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艰苦的军旅生活：恐怖的行军餐

　　 公元前二百零七年三月，项羽亲率三万大军出征攻打黑甲军解赵国之威。派英布与蒲将军为先锋渡河扎营，小胜，后率大军渡河扎营。

　　 军营里的味道被称为铁血，但是这个味道真的不好闻。除了铁锈味和类似于铁锈味的血腥味交织的另类类似于死亡的味道，还有大量男性荷尔蒙的味道。所谓雄性荷尔蒙的味道，就是汗味脚臭口臭狐臭屎尿屁共同混合的不可言说的……味道。

　　 这种味道从扎营的那一刻就开始盘旋不去，不管用香料怎么熏都除不去，只有大军离开才能被时间的河水冲淡散去。

　　 紫烟斜倚在卧榻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太阳穴，好像从踏进军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有一股没办法形容的味道盘旋在身侧，不急不缓却持续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神经，刺激地她从烦躁不堪一直到头痛不已。

　　 原本以为是因为军营里都是不爱卫生的糙汉子，产生异味的速度和产生的异味质量惊人，可是善解人意到恐怖的小诺已经自动自发地第一时间就把紫烟的活动范围用上好的香料熏过一遍又一遍，熏到香料味浓的让人像打喷嚏，紫烟才知道不是真的异味，而是她闻不得血腥味见不得杀生的毛病又犯了。

　　 虽然有章邯的暗中配合，英布和蒲将军没费多少手脚就攻占了这个背水的看起来在这里扎营的简直就是脑残的滩涂湿地，但是代价再小也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人命游戏就是这样，你不死就是我死，为了不让我自己死只能努力的让你死，所以这片现在看似平静的滩涂一定刚刚染满了鲜血。跟着项羽征战沙场这么久，她这毛病却一点都没有适应减弱的意思，让紫烟不由得心中生疑。可是不管有什么幺蛾子，这还是她目前绕不开的问题，以前她都会刻意绕开战场走，单独驻扎在远离军营的地方，可是这个时候哪有那个条件讲究这个？在难受也只能忍着了。

　　 连绵的军营里渐渐飘起饭菜的香味，逐渐掩盖了泛滥的异味。不知道是渡河的奖励还是错觉，士卒们总觉得今天的香味特别香。就在这特别香的香味飘到紫烟的营帐的时候，跟着他踏进来的就是项羽。

　　 项羽现在的形象其实挺滑稽的，一身威风凛凛的铠甲，右手倒拎着的长枪上的红缨子都被血染的发黑飘不动，煞气逼人，左手却提着一个编织地相当随意和粗劣的食盒，里面摆放的碗筷都要从茅草的缝隙里掉出来，也只有项羽这种修为才能一只手提着还能保持超强的平衡感不让他掉出来。

　　 “虞儿，你不舒服？”挥退要上来接食盒的小诺，项羽亲自把食盒拎到紫烟面前，把里面的食物摆在紫烟面前。

　　 “老毛病了，不碍事。”紫烟笑笑，看向项羽摆出来的食物。

　　 灰黑色的粗陶大碗造型独特，说好听是朴拙说直接就是粗劣，连碗壁都没有磨平，碗沿也是像城墙一样遍布着“女墙”，唯一的好处就是够大，这么大的一个碗给紫烟当脸盆都够了，这么大的碗里面装得东西也够实在。

　　 七八个发黄泛黑的黍米窝窝头，要在嘴里含半天才能软化下咽，唯一的好处还是够大，一个就比紫烟的手掌还大，一个就有一斤多，以紫烟的胃口吃四分之一个就够撑的了。

　　 一个碗里装着满满的泡着白色米粒的热水，米饭已经干瘪得像谷壳，用开水煮过也不能让他变得饱满。水是水米粒是米粒分的很清楚，不是用力搅拌都混合不了。碗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地沉着两颗棕褐色软趴趴的形似裂开的豆子的东西，实际上这个的原材料也的确是豆子没错，这是豉，行军小菜的标配。

　　 另一个碗里装着褐色的液体，飘着薄薄的油花，还有一块一块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肉块。唯一的特点就是够实在，而且是很有这个时代的特点的实在。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字，肥，瘪瘪的组织网络包着几乎被熬干净的油花，最值得称道的就是上面绝对没有一丝瘦肉，这就是项羽作为主帅的福利和特权了。但是最让紫烟纠结难以下口的问题就是，这碗实在的肉汤在食物的香味里混着一股不易让人察觉的诡异馊味。

　　 紫烟知道这股馊味的来源，不是项羽克扣公粮，也不是后勤动了手脚把放馊的肉拿出来给将士吃，这股馊味来自于一个这个时代所特有，只要时代进步就一定会被淘汰放弃的调味品……调味用品，醋布。

　　 这个时代的制盐方法实在是太差了，而天然的可食用盐又实在太少，直接后果就是盐产量实在是太低了，物以稀为贵，更别说还是这种稀有的生活必需品，所以盐也变成一种只有贵族才享受得起奢侈品。但是人三天不吃盐的后果和三天不吃饭没有差别，又买不起食用盐，怎么办呢？

　　 广大的劳动人民用他们的智慧发明了一样盐的替代品，就是醋布。这是一种两寸宽一尺长的布条，具体形状可以参考明清妇女的噩梦之一裹脚布，当然实际上的形容也和裹脚布差不多。在醋或者盐水里泡过，拿出来在太阳底下晒干，所以新鲜醋布的形状应该是灰黑色略硬的布条，类似脚心易出汗的人穿了很久被穿的又黑又硬的袜子。

　　 要是只是这样还能接受，问题是醋布不是一次性用品，是可携带可多次使用的东西，每次煮饭的时候把醋布扔进去煮一会儿，再捞出来放起来下次接着用。醋布这玩意儿是不能洗的，每次捞出来最多就是晒一会儿，不管晒没晒干都放起来下次接着用。

　　 久而久之，醋布就会变成湿的时候是厨房抹布，干的时候是裹脚布强大杀伤性武器。让人尝过一次这辈子都不像体验第二次，那种恐怖的味道简直能跟人一辈子！烟雨楼立足打出来的招牌之一就是所有的食物都是用青盐烹制，酒楼里绝对没有醋布这种恐怖存在。

　　 这就是行军餐，准确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享受了。同时，这也是他们今天的晚餐。

　　 想要士兵誓死效命，将领就要以身作则，同甘共苦。所以只要是项羽在军中，一定是和一般的士兵在一个锅里吃饭，从来没有例外，哪怕是受伤了，也不和伤兵抢那稀少的伤兵灶。哦，伤兵灶里最大的好处就是，煮饭用的是盐，由紫烟友情提供。

　　 至于紫烟，她不是将领，她只是一个随军花瓶，对于美女受到优待自古以来似乎就不会受到太大的苛责，就连范增都不会管，所以她还能开个小灶。要是让她也吃大锅饭就她这大病小病不断的早就把命都送掉了。

　　 但是这一次他们是急行军还要过河，必须轻车简从，为了带那样东西，也因为紫烟也知道项羽要干什么，所以紫烟平日里的吃饭家伙也没带，只能和项羽一起吃大锅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