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喊的是自己的名字,而不是云雅容或者其他姓名。
此前她只以为这是自己撞伤头的后遗症,或者实际上是自己记忆紊乱,想起了什么人在喊自己却没有弄明白以至于认为是幻听。
可如今她才知道原来沈靖渊所说的过从甚密是这个意思,两人五感共通,那么十分有可能,的确是他在喊自己。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了。
要是那些时而陌生时而熟悉的诡异感觉是对的,那么她很有可能是早就穿越重生到这个时空了。
云宣氏曾经无意当中提起过,长女约莫就是在七岁上下才开始顽劣起来的,完全不像是小时候那般乖巧。
沈靖渊之前说他们认识了七年,那么倒推回去,事实上她是在云雅容五岁的时候就来了?
那一年,云雅容出水痘,据说因为痒得厉害,曾经啼哭不已,身上不少地方都被抓挠出血来。
她不记得有看到过疤痕。
想到这里,颜舜华下意识地伸手去反|摸|背部,在细细地摩挲感受了一会儿后,才犹如受了惊的兔子一般飞快地收回了手。
“你个混蛋!”
沈靖渊低咳了一声,耳尖后知后觉地红了,就连隐在黑暗中的那一张俊脸也火烧火燎了起来。
他发誓,那一瞬间他真的是懵了。
脑海犹如被人重击了一样,突然就昏昏沉沉的,心里却奇异地感到飘飘然,像是整个人喝醉了酒,同时又踩到了柔软的云絮上……
颜舜华倒还镇定。毕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到底有些懊恼与说不清的尴尬,虽然明知道不关他的事,是自己想的太过入神,完全忘了还被动地与人分享着五感。
“算了,不说这个,你先告诉我,当初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说了你如今能信?”沈靖渊也很快就收拾好了自身异样的情绪。声音平淡无波。
“信不信在我。你只管说。”
“我不想白费唇舌。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再说。”他似乎确定了她不会相信一般,始终不肯开口。
“你是在顾虑什么?放心好了,只要不是失实说法。即便我一直不相信,我也不会恼你。”
“我不惧你生气。”
他只是害怕她会从此心墙高筑,他再难以进入其中。
要知道,她并不是容易付出真心的那一类人。
她善良。否则就不会拒绝他干脆杀了方强胜的建议,但她不像那些老实单纯的人。对待任何事情都会天真地一如稚儿。
该漠视的人她会直接漠视,该凶狠对待的人,她也会以自己的方式让对方见识到她的狠厉,好比如她对付口出不逊的方鑫。整治表里不一爱使绊子的方柔娘,揍打脾气暴烈的狗娃与使计探她底细的颜昭睿,教训心生怨恨满口胡言的周于萍。还有那个晚上情不自禁的他。
沈靖渊口干舌燥,一时之间竟然不敢再想下去。
颜舜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身体紧绷起来。暗中龇了龇牙,“没顾虑那就告诉我。”
他却说什么都不肯,最后逼急了,直接两眼一闭,对她的话语充耳不闻。
颜舜华气极而笑,难得也赌气地不再说话,径直数绵羊催眠自己赶紧睡觉。
翌日一早起来,她却发现两人失联了。那种奇妙的共通感觉并没有再出现。
她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哪怕想通了之后再淡定,面对这样的奇怪状态她还是有些尴尬与不安。
记忆不再,面对这个没有办法撇开的熟人,她就算想要伪装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毕竟她不可能在联系上的状态中一门心思地就为了糊弄他。
更何况,这人根本就不是容易糊弄的人。他既然认定了她是颜舜华,那必然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确实就是他要找的人。
麻烦,麻烦,麻烦……
颜舜华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扎完马步,便绕着花园慢跑。
云霆将她的沙袋给换了,也不知道里头塞的是什么东西,体积小,重量却远较沙子要沉,绑在身上便利多了,不仔细察看的话还真的没人能够发现。
只不过,如今双脚各负重四斤,那感觉简直不要太沉重。所以颜舜华也并不见高兴。
她费尽力气地才终于跑完了自己规定的路程,尔后一步一步地朝东厢房而去。
待得她终于回到小院里,这才发现双胞胎在门前闹腾着,一个手抓着一把草,一个站在凳子上还踮着脚。两人的贴身丫鬟小莨与小环正一左一右地护着她们,神情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小心一点。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颜舜华慢吞吞地靠近,双胞胎见到她虽然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却到底没有像从前那边立刻躲开。
“大姐,端午节就要到了,娘让我们在各个门窗外挂菖蒲与艾草,防疫驱邪。”
云雅芳刚解释完,云雅芬就将手中的那束草举高给她看,“就是这个,味道香香的,姐你要闻闻看吗?”
颜舜华点头,艾草她是认得的。听说这植物常吃对女人好,她以前还经常与鸡蛋一起煎来吃。
倒是菖蒲,她兴许见过,却印象不深,只是听闻这草全株有毒,尤其是根部毒性最大,可以驱虫,口服多量的话容易致幻。因为有香气,可以提取芳香油,故而还被用作香味料。
她将那束草拿过来,低头去嗅,果然闻到一股天然的清香,非常的怡然芬芳。
此刻定睛一看,菖蒲根茎横走,稍稍扁平,叶呈剑型,端庄秀丽,主脉络清晰非凡,倘若整体等比例放大了看,还真的像是一柄绿莹莹的长剑。
这时她才突然想起来,貌似什么时候,她在书房里也见到过几盆菖蒲,或置于墙角,或立于窗台,或搁在书桌,或直接被人搁在躺椅后头。
小小年纪的她时而站在中央,摇头晃脑地背诵着《千字文》,时而又站在矮凳子上,高悬手臂苦练着毛笔字。
小脸认真无比,笔端流溢出来的却都是歪七扭八的鬼画符,简直惨不忍睹。不一会微风拂过,掀起了她的几缕头发,小脸皱成苦瓜状,摆在窗台的那一盆菖蒲微微晃动,似乎是在无声地安慰她……
颜舜华微微愣神,很快就记忆起云霆书房的布置。那里并没有菖蒲,倒是放了一盆兰花与一小丛文竹。
云尚彬的书房她也进去过,大概是崇拜父亲,里头的摆设大致与云霆的相同。
没有菖蒲,也都没有躺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