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山药乌鸡汤
夙不悔冷眸中满是煞气、戾气。
她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面目冷酷,掐着福伯的小手一寸一寸的收紧。
外面的喧哗、声音,她仿佛一点都听不见,她只想要杀了胆敢触碰她的人。
“小……”
福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一丝声音,他的身体渐渐僵硬起来,面容逐渐苍白。
他已经完全无法呼吸,只需几秒,他便立马丧命。
夙不悔冰冷的目光忽然注意到福伯抱在怀中不肯撒手的圆瓦罐上,她怔了怔,眼神微闪。
她的动作猛然一滞,然后,僵硬的松开手。
脖颈失去了钳制的力道,福伯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跌落了下来,但他却依然将怀中的圆瓦罐抱的结结实实的。
夙不悔深深的望着圆瓦罐,冷眸怔怔。
看福伯犹如捧着至宝一般护着圆瓦罐,夙不悔的眉微微蹙了蹙。
福伯躺在地上,仿佛没有了声息。
然,他胸脯间微动,证明着他还活着。
夙不悔负手站在那里,低头凝视着地上的福伯,她没有离开,她低垂着头脸庞笼罩在光阴之下,看不清她的神情。
福伯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浑身颤抖起来,整个人也处在懵逼之中,完全摸不到夙不悔的一举一动。
他一阵心悸,脑海中浮动着方才夙不悔的眼神。
那是怎样的眼神……
里面只有无边无际的杀戮。
福伯心里有些难过,小姐……为什么要杀他?
他猛烈的咳嗽几声,恢复了一些气力一咕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捧着圆瓦罐。
他一起身,看到身前的夙不悔,怔了怔。
他看清她的神情时,心中的难过顿时烟消云散,只余一抹心疼。
他家小姐的神情完全不如方才要杀他那般令人心悸,此时满是鞭痕的小脸上尽显迷茫之色,仿佛一个迷路找不到家的孩子,仿佛一只被丢弃的小猫。
特别是她的脸色那般苍白,眼圈青黑,整个人都瘦了一大截。
福伯心疼极了,老手伸出就想要拍拍夙不悔的背抚慰一番。
然而,他的手在即将触碰到她时,她却侧身一躲,让他的手落了个空。
福伯无奈,也不强求,只是心疼道:“小姐呀,到底发生了什么?跟老奴说说……您憋着万一将自己憋坏了可怎么办?”
“是和王爷吵架了吗?”
“还是发生了其他的事?”
“算是老奴请您了,您这副模样,老奴心疼极了……”
福伯急着问道,声音无比的温和。
问完,他摇了摇手中的圆瓦罐,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您现在不愿说也罢,等你愿意和老奴说了,老奴随时倾听;您应该还未用膳吧?不如先喝点老奴熬制的山药乌鸡汤垫垫肚子?”
听到“山药乌鸡汤”几个字,夙不悔凤眸微闪。
记忆中,原主最是爱喝这山药乌鸡汤,但以原主在相国府的地位常常只能吃残羹剩饭,哪有资格能够喝得起山药乌鸡汤?
但福伯每月省着将寥寥无几的月钱攒了起来,攒了半年后去酒楼求爷爷告奶奶的让掌柜的卖他一些酒楼不要的乌鸡边角料。
半年的月钱,也不过只能买到一点乌鸡边角料。
边角料煨汤又怎能与乌鸡最美味地方相比?
所以福伯不停的专研煨汤,如何能用边角料煨出鲜美的汤汁。
而福伯抱着的那个圆瓦罐,可谓是福伯的老伙计了。
福伯便是用的那个圆瓦罐煨汤,一煨便是五年,即便是边角料煨出的汤也是那般的鲜美。
仅仅只是因为原主喜欢呀,福伯不吃不喝也攒着那半年的月钱只为买点边角料满足原主的口胃。
原主也是无意间发现了福伯煨的那山药乌鸡汤是这般得来的,原主大哭一场,却又不敢拆穿福伯,怕伤了福伯的心,一直装作不知情。
夙不悔不懂,不过区区一个山药乌鸡汤,为何要你瞒我瞒。
不过一个区区乌鸡汤,紧紧只是为了满足原主的口胃,却要攒半年的月钱还要求爷爷告奶奶的才能买到那么一点边角料。
福伯小心翼翼的看着夙不悔,生怕被拒绝,他不确定现在成为了楚王妃的小姐是否还看得起这乌鸡边角料所熬制的汤?
他现在在楚王府,每日也不过打扫打扫这个庭院,领的月钱却是在相国府的几十倍。
他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存半个月才能买得起一点边角料了,他每隔两天便能买得起一些乌鸡边角料,他激动的每隔两天都会煨一瓦罐的山药乌鸡汤。
他总是等着,等着有一天小姐能进入阁楼,再喝一次他煨的乌鸡汤。
然而,他之前从来没等到过,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只有让那几个陪嫁丫鬟分了去。
好在,陪嫁丫鬟也喜欢上喝他煨的汤。
夙不悔眸子微敛,她看到福伯老眼中小心翼翼的渴望之色。
她不是原主,她并不喜欢喝这所谓的乌鸡汤!
可看着福伯渴望的眼神,夙不悔的手微微颤了颤,竟是莫名的接过了那个圆瓦罐。
圆瓦罐抱在手里,温热。
夙不悔蹙了蹙眉,心中烦厌,她怎的就将这圆瓦罐接了过来?
她的眼神微凝,冷冷的看了一眼福伯,不发一言的离去,朝阁楼里走去。
三号在阁楼里早就看见了夙不悔,看瞧着夙不悔和福伯之间的气氛不对,没有胆子上前打扰,这会儿见夙不悔走了进来,忙忙小步迎了过去。
“王妃,奴婢……”
夙不悔却是冷冷摆了摆手,面无表情道:“改日再说。”
三号顿时将打算汇报的事情吞了下去。
三号将“听话”这个要求深深的刻在了脑中,王妃既然让她改日说,她自然要听话。
夙不悔抱着瓦罐走进了她原本在阁楼所住的房间,她将圆瓦罐放在桌上,她呆呆的看着圆瓦罐,唇瓣紧抿。
她鬼使神差的喝了几口瓦罐里的山药乌鸡汤。
很美味。
然而她的眉却是紧锁着。
她将乌鸡汤喝完,然后机械的走到床边。
“嘭”的一声整个人倒在床上,没有一秒,竟睡着了。
她太久没有休息,她,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