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波确实很有能耐,他的人不到一周,就找到了卫露的踪迹,把她带到微生德和华静芸面前的时候,正好是这一家人搬回自己家的第二天半夜。
华静芸双眼猩红地盯着卫露,这些年的优雅让她勉强控制着想上去撕烂她的冲动,眼底的阴狠也因为如此,更加浓郁了几分。
卫露始终埋着脑袋,对方凛冽的杀气让她瑟瑟发抖。
“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请来吧?”说话的是微生德,语气是上位者的倨傲和藐视。
“知、知道。”卫露怯生生地点头。
“那你就说说整件事的经过吧。”微生德问得言简意赅。
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还不值得他上心。
“我、我……”
“你可要想好了,”见她“我”了半天,都没说个所以然出来,华静芸警告道,“这是你的机会,你最好实话实说,要是你有一个字敢骗我……你知道我的手段。”
卫露紧张地闭上了眼。
再睁眼时,她认命地说道:“是,上次的事,是我做的。”
“就凭你?”华静芸不相信地看着卫露,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绑架我女儿,图什么?”
图财?
钱,她最后一分没要。
图色?
几个孩子平安无事,警方找到地方的时候,与其说这些人落荒而逃,倒不如说这些人是有计划的撤退,故意让他们发现那处地方。
仔细想想,当初他们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比她还拖延时间,显然是故意让他们查出位置的。并不是真的要赎金,也不是真的要对几个孩子做什么。
可是,什么都不做,那是什么意思?
威胁?
没实质性的东西,何来的威胁?
这也是华静芸一直没想明白的。
除了最初的担惊受怕,她什么都没损失,对方要威胁什么?
甩掉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华静芸刀子似的目光直勾勾地戳在卫露身上。
“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破罐子破摔的语气。
“谁指使你的。”
“微生柔宁。”
屋内一阵沉默。
良久,华静芸才问道:“你和疯子什么时候熟悉到这个地步了?”
“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卫露嘲讽地说道,“她告诉了我她的身份,并承诺可以帮我成名,所以我就和她合作了。”
“你不是微生诣修的玩物吗?”微生德居高临下地说道,“什么时候和疯子勾搭上了。”
卫露微微变了脸色,“自从我在商场大闹一场后,微生诣修就不需要我了。你们是一家人,知道他的性格,在他眼里,我就是个麻烦,是个蠢货,他最不需要的就是麻烦和蠢货。那个时候,他一门心思地想勾引微生柔宁,我就是那个坏事的,你们觉得,我还能继续跟着他?”
“所以你就和疯子联手了?”孔波直视卫露的眼睛,像是要从她的眼里挖到点什么似的,步步紧逼,“因爱生恨?”
“我和微生诣修之间,仅仅只是交易而已,谁能给我最大的利益,我和谁合作。爱?孔先生,我有自知之明,不会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所以嫁进豪门什么的,真的只是白日梦。
华静芸不语,卫露的话似乎很有逻辑,可不一定是真的。
前面她才和疯子在商场不死不休,后面就成亲密合作的姐妹了?
是疯子傻,还是卫露手段精明,可以让两人化干戈为玉帛?
卫露看上了疯子哪一点,认定她能给她巨大的利益?
还是为了帮微生诣修,刻意为之?
一时之间,华静芸想了很多。
“就算是疯子要你这么做的,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谁知道呢,”卫露破罐子破摔地耸了耸肩,“你们都说了,她是疯子,谁知道她的想法和逻辑。”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把该问的都问清楚了,华静芸对孔波说道:“这个人,直接交给警方吧。”
杀人放火这种事,华静芸是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这件案子早就交给警方了,自然要警方来,至于到了里面卫露怎么说,最后会抓着谁,都和她没关系了,是疯子也好,是微生诣修也好,她都不会有任何损失。
“你怎么看?”这话是微生德对华静芸说的。
“我能怎么看,反正是针对我们的。”华静芸心情很不好。
微生德耐着性子,说道:“我倒觉得微生诣修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卫露是他的女人在商场的时候,她差点和疯子干起来,转眼就亲如姐妹了,她哪来的自信?还有一点,”微生德神色凝重地说道,“疯子设计绑架了琪琪、楠楠和她自己,目的又是什么?只是为了挑拨我们和李家?她有什么好处?”
李家,只不过是微生家众多生意合作伙伴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还是个暴发户,值得疯子费那么多心思,玩绑架吗?
“这件事我会继续查,”孔波在阳台上打完电话,对微生德和华静芸说道,“卫露那边,我已经做了交代,她出去就会被人带走。”
华静芸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这件事不管是谁做的,我都不会让她好过!”
有了孔波的介入,微生德和华静芸这段时间省心不少,微生德的重心全放在了自己的那几间公司上。
经过十多年的经营,这几间公司规模不大,口碑却是业内数一数二的,这也是微生德刻意的。
他不是没资金把公司做大,可做大之后带来的影响接踵而至,他不希望这些公司引来过多的,和业务不相关的注意,所以他刻意限制了公司的规模,只专注公司的业务。在他有意的引导下,公司一开始就和微生集团合作,口碑渐渐打响,业务也越来越熟练,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的私房钱也越来越多。
他不会笨到把赌注全押在集团上,而且不管他做什么,总得有资金吧,万一到时候其他几房的人占据了主动,他还有能力抗衡。
只不过,原本顺风顺水的公司,现在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烦躁地翻阅这个月的账本,微生德脸色越来越黑。
之前和集团合作的项目十分顺利,他赚了不少,原本他一直是稳中取胜的,但是疯子的回归让他有了危机感,他必须做点什么,不管是原始资金的积累,还是和疯子,和集团抗衡的实力。所以这次的合作项目,他依旧用自己的公司承包了,而且还是大手笔。
项目是一段高速路的修建,当初是集团参加招标的,然后微生德用自己的公司承包了,也就是说,可以从集团拿走将近三分之一的利润。
他不贪心,只要每一次的项目能拿走一点,积少成多,也能从集团分走相当一部分的利润。
可最近这个月,资金出了问题,确切地说,是材料资金出了问题――一直给他们提供材料的合作公司要涨价。
如果是正常的涨价,也就算了,可对方是在签订了合同后,突然涨价,虽说比市价便宜,可终究是违约了。
咽不下这口气,他又不能打官司,至少不是现在,那边的态度很强硬,作为合作了七八年的合作伙伴,对方不应该是这个态度,联想到这个合作项目是微生文睿的人去谈的,微生德有不好的预感。
是不是微生文睿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授意对方这么做的?
在没查清楚这件事前,微生德不敢贸然行动,只能一边和那边僵持,一边用自己的钱来填补中间的空缺。
集团那边一次性付清了承包金,可是他这边的费用要是增加了的话,利润会相对减少,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当初,为了投标成功,他要的点可是比竞争对手低了两个,现在支出增加,这个项目做下来,他不仅没有利润,可能还会亏本。
换家材料供应商?
价格比现在的更贵,最关键的是,他还没弄清楚微生文睿那边究竟知不知道他的底细,这件事是不是他授意。
不仅不敢在现在打官司,也不敢换合作商。
难道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烦躁地合上账本,微生德揉着疲惫的眉心,靠在沙发上。
“还在担心公司的事?”华静芸说的公司,自然是微生德自己的公司,“是不是很棘手?”
坐在微生德身边,华静芸递上了牛奶。
“麻烦不大,就是要多支出一半的材料费。”
“要不,重新签合同?”华静芸试着问道。
虽然她也清楚这笔钱和集团没关系,可这些年一直占着集团的便宜,出了问题,下意识地就想用集团来背锅,大不了重新签一份合同,把承包金提高,填了这项支出。
“如果是我的人来签的合约,我随随便便重新签一份就是了,可这次谈合作的,是三房的人。”微生德认为自己失算了。
华静芸埋怨道:“当初我就给你说了,要你用你的人来谈,你偏偏用三房的人,现在想改合同,哪有那么容易?”
微生德更加烦躁,“我怎么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我也是不想我的人太招摇,不过是一段高速路的承包合同,多大点事,交给三房的人,也是想平衡各房的制约,如果集团里什么事务都是我的人去做,去谈,你能保证其他几房的人没想法?”
到时,不仅是集团内乱,家里也会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