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她便皱起眉头来。这件事,还真的不好处理,不管她的意见是什么,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还真的没法心安理得的插手。
毕竟,她还真的从来就没有把霍婉婉当做是自己的丫鬟。既然不是奴婢的身份,那她还真的不好越过霍婉婉本人去处理这件事。
只是,柏润之这话说得,也实在是太好听了一些,最起码,站在霍婉婉的角度上来看,这人不单只死不悔改,还得寸进尺,实在是太过分了!
虽然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霍宏锦的将来好,想让他能够在父母的共同陪伴下度过年少的时光,但是,这人将话说成那样,好像霍婉婉无论如何都必须遵从他的决定,也实在是太过于大男子主义了。
如果不是看他神情有异,明显对霍婉婉还是有点不同的,恐怕颜舜华早已经跳起来,再次跟柏润之唇枪舌剑起来。
只不过如今么,她还是闪一边去吧,当布景板也好过当拦路虎啊。
只是,霍婉婉依旧紧紧地在身后抓住她的衣服不让动,颜舜华微微侧头,“我想还是留点空间给你们俩好好谈一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婉婉你也表个态吧。总是拖着也不是事,尤其是柏二哥已经有决断了,你就将自己的想法也说一说。
没有关系的,我会在外头等你,但凡有些不对劲,我就会进来,好不好?”
霍婉婉一个劲儿地摇头。
颜舜华又低低地劝了几句,可是霍婉婉却始终不松手。
“婉婉,总是要面对的,如今这个场面,我不适合在这里。”
当布景板还好说,可是莫名其妙的成了名符其实的拦路虎,这有违她的初衷。要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相较于棒打鸳鸯,她还是更加地热衷于做红娘,为人牵线搭桥。
虽然柏润之与霍婉婉目前看起来也不像是鸳鸯,哪怕在她看来柏润之看向霍婉婉的目光很有问题,真的像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那种目光,但是问题是霍婉婉压根就没有这个意思。
“柏二哥,要不改天再聊?我们都肚子饿了,孩子们也得吃过早饭才有力气去村塾念书,大人们填饱肚子也得干活去。再耽误下去,恐怕都要到中午了。况且,你舟车劳顿的,想必如今也累了,有什么事情,就休息好了再谈成不成?”
柏润之也是不吭声,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视线微垂望着地板,整个人都绷得像是一张弓,蓄势待发。
颜舜华很想摊手长叹,她夹在这两个人中间算是怎么一回事啊?早知道就不兴致冲冲地跑进来要帮忙做早饭了。要是像往常一样躲懒,恐怕柏润之今天回来,就能够与霍婉婉单独相处,说了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
果然,热闹不是那么好看的,代价迟早要付。
正在她考虑着要不要强行拖着霍婉婉突破柏润之这一道防线之时,霍婉婉在身后有了动作。
她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背部被戳了戳,然后便是一段狂飙突进式的乱画,颜舜华微微发愣,待得霍婉婉重新颤抖着手指又在她后背上比划了一次,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三个字。
――带我走。
“成。”
颜舜华应了一声,便侧身往后,伸出手去挽住霍婉婉的手,然后,开始往前迈步。
柏润之没有动。
因为他并不是站在正前方,所以颜舜华她们并排着往前时,前进路线还是有空位可以通过的。
感觉到霍婉婉将大半的重量都倚到了自己身上,并且身体还相当僵硬,颜舜华也就没有明目张胆地去仔细打量她的神情,任由她继续低着头,然后靠着自己慢慢地离开。
就在颜舜华以为柏润之会任由她们这样走掉的时候,他却突然横跨了几步,直接到了霍婉婉的这一侧,并且快若闪电地伸手,准确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给我答案。”
颜舜华正想让他放手,却不料刚刚还浑身僵硬的霍婉婉蓦地抽出了挽着她的那只手,利索地挥了出去。
“啪!”
柏润之的脸上顿时多了一个清晰无比的掌印。
颜舜华震惊地完全丧失掉了声音,柏润之显然也没有料到自己会被狠抽了一个耳刮子,回不过神来,只是握着霍婉婉的手却下意识地用上了更大的劲,痛得霍婉婉又掉起了眼泪来。
好吧,刚刚躲在颜舜华后头的时候,霍婉婉除了被愤怒羞耻仇恨震惊等等情绪所汹涌击倒之外,她所能够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便是紧紧地揪住颜舜华的衣服,任由眼泪控制不住地汹涌而至。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尽管在经过颜舜华的再三提醒之后,她已经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加油了无数次,心理建设更是几乎每晚都在做,天人交战,她一直都是输的那一方。
不论她怎么说服自己,都没有用,哪怕颜舜华明确地表示了会站在她这一边,尊重她的决定,会竭尽全力地帮助她,可是她还是知道,倘若那个人真的回来,她必输无疑。
她找不到自己能够战胜他的理由,因为哪怕对于她来说他是个噩梦,但是对于儿子霍宏锦来说,却是遥不可及的美梦。
人总是希望美梦成真的,更何况对于孩子来说,父亲的存在是必要的,哪怕形象并不高大,哪怕没什么本事,哪怕有着种种在外人看来是十恶不赦的缺点,但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只属于他的父亲而已。
受到了颜舜华影响的霍婉婉,对于儿子的心理健康尤为关注。她知道自己作为母亲,哪怕付出一切,也是没有办法取代那个男人作为父亲的角色的。就像他也不可能取代她在孩子心目中的地位那样,她也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拒绝他靠近孩子。
于是乎,睡眠便再也不是一件愉悦的事情,因为即便是睡着了,霍婉婉也总是变得很容易惊醒过来,像是最初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总是会因为噩梦而不得不醒来那般。
只是,哪怕她没有理由更没有本事驱赶他远离他们母子俩,她还是可以狠狠地揍回去,如同颜舜华给颜昭雍几个小辈所描绘的那个天马行空的世界一样,男女平等,生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没有谁活着就会注定了比谁更加的高贵,也没有谁一出生就注定了比谁更加的低贱。
这一巴掌,是他欠她霍婉婉的,理应还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