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子对众佛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了各位师弟，师兄我心有魔障，这次的灵山九问我要好好跟师父探讨，否则我真的会堕魔，还请师弟们见谅。”
众佛都沉默，灵山讲佛，如来只会回答九个问题，听金蝉子话语的意思，这九个问题都要由他问，至于其他人的疑惑，只能等下一个一百年再问如来了。
金蝉子发话，又有谁够资格跟他争呢？够资格的人自然是有，比如燃灯，观音，文殊，普贤，但够资格的人不会跟金蝉子争。
金蝉子又说：“身为师兄，我还抢你们这一百年的机缘，实在惭愧，作为补偿，我将我所珍藏的经佛大义以及大乘感悟全都赠给你们，权当补偿。”
众佛闻言一阵哗然！金蝉子是疯了吗！经佛大义和大乘感悟每个佛都有，在他们看来，这两样东西是他们命根子般的存在，是无比宝贵的东西，无论谁拿什么宝贝他们绝不会交换！
金蝉子却说要将他的命根子送出去，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经佛大义和大乘感悟已经不是他的命根子了么？
“这两样东西就存放在我在灵山的住所里，灵山讲佛后师弟们随意去拿，勿要跟师兄客气。”面对众佛震惊的反应，金蝉子慷慨的很，笑呵呵的。
如来此时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金蝉子，金蝉子毕恭毕敬地对如来作揖行礼：“拜见师父，弟子愚钝，心有疑惑恳请师父解答！”
如来：“你说。”
金蝉子思考了一会儿，灵山第一问：“什么是佛？”
众佛愕然！这他妈算什么问题？无关忏悔，也无关金蝉子的小乘佛法。
如来：“我就是佛。”
金蝉子又思考了一会儿，灵山第二问：“我是谁？”
如来：“我既如来。”
这次金蝉子整整思考了两个时辰，灵山第三问：“如何而来？”
如来秒答：“大乘而来，渡世而来，救难而来。”
灵山第四问：“弟子七百年行走轮回，去过无数村落，不管地域文化如何差异，每一座村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他们无论自身怎样贫穷，都会将最好的吃食供奉给当地的佛家道教，自己却甘愿忍饥挨饿，这样看来神佛的存在反而拖累了凡人的生活，这还算是渡世救难么？”
如来：“信仰是他们的精神食粮，有了信仰世人便不再空虚，茫茫苦海中有一点光亮指引前路。”
灵山第五问：“有一村甚至连上供的吃食都没有，村民将自己的孩子烹煮上供，这份精神食粮太过沉重！还是茫茫苦海中指引的光亮么？”
如来：“此村极度偏激愚昧，当渡之。”
灵山第六问：“如何渡？”
如来：“以大乘佛法渡，佛的光辉终有一日洒遍九天十地。”
终于听到大乘佛法这样的敏感词了，众佛神色一震！
灵山第七问：“昔年师父割肉喂鹰，那只鹰吃了师父的肉灵智大开，走上修行路，而今他已成为妖界的鹏魔王，危害一方犯下累累罪行，师父是否是助纣为虐了？”
如来沉默了一会儿：“算。”
灵山第八问：“师父的肉乃是天下一绝，集合万世精华，当初那一只鸽子竟称了师父全身的肉，也造就了盖世大妖鹏魔王，后来师父修成无上佛法，重塑肉身，外界的妖魔纷纷放声要师父也舍他们一身肉，师父却不做回应，是否是怕了？”
众佛闻言纷纷神情古怪，当年这件事成为了九天十地的笑谈，无数妖魔向如来讨肉吃，如来闭门不出一直龟缩在灵山。
如来叹一声：“我怕的是无尽魔障。”
灵山第九问：“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若弟子脱下袈裟，扔掉佛杵，弟子会成为什么？”
如来：“魔。”
九问完毕，灵山短暂性地陷入死寂。
突然金蝉子仰天大笑，笑声张狂，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观音担忧地看着他：“师兄你......”
金蝉子自顾自地大笑道：“佛与魔原来不过一念之差的转化，哈哈哈哈！原来我的小乘是魔，哈哈哈哈！我若成佛天下无魔，我若成魔佛奈我何！哈哈哈哈！”
金蝉子疯了，众佛都在用看疯子的目光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佛界不像神界，没有疯神院，疯掉的佛他们没有地方关。
观音被金蝉子的话吓的脸色惨白，连忙冲过去抓着金蝉子的手臂：“师兄你在胡说什么！快快醒来！”
金蝉子止住笑声，似笑非笑地看着观音，看着他的这位小师妹，小师妹一脸惊恐，眼中含泪，其中的柔弱就像那年初次相遇时，不断川里争相盛放的娇美荷花。
金蝉子缓缓摇头道：“我现在才是真正的清醒，自我悟出小乘佛法后，我才从混沌中苏醒过来。”
观音颤声道：“不要...不要...”
砰。
金蝉子手中的佛杵倒地，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天地间，随后一身袈裟也脱落，金蝉子后退两步，观音手里抓的便只有袈裟了。
手里的袈裟也化作光点消散，观音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抬头望向前方从自己修炼开始便无所不能的大师兄，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不穿袈裟的大师兄的样子，没了袈裟，他的光头凭添上几分凶恶。
金蝉子张口吐出一颗舍利，那是他无尽岁月所修成的佛果，在众佛异样的眼光里，金蝉子伸手一捏，将佛果捏为尘埃。
金蝉子看向如来，呵呵笑道：“如来，我再不是你的弟子了，你的弟子刚刚被我捏死了。”
观音流泪满面：“师兄――”
金蝉子对她笑道：“很不巧，你的师兄刚刚也被我捏死了。”
“唉。”
沉重的叹息声响彻万古，对一个师父最沉重的打击无疑就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子一步步走入歧途，七百年前的厉喝，到底是没喝灭他的魔障。
一道遮天的庞大手印从天而降，金光璀璨，指缝间有陨石流转，重重地拍在灵山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