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铁蛋儿妈的并还没有好完全,家里便又出事了。
铁蛋儿大给人放牛,一头母牛发情,几头犍牛争风吃醋几个叠加起来爬在母牛身上,生生把母牛的一条后腿给压断了。
那是一个炎热的中午,虽说已经秋季,但那天的太阳仿佛不放弃最后的威风一样,炙热地烤絷着蒙古高原江岸这块土地。
中午,铁蛋儿大把牛群赶回村西的老榆树湾,自己回家吃口饭,装点水,多少歇息一下。
就在他还没有把一个馒头吃完的时候,杨洛急匆匆地跑到他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快、快……出事了!牛、牛腿…断了……”铁蛋儿大放下一碗烩土豆,扔下馒头,两人一起就往村西跑。
气喘吁吁地跑到榆树湾,老远就看到尘土飞扬,一群犍牛“哞、哞…”地吼着,瞪着血红的眼睛互相仇视着,牛蹄子刨的尘土漫天飞,其他牛惊恐地躲到一边看着。铁蛋儿大把手里的牛皮鞭子狠狠地抽向犍牛,几头牛才不忿地散开。
走到牛群中,一头母牛卧在地上,右边后腿笾向一边。
一看就知道腿断了,而且已经错位。
铁蛋儿大从前放羊接过断了的羊腿,那也是没有错位的羊腿,相对好接的多。因为羊体重轻,三条腿着地足可以支撑身体,不误吃草喝水,即使断腿没有接好,也不影响羊长膘,冬天宰了卖肉也可以卖个好价钱。
如今是牛腿!腿断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况且又是母牛。
自从江岸出金矿以来,大部分人家买了四轮车,就不再养耕牛了,只养母牛来下牛犊卖了赚钱。一头母牛可是要七八百块钱啊。
偏偏断了腿的是花凤家的牛,这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几头犍牛还在母牛身上压着呢。铁蛋儿大用牛皮鞭子使劲抽着,犍牛才不甘地离开母牛守在旁边,牛蹄刨着土眼睛紧盯着母牛。
铁蛋儿大和杨洛两人把母牛抬起来,看看伤得如何,一条腿已经歪到一边了。站已经站不起来了,两人费力巴哈地把母牛挪到一边,杨洛在一边看着,铁蛋儿大去找花凤来看看怎么办。顺路又招呼了几个人来一起抬牛回去。
不想花凤三步并作两步地到了现场,一看母牛的样子,坐在地上就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数落:“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好好的牛咋就成了这样了?我可是花工钱的,谁的责任谁负!我是不要这倒霉的牛了,你们看着办吧,呜呜呜……”数落完站起身头就走。
铁蛋儿大是花凤的叔伯六叔,看着侄女这样,他低了头,不忍心看她如此伤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场面。
花凤头也不回地走了。
铁蛋儿大招呼大家帮忙,把母牛抬回村里。准备抬回自家院里,可是抬到大门口时,被铁蛋儿妈拦住了,铁蛋儿妈说:“牛是花凤的,牛腿是犍牛压断的,证人就在这儿,这牛抬到咱家算怎么回事?帮着照顾我愿意,如果要甩手不要了,叫我赔,就没这道理了。如果这样那我连照顾都不照顾它,爱抬哪里抬哪里,我的院子小放不下。”
铁蛋儿大看着铁蛋儿妈,大眼瞪小眼。他也没了主意。
大伙儿七嘴八舌开始讨论这牛该抬谁家?谁也拿不了主意,只好找村长,村长叫人把花凤叫到铁蛋儿家,大家商量看看怎么处理这件事。
花凤说:“我的牛是花钱雇人放的,早上我的牛赶出院子时是好好的,没有好好赶回来,在牛群里出了事,就应该牛倌儿负责。我不管它是怎么断了腿,反正我要一头好好的牛,其他不管。”
听花凤这样说,大家就不好说什么。
杨洛实在忍不住,站起来说:“是我第一个发现的,母牛被一群犍牛压着,我去打开犍牛,母牛的腿就已经断了。我忙跑回来叫铁蛋儿大去看,就这样了。”
村长说:“要不这样,花凤,牛腿不是你六叔打断的,是犍牛压断的,按说不应该叫你六叔赔,你六婶儿说愿意和你一起照顾这头牛,拔草喂料的。你看先把牛抬回去,先想办法把牛腿接上,估计还能好,只是耽误了一只牛犊……”
还没等村长把话说完,花凤就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管,你说不是打断的,你又没看见,我不管牛腿是怎么断的,我就要他怎么从我院里赶走就怎么给我赶回来。”
杨洛看着花凤这么说,顿时火冒三丈:“我看到了,牛腿就不是牛倌儿打断的,是犍牛压断的!我证明!自古到今牛、羊倌儿放牲口打断腿都没有赔的,别说这还是牛压断的了。你想都别想!”
大家也齐声应和,说杨洛说得有道理,要是牛、羊倌儿放的牛羊断腿了都要赔那不得把锅都赔了?
花凤一看形势对自己不利,便大哭起来:“你们是‘烧着手的脚儿不疼’!那谁愿意拿自己的牛来换回我的去吧。”
杨洛本来是个很正直火爆的人,一听花凤如此说,便跳下炕转身就走,“这种翻裤裆的女人讲不清道理的。”
杨洛气呼呼地走了。
接下来,铁蛋儿妈看吵来吵去没有得结果,她在炕上坐起来用并不精神的气力说:“花凤,万事都有理讲,你如果讲理,咱们就从理上来。我可以不要你这一年的牛工钱,但赔牛没这说法。如果你不讲理,那么我们只有一句话给你――牛在斜坡上,你爱管不管。我们也不管。大家有眼都看到了,你要怎么着都行。”
花凤听了六婶儿的话,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又走了。
大家也七嘴八舌商量不出一个结果,只好等花凤的男人回来再说,于是各回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