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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四回 秦彬的病

  第四四四回秦彬的病

   秦彬念出那三个字,那三个字仿佛是三把重锤重重的敲在他的心坎上,让他心中又酸又痛,他长叹一声,低下头,咬住嘴唇,让心底那阵痛楚过去,可是,那痛楚却是那样深刻,十几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应该忘记那名字,忘记那拥有这名字的那个人,忘记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但他又几时忘记过呢?

   他已经很努力地做到不去提那名字了,不提已是不易的了,要不想却几乎是无法做到的。今天,这憋了十几年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从他心上割了三刀。

   良久,他才又缓缓地开了口,低低地道:“那以后,我们虽不是天天见面,但在分别的日子里彼此都深深地思念着对方,感情也越来越深厚。我们交往了三年,洪女侠说要为我们俩成亲,我心里当然高兴万分,可我现在已没有亲人了,只有师父。我告诉她,我要回家乡祭拜祖父和爹娘,再上山去禀告师父,然后亲上岷山与春芳成亲。

   “然而,当我上山见了师父,当天就病了,病势凶猛疯狂,师父查医书药典,又不停地给我吃这样那样的药,整整十天,我的病势才减轻,一个月后,才能自如行走。我记挂春芳,就向师父明事情要禀告辞,师父说我的病未愈,不让我下山。我只好耐住性子,听师父的话留在山上。”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我度日如年、心急如焚,牵挂着等我拜堂成亲的春芳。我觉得我的病已经好了,身体也如初了,于是又向师父提出下山,师父仍然不让我走。”

   秦彬住了口,双眉紧锁,眼里是苦恼、痛楚、自责和无奈所混合成的情绪,他咬紧牙关,额上已冒出了冷汗,但他不想动,也不想说什么,就那么呆呆地坐着,思索着久远以前发生的却仍仿佛还显现在眼前的痛彻心肺的惨事。

   龙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室内寂静无声,街上传来更鼓声,三更了!

   龙靖轻呼一口气,望了望秦彬,站了起来,道:“秦大侠,夜已深了,你早点休息,我们明天再聊吧。”

   “不!”秦彬立即道:“你坐下,”他抬起头望着他:“今天晚上我反正也是睡不着了,你再陪我聊聊吧。”

   龙靖一笑,坐下来,他也实在很愿意分担他的痛苦和忧愁,而且,这件事真正的原因也还没有说出来,他又怎么会走呢。他望着他不语,也不催他,他知道他的话锋已被勾起,谈兴正浓,一定会继续讲的。

   秦彬默默地若有所思,似乎又陷入了某种思绪之中了。

   “秦大侠,”龙靖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令师不让你下山,似乎就是不想你和金女侠成亲,难道令师与岷山派有什么仇怨,所以不愿意你娶岷山弟子?”

   秦彬摇摇头,缓缓地道:“不是!”他转头望着窗外,慢慢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凝神望着星空上的弯月,静静地、低低地道:“师父不让我下山,是因为我的病,我这病从未向人提过。”

   他回头望了他一眼,“今天承你如此诚心诚意待我,又如此热心的想帮忙我和春芳两人,那我就实话告诉你,”他长叹一声,下定决心似的道:“师父不让我下山,我追问他原因,他怎么也不肯说,所以我也怀疑是他与岷山派有仇怨,就去问他。”

   “师父说:‘我近百岁的人了,有什么恩怨放不下。我与岷山派素无瓜葛,也并不是为师不让你成亲,而是你自己不能成亲。’”

   “我又问为什么,师父只好告诉我,我患的是一种不治绝症,发病时犹如疯狂,口吐白沫,也可能咬死人。此病病状虽凶险,却又不至人死命,但患病者不会长寿,更可怕的是这种病有遗传性,也就是说我如果成亲生育后代的话,我的子子孙孙都有可能患这种病,因此我绝不能娶妻生子。”

   他走了回来,重新坐下,叹口气继续道:“听了师父的话,我真的是痛不欲生,我发疯一样的跑出去,满山遍野地疯跑狂叫,直到筋疲力尽。我希望我就此累死算了,可偏偏又死不了,等我清醒了,也冷静了,然后我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三天三夜,终于决定放弃她,我不能害她一辈子。”

   “我心里也明白,我不能再见她了,如果见了她,我又会不知该怎么办了。因此,我决定写信给她,自然信中也不能写实情,否则她准会不忍心离开我,她会不死心,她会千方百计来找我。”

   “于是我在信中说我回家乡的路上遇到了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子,我对她一见倾心,再不能忘怀,决心要带着她隐居山野,请她另选才貌双全的少年英雄为伴。我故意把信写得很绝情,就是要让她对我绝望死心、恨我、忘掉我,虽然写信的时候我的心象刀割针刺一样。”

   “我知道她会相信信中所写的事,因为我本来说好了一个月之内必上岷山见面,而现在已过了三四个月,我都没有一点消息,她自然会怀疑婚事有变。不过,我还是怕她会来找我,所以不敢在居处附近找人带信,就悄悄来到岷山,在山下找了一个人送信给她,然后,我就立即回到了山上。” javascript:

   “师父终日为我煎药治病,可我的病不发作时什么事也没有,一旦发作起来就浑身抖得厉害,口吐白沫、人事不知,有时又狂抓狂咬,见东西就咬,见人就咬,会咬死人也说不定。”

   “后来,我想一个人在世上活一回,总是要留下一些什么,最不济也要留下子孙后人。我此生注定不能留下子孙,那我为什么不能用我所学的为世人做一点事呢?我把想法告诉了师父,师父很高兴我能面对,他老人家就是怕我从此一蹶不振。以后,我就开始长年在外四处行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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