炭的石质火盆。
&nb“坐,你尝尝这个。”敖玄把人按坐在藤椅上,周到细致地照顾着,甘之如饴,将经由纪墨指点做的叫化鸡撕开,塞进对方手里,目不转睛地看敖沂狼吞虎咽毫不设防的样子。
&nb“唔,这个好吃,跟直接火上烤的味道不一样。”敖沂连连称赞,发自内心的愉快,“你也吃啊,喏,吃。”敖沂满手油光,撕了个翅膀递过去。
&nb寒季快到了,夜晚的海风沁凉,但不到冷的程度,身心舒适。
&nb“后天出发上岸。”敖沂咕嘟咕嘟喝一大口椰子汁,细细说明:“老规矩,先去圣湖跟猛禽部落汇合,然后再去鳄兽谷,到了鳄兽谷,我去找龙果,你们去找芝莲,最后一起回来。”
&nb计划得很周全,敖沂最怕到了岸上出什么大岔子,陆地可不是海族的地盘。
&nb“行。安心做你自己的,我已经去过一次了。”敖玄笨拙地宽慰对方,“我跟敖沣明说过,芝莲适合生长在寒暖分明的沼泽地里,如果东海没有那条件,移植谈何容易?等他实地探查过后就会明白的。我祖父也曾尝试过移植,但家里太冷,失败了。”
&nb又是‘太冷’……
&nb敖沂心念一动,好奇问:“你家究竟有多冷啊?太冷的话雌性幼崽能适应吗?上次你说的只生活在冰寒区域的彤鲨,我们这里就没有。”
&nb呃~
&nb敖玄剥椰子肉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几乎条件反射一般,变得严肃慎重。
&nb“咳咳,我就随便问问,不方便就算了。”敖沂见对方为难,赶紧补充一句。忽然间,他觉得雉鸡肉没有那么香了,心里颇不是滋味地想:我没什么事瞒着你。我的家乡、我的家人、我的亲戚朋友,你几乎都知道……
&nb两相比较,难免失落。
&nb气氛有些微妙变化,热恋中的人尤其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nb敖玄又着急又无奈,还很内疚,皱眉苦恼着,那么大个子的兽人,为难得吭吭哧哧半天说不出话。
&nb唉~
&nb“哈哈,是我忘记了你离家前有承诺在先。”敖沂勉强笑着,说丝毫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但他相信对方不会有意隐瞒。
&nb“……对不起。”敖玄异常歉疚,郑重承诺道:
&nb“敖沂,等我这次摘到芝莲回家,一定告诉族长咱们的事,我会说你、你是我的伴侣,那样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nb嗯,这还差不多。
&nb既然已经在一起,肯定要互相坦诚啊!
&nb敖沂这才高兴起来,十分大度地挥挥手:“随你,不着急,慢慢来。”
&nb气氛复又好转,此时岛上没有其他人,因为海族普遍不习惯在陆地过夜。
&nb他们有说不完的话,天南海北地闲聊,偶尔争论,但不会争吵。
&nb敖沂懒洋洋窝在藤椅里,遥望天幕万千星子,听大海永不停歇的涛声,睡眼朦胧,骨子里的疲惫压不住了,一阵阵涌上来,眼皮直打架。
&nb敖玄回去拿了块薄褥子出来,严实盖在对方身上,低沉浑厚的声音说:“睡吧,我守着你。”
&nb“嗯,我太困了。”敖沂已经闭上眼睛,感觉有温热的唇印在自己额头上,很轻很小心的力道,半睡半醒中,敖沂莞尔,觉得无比踏实安宁。
&nb这是恋人间的晚安吻,并不掺杂情/欲,片刻后,敖沂沉沉睡去,嘴角挂着浅笑,坠入黑甜梦乡。
&nb敖玄坐在旁边,专注地看着。
&nb良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nb*****第三更*****
&nb第二天就要离家远行,晚间,敖沂惯例郑重向父母辞行。
&nb跟往常相比,没有什么不同。
&nb除了勉励教诲外,必不可少的还有父母的深切担忧。
&nb“……爸爸,您就放心吧!”敖沂笑得轻松自信,极力让父母宽心,戏谑道:“咱们家加上王兄他们,还有猛禽部落的鹰人,这么一大群兽人,都能把密林地皮踏平了!容革那家伙开玩笑说,王兄带的众多护卫,能把鳄兽谷搬回东海去呢,哈哈哈~”
&nb纪墨果然被逗乐,笑骂:“那臭小子就是牙尖嘴利!”
&nb“虽说人多,但如果管理不当,很容易变成麻烦。”敖白严肃提醒,嘱咐道:“沂儿,别大意,小沣第一次上岸,他什么都不懂,凡事你要提点着,知道吗?”
&nb敖沂忙点头:“我知道,父王放心。”
&nb纪墨温润的黑眸定住,沉吟片刻,缓缓道:“这回拦不住革革,他也会去。唉,上次闹得,容拓直接把革革关地牢了,但不能每次都关着啊。如果那小子赌气偷溜上岸,那才叫糟糕。”
&nb敖白握着伴侣的手,安慰道:“不会的,容革表面顽劣,其实骨子里很有分寸,我相信他。”
&nb“但愿如此。”纪墨始终不放心,“鹰人那边,我们早就跟肖佑深谈过,上一代的恩怨,他们不能为难革革,当初事发时革革还没出生,他何错之有?”
&nb一家四口,三人在明珠柔光下夜谈,还有一个敖瑞睡得正香,幼崽熬不了夜。
&nb“关于这点,我跟肖佑商量好了,”敖沂正色道,“此次鳄兽谷之行,肖佑不会挑选相关鹰人的亲属参与,他也担心出乱子。”
&nb敖白赞赏点头:“很好。沂儿,你成年了,遇事要多动脑,但不必有太大压力,龙果芝莲有没有、有多少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平安回来。明白吗?”
&nb父母如此通情达理,敖沂真是感激又庆幸,再三地保证、宽慰双亲。最后,照例是被纪墨亲自送回卧房,还像小时候那样照顾睡下为止。
&nb唉,他们总是担心着我。
&nb敖沂躺在床上,默默盘算明天出发的种种安排。他正当年轻,不怕事,反而跃跃欲试的,有些兴奋得睡不着觉。
&nb——不知道敖玄睡着没有?真好,我们第二次去鳄兽谷了。
&nb——哈哈哈,想起刚认识他那时候就特别好笑!
&nb——希望一切顺利,回来就把我俩的事定下吧。
&nb敖沂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除了有些兴奋之外,也是因为他平时没有这么早休息。
&nb宽大的寒玉床四周,垂着素色鲛纱帘子,柔韧凉滑,边角缀着明珠。
&nb一室安静的海水,折射点点珠光,灵动闪烁着。
&nb敖沂枕着胳膊想事情,一脚一脚地踢帘子,一翻身,突然看到对面桌子上放着的一把小摇椅。
&nb哟?怎么把那个给忘了!
&nb敖沂翻身下床,过去拎起那把小巧可爱、明显幼崽使用的摇椅,匆匆朝父母的寝殿游去。
&nb这把摇椅,是敖玄仿照藤椅做出来的,送给小王子玩,他很喜欢天真单纯的瑞瑞,如今更是把小龙当亲弟弟看待。
&nb夜深了,龙宫里静悄悄。
&nb敖沂轻手轻脚游出卧室,提着小摇椅,想着如果父母已经休息的话,就放在门口,等明早他们醒来,一看就明白了。
&nb不想打扰长辈休息,敖沂动作极轻缓,谁知刚到客厅,他就隐约听了对面游廊尽头父母的卧室传来说话声:
&nb“……这样做也是不得已,希望沂儿能明白咱们的苦心。”纪墨叹息。
&nb什么不得已?什么苦心?
&nb敖沂惊呆了,慌忙竖起耳朵,直觉那不会是小事。
&nb“……消息传回来实在太晚,不适合告诉沂儿,他还得去鳄兽谷。”敖白无奈道,“如果他知道敖玄家里跟西海龙族的事,肯定会分心,那样太危险了。”
&nb纪墨扼腕:“时间真是不凑巧!”
&nb敖白安慰道:“放心,我已经仔细交代过小沣容革和肖佑了,有他们三个在,真相会水落石出的。如果敖玄不是奸细,那固然好,如果他是……”
&nb!?
&nb客厅里的敖沂如遭晴天霹雳,恨不得冲进去问清楚,但想到父母从未有过的隐瞒慎重态度,他强迫自己停下了。
&nb里间又断断续续传来说话声:
&nb“……沂儿是动了真情,他哪里下得了手?唉,虽然我看敖玄不像包藏祸心的,但西海传来的消息不会错,那几个人都来了,假不了。”
&nb敖白沉声道:“就差最后的证据,一经证实,小沣容革知道该怎么做,实在不行还有肖佑,万无一失。”
&nb……
&nb提着小摇椅的敖沂,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又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生平第一次,他如此无助惶恐:
&nb究竟是什么事?
&nb父母知道、王兄知道、容革知道、肖佑知道……听父母的口气,或者敖玄也知道。
&nb就我不知道?都瞒着我?
&nb敖沂思考得头痛欲裂。
&nb第二天醒来,敖沂趴在床上赖了很久,胡思乱想心情沉重,想直接去问父母又觉得不妥——他毕竟年轻,初恋刚开始,尚处于热恋当中,满脑子想的是两人的将来、一生一世、白头偕老……
&nb谁是奸细?奸细来西西里有何目的?
&nb患得患失,绞尽脑汁地思考着。
&nb到最后,是纪墨领着容革一起进来喊人起床。
&nb“哎,不是吧?”容革是提早过来向龙王龙后辞行的,他上前猛摇晃敖沂,催促道:“你怎么还在睡?快起来,吃点儿东西就该出发了。”
&nb纪墨坐在床边,摸摸儿子的额头,担心问:“沂儿,你不舒服吗?要不要请祭司?”
&nb敖沂坐起来,低头,觉得心里酸涩,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困。”
&nb纪墨再度检查儿子的体温,嘱咐道:“不舒服别硬撑,是不是前几晚上岛过夜着凉了?”
&nb“不是。好了,我清醒了。”敖沂强打起精神,笑着下床——他坚信父母不会伤害自己,同时也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敖玄。
&nb我一定要查清楚真相!
&nb当天下午,一大群海族兽人,分批进入海沟,陆续抵达圣湖;傍晚时分,肖佑率领一众鹰人降落在圣湖岸边。
&nb“哈哈哈~”敖康站在家门口,四处眺望,兴致勃勃道:“佑哥,这次可真够热闹的!”
&nb肖佑笑得意味深长,银灰色的眸子闪着精锐的光,点头赞同:“康弟,你说得很对,这次绝对会非常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