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再次深深的看了孟戈姐弟一眼,道:“先去我营帐等着,我私下里还有交代。”
说完,大将军命令所有人到校场集合,好吩咐身边的亲信将余参将跟周长安的尸体收拾了。
孟戈先是狐疑的盯着赵大将军,却没能从他身上瞧出什么不对劲来,就带着孟戈先一步去了大将军营帐。
这个帐篷,没在大营的最中间,也不是最大的那一个,而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不大不小的帐篷。
孟戈一进去,先入眼帘的仍旧是个地球仪,并且还是大了一号,上好了色,用桐油漆了一遍的地球仪。
紧接着,便是一副大型的世界地图,以及现今的大宋跟周边地图并排挂在了放置了地球仪的桌案后边。
除此之外,在帐篷的左侧,还放置了一个大沙盘。沙盘里边,正是现在的场环境。
孟戈看着就这么大咧咧敞在这里的所有不符合时代的物件,突然觉得很头疼。
她并不觉得自己暴露了,却也猜得到待会的大将军会提出来什么条件。
只怕,她不能自在的带着孟矛离去了。但凡执行过机密任务的人,都须得在上位者的掌控之下。
想来,直到这位大将军上位,并且掌控全局之前,她都得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哪儿也去不了。
果不其然,等到大将军回来之后,他给出的答案正是孟戈想的那般。
“我在金和县的将军府,那里留有人手,你只管带着你弟弟先住到那里去,以后怎么样,还得等事情结束了再说。放心,我不限制你们的自由。”大将军说完,就将一个木制令牌,还有一封家书递给孟矛。
孟戈掂着手中两样看似没什么分量,却重若千斤的东西,有些无奈。
“将军,这样真的好么?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孟戈还是有些受伤的。
她志不在这些所谓的天下大事,她只想跟着自己的弟弟过生安稳舒适的日子就好呀。
大将军但笑不语,跨过桌案,从地下掏出来一个木头箱子,大概有孟矛膝盖这么高,一个成人手臂这么长,半米宽。
那个箱子看起来颇重,大将军将那箱子放桌上的时候,还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孟戈看着那箱子,有些疑惑。
“这算是我的请托。”大将军拍了拍那个箱子,心情异常的沉痛。感觉他像是在跟挚爱之人告别一般。
“请托?”孟戈不明白。
大将军深深的看了那箱子一眼,道:“这里边,全都是我妻子留给我的东西。当初她为了帮我达成心愿,付出了所有的心血,最终缠绵病榻,在国乱伊始之时,决然死在了前来召我去护驾的先皇的使者跟前。”
本来也不能再活多久,但赵大将军却真是伤心气苦极了。
妻子以死,换来了他的机遇,也换来的大宋的全新面貌,不让汉人沦为元人的奴隶。
但这事,始终成为了赵大将军心中的结,让他愧疚不已。
现在天下大定了,妻子为他准备的这些东西却万万不可面世的,因此他希望孟戈能帮他押运回大将军府。
“别的人我都不放心,我知道你心思最是细腻,也最会隐藏,便想着托付与你。大将军府也吧也不见得安全,在我回去安顿好之前,希望你能以属官的身份待在那里,帮我护着我妻子的所有手稿,直至我回去亲自接手为止,能否?”赵大将军不再以本将军自居,他在孟戈跟前用了我这个字眼。
孟戈一时间难以抉择。她一面被赵大将军的神情所感,一面又急着回去迁移孟朗夫妇的尸骸,好让二人得以有个舒适的环境,甚至于是落叶归根。
“我说了不会限制你们的自由,你们只管帮着将我的东西保管好就成。但你们必须时时到将军府报道,好让我知道你们并未带着这些重要的东西潜逃。”赵大将军看出了孟戈的为难,道。
但他这样一说,孟戈就显得更加为难了。
新国的成立,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安置妥当的。她可不想在金和县一呆就是好几年,那与她当初的计划相去甚远。
“我…我还要去寻找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呢。”孟戈挣扎了一阵,终是说到。
这么重要的东西,她还真不敢带在身边。谁知道这一路,她跟孟矛会不会遇上什么意外,东西能不能保住呢。
仗刚刚打完,内乱仍未平息。这时候的大宋疆域,还是有许多趁机占山为王的匪徒。
谁又能保证,在她之上就没有能人啦?
她对付余参将二人,用的都还是下三滥的下药手段呢。
赵大将军依旧不放弃,道:“我帮你找弟弟,你将他的特征告诉我,我保证能帮你找到他,只要他活着的话。”说完,赵大将军又觉得不对,添了一句,“就是不在世,我也帮你查明是为了什么,又葬在哪处。”
孟戈仍然摇头,问:“大将军为何这么相信我?”
赵大将军闻言,满目含痛的看向箱子,幽幽道:“因为你身上的气息,你的眼神,你行事作风,与我那逝去的妻子都非常的相像。她曾说过,这世间,但凡行事作风与她相近的人,都是她的同乡。”
孟戈闻言吓得差点没叫出声来。一直以来,孟戈以为赵大将军才是同乡,没成想竟是那位已经去世了的将军夫人。
只不知,赵大将军究竟知不知晓将军夫人的来历?他对那个所谓的前世了解多少?
若他真从将军夫人身上知晓了一切,那么他会不会怀疑自己,也在试探自己?
“同乡?夫人也是来自钦山县?”孟戈故作天真的问道?
赵大将军闻言瞥了孟戈一眼,见她一拍坦诚,双眸清澈的望着他,便只能道:“算是吧。说真的,除了你,我再也想不到这些东西该让谁帮我管着。这写东西,看似都是好东西,却又是致命的东西。”
能不致命嘛,一个不小心都能被当成妖异烧了。孟戈心想:你既知危险,又为何非得将这东西交给我,难道是在试探于我?
赵大将军似是看出了孟戈的心思,又道:“并非试探你,是知道你真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还特别会伪装不让别人发现。所以,就当我最后请托你一件事了。我许你一个条件,等你需要时随时兑现,可成?”
成,能有什么不成的。孟戈叹息一声,就当是在积阴德了,正好孟矛刚刚恢复了话语能力,权当是在还愿吧。
“那行吧,希望你们尽快完成这些事,回去接受这个烫手的山芋,否则我真不敢保证我不会带着这东西出走。”孟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