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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7章 威胁我,谁给你的胆子。

  第947章 威胁我,谁给你的胆子。

   云裳站在床前深深看着沈怀礼,那张脸慢慢跟梦里的少年重合,眼泪再次决堤,顺着脸颊滚落。

   她下意识地伸手在肚子上摸了几下,神色复杂,眼底满是惊痛。

   这般看了一会儿,她揣着急速跳动的心,弯下腰,在他微微泛白的唇上亲了一口,蜻蜓点水一般。

   云裳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心虚地绕过屏风,快步走到侧屋。

   刚走了进去,原本睡在小塌上的听暖坐了起来,睡眼朦胧地看着她。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

   云裳嘴角抽了抽,睡的这么熟,这么香,跟个小猪一样,真是……让人羡慕。

   她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听暖眨眨眼,赶紧爬起来,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是沈大人来了吗?”

   云裳手里捏着杯子,神情有些落寞,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听暖似乎早就习以为常,蹲在她身前,双手托腮,仰头看她。

   “小姐,你怀了宝宝的事告诉沈大人了吗?他那么厉害肯定能帮上忙的。”

   就算只是个丫鬟,也知道官妓偷偷怀了客人的孩子是何等严重的事,若是被容姑姑知道,强行灌药是小事,活活打死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也有一些官妓怀了孩子,就被客人买回府中,做了小妾。

   当然,能够买走官妓的人,非富即贵。

   云裳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她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的仇人还没死,她跟沈怀礼之间的误会还没有解除,她也不确定现在的沈怀礼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情。

   可她多想给深爱的他生个孩子啊,尤其是想到梦里的一幕,他明明都把孩子的名字取好了。

   不管是打掉,还是留下,她都需要一段时间来做决定,她在心里这般说服自己,仿佛这样就可以无止境地拖下去。

   “听暖,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吧。”

   听暖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拉着她的手轻轻摩挲。

   “小姐不是已经动手了么,应该很快就能得偿所愿吧,只是世子那边,他那样的人,您偷偷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啊。”

   云裳听她提到君承志,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唯有冷冽的视线在暖光中摇曳。

   “就算是与虎谋皮,我也没什么可怕的。”

   听暖脑袋微微往屏风处扫了一眼,再次开口。

   “小姐,你真打算以身涉险吗?”

   云裳一手摸着肚子,好似做了什么决定。

   “嗯,我会亲自去见世子一面。”

   两人说着话,烛火摇曳,却未发现屏风处暗影一闪而过。

   沈怀礼原本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却因为换了睡姿,压到背后的伤口,又给疼醒了。

   他躺在床上,左右转头,未看到云裳的身影,眉头皱了起来。

   想到之前容姑姑带人来查看,生怕她去而复返,忍不住担忧,撑着身上的痛爬了起来。

   他刚走到屏风处,便听到云裳压低的声音。

   我会亲自去见世子一面。

   那句话好似晴天霹雳般落在他头顶,身形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抠进掌心。

   他反应极快,脚步一转,重新躺到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

   沈怀礼不顾身上疼痛,将之前藏在床角的脏衣服找出来,翻了一会儿,摸出一个腰牌。

   这块腰牌是他从黑衣刺客身上扯下来的。

   原本身后的那一刀砍不中他后背的,他只要稍微侧一下,就能躲过去,可他为了靠近黑衣刺客,降低他的警惕,摸到他腰间暗藏的腰牌,活生生忍了。

   就着微弱的烛光,依稀可以看到腰牌上一个“安”字。

   密林里刺杀他的人,是安王府的死侍。

   许忆安是庞太师的人,而安王是庞太师的女婿,本就是同气连枝,这样想来,安王府的死侍出手,也不奇怪。

   可他想不明白的是,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他去许忆安的老家取证,以及具体回来的时间,只告诉过云裳。

   沈怀礼想到刚刚云裳那句话,心口刺痛,不禁苦笑一声。

   原来她还惦记着那个男人,即便那人早就舍弃了她,甚至把她丢到教坊司不闻不问。

   呵,自己真是个傻子,竟被她的柔情蜜意给骗了,分明就是虚与委蛇。

   从很小的时候,两人在一起,她就经常骗他,只不过那时只是些无伤大雅的欺骗。

   直到四年前,她突然跟君承志定亲,把他给骗了个彻彻底底。

   是啊,明明被骗的那么彻底,她的背叛就像是一道刺,时刻扎着他的心口窝。

   可为什么自己还会想飞蛾一样扑过来?

   看到她眼底流露的悲伤,就忍不住心疼,甚至忘记了曾经的背叛,想要一直守护她。

   你就是贱。

   沈怀礼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顿,那双总是温柔含笑的眼里,是阴冷惶恐的灰暗光芒。

   他明明那么恨,却又忍不住难过,就像是曾经的刺,再次把他的心刺的鲜血淋漓。

   他闭着眼,像是要忘记一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恨得发狂,恨得痛彻心扉,却也只能强行撑过这个难熬的夜。

   凉京,安王府。

   王府西北角,依稀可见一个院落,周围荒草丛生,看上去像是荒废的屋子。

   此时窗里却有烛光灼灼,靠的近了,可听到怒吼的声音,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鞭子破空声。

   “没用的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一人身穿墨蓝色锦袍,看着斯文有礼,神情却有些狰狞,手上的鞭子也充满了暴戾的力道。

   他的身前正跪着一人,后背挺直,鞭痕纵横,早把袍子打烂,染上鲜血。

   他却好似感觉不到痛,跪的笔挺,薄唇紧抿,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父王,不过是条狗,何必跟他计较,千万别伤到自己的腰了。”

   屋子正中摆着两把酸枣木的太师椅,正有一人坐在上面,一手托着茶盏,一手拿着盖子轻碰,脸上满是漫不经心的神情。

   啪――

   安王听了他的话,又狠狠地抽了一鞭子,才把鞭子扔到一边,坐到他身边,端过茶盏,抿了一口。

   “以前做事还算利索,最近却总是出纰漏,真是白养了一条狗。”

   君承志并未看他,只是淡淡地扫视着地上跪着的人,忽而站起身,走到那人面前,抬手拽住他的头发,强迫他仰头看向自己,冷冷开口。

   “我的好弟弟,你把父王气成这样,可怎么办呀?若是你的狗牙老了,不能咬人了,干脆给你拔掉好不好?”

   说完之后,笑着将人按在冰冷的地板上,抬脚踹在他脸上,碾了几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或者说,你是故意放那人走的?你可知,你对王府生了异心,会有什么后果?

   就算你自己不怕死,也要为你姨娘想想啊,她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若是就这样被丢到烟花之地活受罪……”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地上的人忽然伸出手,死死攥住他的靴子,恨不能把他的脚踝拧断,可到底还是松开了。

   他的神情看上去像是被激怒的猛兽,表情却说不出的委曲求全,声音沙哑。

   “不会有下次了。”

   君承志满意地点头,把靴子在他脸上蹭了蹭,这才慢条斯理地收回。

   “那你可要牢牢记住这句话。”

   这边正说着话,有人走了进来,凑在君承志耳边,低语几句。

   君承志神情微变,眼底带着一丝嘲讽,又掺杂着戏谑。

   “父王,你也不要太生气了,阿弟已经知错了,不过,你若是实在气不过,找人来抽他就是,犯不着自己动手,我还有些事,先走一步。”

   话音落,不等安王开口,带着那人急匆匆走了出去。

   刚走出院子没多远,抬头就看到凉亭里站着一人,笼在月光中,越发显得身形单薄。

   君承志朝身边人摆了一下手,抬脚走了过去。

   云裳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看着来人,眼里满是冷厉,咬着牙,还是开了口。

   “世子。”

   君承志走进凉亭,与她并肩而立,看着夜色下的王府,好似跟老友叙旧一般,声音极为平淡。

   “左司乐,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云裳看着他,脑子里只有一个词,道貌岸然。

   她收回视线,压制住心底的怒气,开口质问。

   “沈大人被人刺杀了,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君承志闻言,好似第一次听到这件事,脸上挂着合时宜的假笑。

   “裳儿,这可是冤枉我了,我跟他无冤无仇,甚至都没说上几句话,怎么会无缘无故派人去刺杀他?

   啊,差点忘了,听说他总往教坊司跑,似乎对你情难忘却啊,你怀疑我刺杀他,难不成想让我为你吃醋?”

   云裳看着他虚伪的脸,就忍不住想要抓烂,五指紧攥,忍了又忍。

   “世子,别忘了答应我的事,看好你的狗,还有你的女人,若是再敢招惹我,谁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湿鞋的,我现在就贱命一条,可世子你不一样啊。”

   君承志往她跟前走了一步,伸出手,似乎想要抚摸她的脸,又像是猎豹想要咬住羚羊的喉咙。

   “啧啧,以前怎么没发现,裳儿还是只小野猫呢,好可惜,早知道当初……”

   云裳反应极快,身形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脸上丝毫不掩饰恶心的表情。

   “不要叫我裳儿,我说过很多遍了,太恶心。”

   君承志收回手,放在下巴上摩挲两下,浅浅微笑,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呵,还真是破鞋配烂袜,我差点忘了,你现在已经是个千人枕万人骑的贱货了,差点脏了我的手呢。”

   云裳眼中簇的燃起一团火,酸涩和痛恨在胸臆间弥漫开,逐渐侵染了她的身体,却还要忍住。

   “看来今晚我不该来,不过还是那句话,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否则就算是拼个鱼死网破,我也不会放过你,就算你不怕,也要想要那位。

   若是有什么流言蜚语在凉京传开,估计不等我来报复,也有人会收拾你吧。”

   说完这话,仿佛根本没看到君承志难看的脸色,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君承志看着她的背影,眸子微微眯起,眼底满是飞雪寒霜。

   “呵,威胁我,谁给你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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