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疏漏
紫烟一边听他招供,一边盘算着要怎么一步步填了他这个烂摊子,时间过得倒也不慢。收到常隶的时候他们才吃完午饭,等常隶说完最后一句话,太阳都快下山了,饥寒交迫,一直用药物吊着的常隶也被水冻得只剩下一口气了。
“神女……我想求你件事。”常隶哆嗦着青紫的嘴唇,让紫烟看着有些不忍,但是常隶知道的事情太多,又有背叛前科,是不能留的,而且他提的要求紫烟也不可能答应。
“你的家人教唆你背叛,我也不瞒你,一次不忠,百次不容。”紫烟说的决绝。
“可是是你说罪不及妻儿!”常隶拖着身上沉重的铁链猛然起身。
“可他们不是连累,是他们教唆你背叛。”他的家人那品行,也不值得留下。
“神女……求你……看在我的面上……”常隶心中绝望。
“你的面上?什么面上?莫要忘了你的所为!”紫烟心中到底不忍,“你的幼子尚幼,自会有人照管。”意思就是别的人都不会放过。
常隶心中绝望,眼中一闪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紫烟注意到了他眼神有变,刚想说什么,这时,一直在树上放哨的容聂突然站起来:“有马蹄声!”
说着就迎了出去,不一会就带着一个骑士回来,双手奉上一个竹筒:“神女,会稽急报。”
雨烟结果竹筒验明无误之后双手奉上。
紫烟打开竹筒,素绢上只有一句话:章邯发兵,项梁亲迎!
紫烟心中算了一下消息在路上的时间,不由得一凛:这就是项梁的最后一战吗?
既然决定要把消息给项羽做人情,那就宜早不宜迟。
“回会稽!”紫烟马上上车折返会稽。至于常隶,她并不想亲眼看着原先很是看好的人死去,这里渺无人烟,又是初春的天寒地冻,他挣不开身上的铁链,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冻死在水里。
马车踢踢踏踏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明显,紫烟想起常隶最后那个眼神,隐隐觉得有些疏漏,却又不知道疏漏在何处,雨烟又过来请示到会稽后的计划,紫烟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初春的雨水少,溪流一直不深,常隶原本就要油尽灯枯,可是想起家人,想起他所知道的那个紫烟的大秘密又心有不甘,撑着熬着,吊着最后一点精神,居然也给他熬到了第二天早上。
密杂的脚步声传来,他强打起最后一口气:“救……救我!”
“啊!这里有个人!”纷杂的声音传来,获救的常隶终于精神一松,晕了过去!
“雨烟,让云烟问问他们到底往哪里去了?”因为来的地方是会稽,云烟并不方便露面,所以又一次被甩在了后方做后勤。但是会稽的烟雨楼遭此变故,曾经与常隶有过接触的人都已经被撤走,就连周围的烟雨楼都受了重创。烟雨楼在会稽一代的消息网可以说正好在空窗期。想要打探消息只能靠桃源。可是桃源归云烟掌管,想要下什么命令还得通过云烟转一道手,传令回桃源城传令给会稽的桃源,搜集到的消息还得回了桃源城才能转手到紫烟的手上。情报工作拼的就是速度,这样左等右等估计到时候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紫烟想想这样也不行,敲了敲车厢:“容聂。”
“是。”正在驾车的容聂受宠若惊地回头。
“让安宁谷打探一下。”打探什么事,她也不用说,就隔着一道车厢板,以容聂的耳力听得到她们说话。容聂缺乏历练,又不是傻,不用太低估他的智商。
不过安宁谷因为首座智商比不上云烟雨烟,现在的情报网简直是让人捉急,紫烟也知道,所以……还是问问熊心吧。
紫烟闭着眼靠在位置上:项梁在紫烟把消息送到项羽面前之前,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姐姐,你怀疑项梁会出事?”雨烟问道。
“唔。”紫烟皱着眉头。
“为什么?项梁也不是庸手,为什么一定会出事?”雨烟不解。
“项梁不是庸手,可他不知道,那个会对他放暗箭的人有多大本事,他会轻敌啊!”紫烟也是无奈。
根据之前的情报,章邯虽然挽大秦于大厦将倾,狠狠打下了好几只起义军,但是他本人并不受信任,赵高一直虎视眈眈地准备在他背后捅刀子下绊子夺了他的军权和军队。他的军队原本就是骊山刑徒和奴生子,是他一手打造了这只无敌的铁军,现在平白有人要跳出来摘桃子?是个人都不能忍!章邯忠于大秦,可是怎么样的赤胆忠心也抵不过对一个君主残暴无道,朝中奸佞当道毫无希望的朝廷的寒心。更别说这朝廷还一次次从背后射来冷箭,那更是窝心的痛。心凉了,血冷了,即使还有一身战骨又能为谁效忠?
项梁的亡国之恨撕心裂肺,与章邯多年的郁郁不得志可以说是同病相怜,他们相识于年少,多年相交,本就是难得的知己。如今项梁一偿夙愿意气风发,章邯虽然也是位高权重却是前路暗淡,原本背景相似心境相似的两个人如今的处境却如此不同,又如何能够不让人心生唏嘘呢?
项梁了解章邯,也知道他现在腹背受敌,一腔热血付诸流水,战意低迷,他有很大把握能够劝降章邯。就算不能劝降,以章邯现在的心境也不会非要跟他不死不休,此行没有什么危险性。所以这一次他摆的阵仗虽然很大,但也只是唬人的,不知是他自负还是想要打消章邯的疑心,除了少数心腹以外真正的精锐并没有带出来。
但是这也正是紫烟所担心的,他的防御如此疏漏,要是这个时候有人从背后狠狠捅他一刀,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那个宋义,一直以来隐藏的都很好,要不是紫烟的情报来源够广泛,也没有办法收集到那些蛛丝马迹。宋义,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一直以来,项梁都太小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