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明媚的阳光正从窗户照射进来。我躺在一张松软舒适的大床上,周围的陈设华丽高雅。
可可的笑脸猛然出现在我眼前。“终于醒了!”她喜悦的大叫。门立刻打开。莱因哈特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亚德里安。亚德里安迅速检查一遍我的血压心跳:“一切正常。”他长长松了口气。
“这是哪儿?发生什么?”我短暂失忆,然后那间黑暗阴冷的地下室忽然浮现在脑海里,却象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事,再不能让我恐惧,只有那束温暖我的光芒照耀在我的记忆里,持续给我的灵魂带来热量。
莱因哈特走过来,在床边坐下:“这是王子在宫外的别墅,”他回答我,“你失踪了整整七天,警察全城大搜索。多亏了你那位车夫来报信,他联络了京城各个角落所有跑车的车夫,这才找到了线索。”
亚德里安插言:“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呼吸停止了,能活过来真是个奇迹!”
总管点头,轻柔问,声音格外好听:“现在感觉怎样?想要什么吗?”我敢说他从来没对我态度这么好过。
我的全身软绵绵很无力,所以我坚定的说:“我想要一整头烤乳猪。”
总管仰头大笑,笑得非常响亮,以至于可可奇怪的看他,我从来没见过他笑得这么畅快。“遵命,我尊贵的女士。”他说,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颊,眼睛直直看着我:“我喜欢你的微笑,太惊艳!尤其喜欢你唱歌的样子,仿佛黑暗宇宙中的终极光明!”他迅速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刻站起身,退开一步:“我去为女士准备午餐。”快速离开。
我喝了一碗玉米浓汤,亚德里安不允许我吃太多,我空空的肠胃需要慢慢适应恢复。
两天以后,我的身体逐渐有了力气,终于可以下床来,在别墅内走动。
这座别墅位于塞勒涅河边,推开窗户就能看见阳光下荡漾的金波。别墅占地不大,内部房间也很少,只有客厅、餐厅、办公室、卧室等一些基本用途的房间,与巴伐利亚公爵在京城的宏伟别墅根本不能比,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里曾经是一位王子的府邸。
“这是王子搬离温泉宫后买下的,用我做生意第一次赚到的钱。”总管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他的脸上现出怀念的神情,一抹非常单纯的微笑出现在他眼里,“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殿下放我出宫做事业,我只会拿着钱傻傻的去做点小买卖,结果亏本得一塌糊涂,羞愧得不敢回去面见王子。然后,一位大商人出现在我面前,和我签下一份契约。我以为自己很本事,炫耀的回去,王子夸奖了我。其实,那位商人是王子招来的,但是殿下不说,让我以为是自己的功劳。”他会心的浅笑,“那时候我十二岁,奥古斯塔王子八岁。”
他停顿了一会儿,似在回忆往昔那些点点滴滴的细节,并慢慢咀嚼品味。他接着讲述:“后来,我明白过来是王子在悄悄帮我以后,我弄懂了一个道理:象我这种出身卑贱又没有才能的人,只有依附于有权势的人生存,才会做出事业。我很快学会了如何通过权势获得利益,如何利用人心的贪婪达到自己的目的,财富迅速膨胀起来……”他非常骄傲的说:“我让被人们称为“史上最穷公爵”的奥古斯塔王子拥有了绝不逊色任何一位公爵的财富!”那自豪的口气仿佛在说:“我就是史上最富有的公爵!”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了他简单而且缺乏细节描述的讲述后,却心情澎湃,仿佛亲眼看到了他身后一段风云翻涌的峥嵘岁月。
“你拥有非凡的才能!”我衷心赞美说,“庸人做不成这样的事业。”
他忽然失笑,摇摇头:“我跟你说起这些干什么?”语气颇后悔,他的脸上重新摆出让人看了讨厌的谦卑,眼睛也再次变得阴冷,道:“奥古斯塔王子允许李女士您居住在他的别墅里,也准许您自由外出,但外出时必须有侍卫随行,”他指了下窗外。整栋别墅四周布满了岗哨。总管不客气道:“虽然您已经失去王子的宠爱,但名义上仍然是王子的人,绝不允许他人触碰,否则,王子不介意用几颗人头立威。”
我想起惨死的芬克小姐,希望弗兰茨王子受到应有的惩罚。
“皇帝陛下把这件事压下了,任何人不得再提。”总管告知我。
我心脏一颤。所以,奥古斯塔王子非常愤怒,送了绑架我的那几人的头颅给弗兰茨王子,兄弟二人已经撕破脸。大总管曾经说过,现在不是与弗兰茨王子对立的时机,但我却促使了局面恶化。我内疚的叹了口气,希望自己从今以后离这些阴谋诡谲越远越好,太肮脏太可怕。
总管道:“王子虽然大度的允许李女士在宫外自由行动,但作为落选妃,您要有自知之明,一举一动都要谨慎检点。”他语气苛刻,命令道:“不可以私下与男性见面,任何场合不允许与十五岁以上、六十五岁以下男性有亲密肢体接触,不得在晚八点以后出入任何娱乐场所,外出一律穿着黑色,并佩戴面纱……”
我吃惊的望着他。让我天天穿黑色,还要戴面纱?“我是寡妇吗?”我愤懑道。
“我的意思是说,不允许穿戴鲜艳的颜色在公众场合、尤其是有男士的场合招摇。”总管仰着下巴居高临下瞪着我,就像我马上就要做出什么放荡的事情似的,一脸指责。
“我不是婊子!”我一字一顿狠狠说。
“您必须认识到自己是个有着非凡魅力的女人,轻易就能撩拨起男性的爱慕,所以,倘若言行稍有不慎,都会造成丑闻,给王子脸上抹黑。”
“放心,他戴面具,脸黑别人也看不见。”
总管气愤得两手攥拳,指关节咯咯响:“如果你再如此桀骜不驯……”。
怎样?我白他一眼。我才不怕他呢。和弗兰茨王子相比,莱因哈特简直太善良了。大概他也知道我不怕他,威胁的哼哼两声,没再说什么。
我的服装总管雷斯特夫人一脸默哀,她拉开衣橱门,里面挂着一整排黑色的衣服。派崔克夫人却向我兴奋的眨了眨眼:“总管让我做些黑色的衣服给您。虽然他不让您穿鲜艳的颜色,但我们一样可以把黑色穿出时尚来。”她取出一套黑裙子,睁着期待的眼睛问:“女士,您要不要现在试试看我的新设计?”
好吧,我们努力让黑色成为帝都的流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