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入魔了?”元邵愕然的瞪着他,沐殇身上的衣裳,分明不是阴司寻常样式中的红衣,而是入魔时的猩红血衣。
阴司之人因多是魂体,若穿的衣物大多是魂力幻化出来的,极少数真正的衣物,其要用的料子也是珍惜无比,千年难求。
沐殇素来对这些派头上的东西没什么追求,是以平日的衣裳大都是直接幻化的。而魂体幻化出来的衣裳,纵使能有千般姿态,却脱不开一点,衣服上面是不可能出现暗纹花样的纹绣之物的。
入魔之后的猩红血衣则不同,按着这人入魔程度的不同,身上的猩红血衣,会浮现出不同程度的骷髅花纹。沐殇此刻身上穿的红衣,便是有些隐隐浮动着深红近墨的流纹的。元邵定睛看了看,那若隐若现的流纹,分明像是恶鬼凶物盘存组成的,密密麻麻的骷髅头。
这样程度的花纹,说明沐殇居然已是入魔已深,只是元邵却想不明白,他与沐殇隔几日便会见一次,他到底是何时入的魔?
“很奇怪对吗?”沐殇突然出声,语调是元邵从未听过的邪魅:“我猜,你大概在想我是何时变成这样的?唔,让我想想…”
“大概…是你消失去找三生石的时候?还是阴司建成的时候?哎呀,记不太清了呢!”
元邵拧眉,这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沐殇这一千多年来表现的十分正常,丝毫没有异样的感觉。
“无所谓了,不管怎样却是要感谢你的,若不是你失踪,我也不会被琉逸赶出去,更不会有那般奇遇,变成如今的模样了。”沐殇随意的摆摆手,面色却又突然变了。
“不过,这样也掩盖不了你夺我机缘,坏我权势的事实。若不是你,这阴司本该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凭什么,分明阵法钻研我与你出的力相差无多,你能做阴司第一人,我却要屈居于下,只能管一个人间道!”
“都是你的错,你的错!若不是你的出现,一众人中只有我一个男童,大家都会只看见我。你的出现,夺走了我所有的关注,还害得我被众人来回的排挤,都是你的错!”
元邵面色微白,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沐殇。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小就与他一同长大的,呵呵一样的人物,对他的感情竟是这般的憎恨。可瞧着这样的沐殇,他又觉得有哪里隐约不太对。
“你想如何?”元邵抿了抿唇角,冷淡的看着他。
沐殇邪肆的一笑,道:“倒也不想怎么样,要么你将阴司交给我,然后留下躯体自我了结,消散于世间;要么…”
“我将你杀了,夺了你的身体,阴司日后依旧归我。”
元邵目光一凌:“你要杀我?”
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沐殇居然会对他动了杀意。他以为,纵使再恨依着二人一同长大的情分,沐殇顶多也就是叛出阴司,不再往来。却不曾想,沐殇对他早已恨之入骨,累及生死了。
沐殇却是不管他怎么想的,冷笑一声便抬手攻了上来。二人师出同门,所学的东西也都差不多,是以他一动手元邵便知道,沐殇说要杀他,并非是说说而已的,居然一出手,就是杀招。
元邵亦是不敢大意,认真与他对上了招式。只是越打,他越察觉不对。二人相识千年彼此对于对方的实力都是再清楚不过,沐殇有多少本事,元邵自然是清楚的。因而他每次出招,都是尽量控制在沐殇能避开的范围。
饶是这样,却依旧有不少招式打到了他身上,甚至有几招更是直击要害。沐殇就像是算好了他的招式,每次都在他落下时,故意将身体迎了上去,那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在……送死!
是的,他就是在送死!元邵突然反应过来,收住了向前的攻势。
沐殇面色不是很好的捂着胸口,喉咙上下动了几回,却是没有再多的反应了。勉强扯了扯嘴角,沐殇的眼神突然温和了下来:“不愧是主君大人啊,了不得!”
他的语气,与往日二人闲来无聊逗趣时一般,瞧着元邵的眸子里,也是带着与昔日一般无二的戏虐。
“为什么?”若是这样,元邵还看不出沐殇的目的,那就白活了这么久了。什么恨之入骨,杀之而后快,不过是寻个由头要他亲手杀了他罢了。
沐殇这回是真的笑出了声:“阿邵,你得杀了我,这就是我们俩的宿命,没有什么为什么!”
“从你找到了三生石,并且把它带了回来开始。你我之间,就注定是这样的结局了。不过是……”轮回中的一场棋局罢了。
沐殇的话没有说完,那些残酷而又绝望的真相,便在他这里终结吧!他平静的看着元邵,身影已经开始消散了:“若有朝一日再见,你我,只能是仇敌!”
*******************
赵霓虹怜惜的握住元邵的手,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上回沐殇出现,她是察觉二人之间气氛不对,似敌对却又有着些默契。本以为是仇敌,却不曾想竟是这样平白无故变仇敌的挚友。
“那你可知,他为何…”赵霓虹小声斟酌着字句,已经万年过去了,却不知沐殇转变的原因,可弄清楚了。
元邵回握住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说从我带回三生石,便注定了我们的结局。可我带回三生石时,阴司都还没建立呢,该从何查起。”
赵霓虹思索片刻,“既是与三生石有关,索性就去石头上找答案。我与你一同回阴司,去三生石瞧瞧!”
“现在?”元邵笑了:“你来此的目的达到了?”
赵霓虹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如今身在何处。无奈的摸了摸鼻子:“看来只能等此间事了,再做打算了。”
元邵点头:“不急,沐殇还没那么快回来。”
赵霓虹点头,接着沉默了片刻才问道:“那那个琉逸…你们…”
元邵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心头一暖,暗道了一声傻姑娘,开口解释道:“琉逸的故事很简单,不过是不满足于畜生道,又看着先前熟悉的第一批阎君个个消散了,想获得更多,叛变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