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提到吸货震仓。”唐立恒提醒了一句。
“对,没错,刚才老板提到退市,只是想提醒大家,现在棉织企业很不景气,国外的棉织产品大量的向国内倾销。我们作为交易所,应该尽一份力量,既能够支持我们的民族工业,也能够帮助普通的持债人降低一些风险,避免有庄家在这样的动荡时期制造垃圾债券。老板并不是指东江棉织真的要退市,他是在强调限仓降低的必要。”
“交易所可不是圣母堂,为的是赚钱啊。”
“唐先生此言差矣,有时候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1932年的美国华尔街就是个教训,当他们的证券交易所财源滚滚肆无忌惮的时候,恐怕没有想到会有倒下的一天吧。”
“哦,是的,看来你的前任老板给你的留下的教训不小啊。”
“是的。其实我们现在也可以筹集资金炒作债券,股民一定会疯狂追跟,但是一旦出现问题,恐怕第一个跳楼的就是我们。我们是交易所,不是个人庄家。”这些话老爷生前自己不敢说,现在可以提醒少爷了。老爷,你的教训的确很大。“要想总能钓到鱼,这根鱼线必须结实,再说,更大的鱼还在后面呢。”
“哦,还有大鱼!”唐立恒来了兴趣,“可是好多人都觉得快没有鱼了。”
“鱼还有,只是潜的很深,是公债!”老严没有白跑路,他发现了新契机。“以前英国人趁着中国眼下白银外流通货不足的情况下,让国民政府发放以英国为本位的货币,可惜没有实现,所以中国政府就大借内债,现在内债已经热了起来,政府的利息条件也很有吸引力,所以我建议交易所做公债。”
“好,好提议,散会的时候我请大家吃饭,一定要请陆老板去啊。”唐立恒听到了顺心的话,开心的走了。
陆宇峰的心乱了,他发现自己真的很不了解秋儿,他所知道的事情全是从张家得来的。原来她的舅母去世了,怪不得她总是一脸憔悴。原来,自己真的很不关心她。
“我们,不适合啊。以后不要再见了,我快回家了。”
陆宇峰掏出口袋里的戒指,他狠狠地将它们抛出窗外,又要跳下去捡。
“少爷,你干什么。”老严进来送文件,就看见陆宇峰在扒窗户。
“戒指,戒指,我要求婚的戒指。”
“少爷,你醒醒吧,你现在有了老婆孩子,她也嫁了人了,你们不可能了。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假的,她的婚姻是假的!”
“你忘了老爷的临终嘱咐了吗?好女人多的是,没必要为了这一个劳心伤神。”
“嘭。”陆宇峰用拳头砸碎了玻璃。
“少爷!你这样子算什么,一不开心就发脾气,说真的,你很不成熟。你适合陪着她开心欢笑,至于生活,你不适合她。”
“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对她的了解,我和老爷知道她的事情的时候,你还在和她嘻嘻哈哈呢。你一点都不了解她的事情,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又不能在她身边,你觉得如果做一个丈夫,您合格吗?”
“我,她不在我身边啊。”
“真的爱她,就努力去把她抢过来,而不是一遍遍地说着安慰的话。少爷,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了,我只想告诉您,您若真想挽回她,最好的方法就是赶紧做出一番大事业,到时候你有钱又有势,把她带回来是轻而易举。”
“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陆宇峰用血手搭在老严的肩上,“爸爸不在了,我就当您是我的爸爸,你不会骗我吧。”
“您是老爷最爱的儿子,我怎么敢欺骗您呢。记住,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有能力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好!变强大,变强大!”秋儿,等着我。
少爷,对不起,其实带回那个女人很简单,只是你不敢去做。老爷当年带走了孟维庆的老婆,如今,你做不出带走别人老婆的行为。你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1932年的“第一次清理公债运动”轰轰烈烈地展开过,人民生活动荡不安。本以为公债市场已经成熟了,可是如今看来,一切都如当初一样,南京政府不是公然地开展清理公债运动,其行为却和清理无异。
“大家不要急,请大家冷静。这和以前一样,是政府为了经济正常良性的发展所施行的举措,大家都不要抛售,追高打低,只能损失个人的利益。”老严尽量安抚民心。
“我们对这个政府没有信心,他们都是官老爷,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只会祸害我们平民老百姓的血汗钱,你们就是他们的帮凶。”人群中有人大喊,随后是一片认同声。
“请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公司会为大家办理正常的业务和手续,请大家不要慌张,不要轻易抛售手中的债券。”杨硕出来了。
“哼!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一买一卖的,你们都收手续费,你们当然什么都不怕了,是吧!”又是一片附和声。
“大家听我说,听我说。别走啊,都别走啊,请回来。”杨硕声嘶力竭地喊着,没有一个人理她。
“龙兴隆交易所会和大家一起度过难关的!”陆宇峰恢复了,那些人听说了陆宇峰不稳定的事情,担心债券会有影响,现如今听他声音浑厚,精神良好,心中便又有了希望。“请大家相信我,我陆宇峰说话,算数!”
陆宇峰果然稳住了大家,看见大家拍手称赞,老严和杨硕就放心了。
“老严,你笑什么?”
“我家少爷果然说话算数,我看好你哟。”老严说了一句纯正的上海话,逗的陆宇峰哈哈大笑。
“老严,多亏有你,不然我现在肯定落魄不堪。”
“是你自己愿意努力,自己给自己找到了动力。”
楼下杨硕在忙着,门口来了一位男子。“这里谁负责啊,前天我在这里办理的出售我手中所有的债券,今天我去了银行,钱没有到帐,我想来问问你究竟怎么回事啊。”男子不依不饶,越说越大声,引得许多人围观。陆宇峰听到了动静,就和老严下楼来了。
“这位先生您好,我是龙兴隆的负责人,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吧。”
“好,你给我解释,我的债券卖了,为什么钱没有到啊。”
陆宇峰看了看男子手中的资料。“我们去后面说吧,都是一些账务上的事情,好商量。你在这里大喊大叫的,让我们怎么做生意呢。”男子依言和陆宇峰去了后面。
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杨硕和老严感觉又要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