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些踌躇与忐忑,但是沈靖渊还是将他所知道的家族秘辛娓娓道来。?火然?文????
“二代老祖便是岳老祖的丈夫。在成亲之前,他便与自己的姑表妹情投意合,两人青梅竹马的长大,原本就约好到了年龄便成亲。
但是初代老祖自战场上回来之后,并不同意这一门由妻子与妹妹一家都默许了的亲事,趁着他们没有反应过来时,便快刀斩乱麻,擅自做主替儿子聘娶了岳老祖。而且,是在金銮殿前,当着文武大臣们求的御婚。”
颜舜华张大了嘴。
“为什么?初代老祖棒打鸳鸯,伤了自己的孩子的心不说,而且擅自做主,没有与妻子商量就给儿子另外订下了亲事,这完全就没有顾及到妻子的感情吧?
还有,他的妹妹一家,肯定也会觉得被打脸了,这亲戚之间的情分该不会就是到此为止?”
在沈靖渊有限的叙述中,沈家族史可考的初代老祖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可以算的上是智勇双全风华绝代,但是这样一个智珠在握的人,会犯如此明显的错误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没有天大的理由,他应该是乐见其成才对。
毕竟自己亲妹妹一家,知根知底的,肯定比外来的人要更加的亲近与可靠。更加难得的是,两个年轻人当时是青梅竹马一样的长大,早就情投意合。
“难道当时的那一位姑表小姐身体有难言之隐?”
如果涉及到开枝散叶的问题的话,对方不能够为沈家绵延子嗣,恐怕还真的是一个大问题。因为对于如此世家而言,嫡子嫡孙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绝对不能够是庶出子孙。
沈靖渊却摇头表示她猜错了。
“你一定不会想得到初代老祖之所以不同意,跟这些都没有关系。
他是个相当看的开的人,在世时曾经多次公开说过,倘若嫡系子孙无能又不孝的话,那么便由资质上佳的庶子庶孙继承沈家,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便从旁枝过继。
身份地位之类并不是他考虑的重点。一直以来他都认为,选妻要选贤,只要品性过关,那么哪怕家世差一些,学识差一些,容貌也差一些,那都没有关系。
但是有一点却是前提条件,哪怕品性高洁,家世勋贵学识丰富容貌上等,只要前提条件没有达到,必须一律否决。”
“别卖关子了,快点说,是什么前提条件?”
孔明灯已经越升越高了,犹如繁星点点,点缀着漆黑的夜空。
“沈家子孙,一律不能与近亲结婚。初代老祖认为,那样结合的婚姻是不会被上天所祝福的,生下来的孩子也将染病,无法健康地长大成人。即便活下来,智力与体格也将远逊于人。
久而久之,一代传一代,沈家逐渐积弱,最后因一己之欲,整个家族都将毁于一旦。
因为那是有事实作为依据的,二代老祖无可辩驳,加上御婚已召告天下,所以他便屈从君权与父命,同岳老祖成了亲。
但是,当时的姑表小姐却矢志不渝,非君不嫁,年过双十,见初代老祖始终不肯松口
让她入沈家门做妾室,径直绞了头发,便去家庙长伴青灯古佛。
二代老祖痛苦不已,自请去戍彊征战,十余年不肯返京,家书也一封不写,直到母亲去世才回家奔丧。”
说到这里,他便有些难以启齿。
“然后呢?为什么岳老祖会离府?丈夫归来,哪怕是奔丧,全家团圆,不也是一桩好事吗?”
颜舜华没有想到,沈家初代家主便已经洞察了与基因有关的遗传问题,心里不由得为他的远见卓识大赞一个。
“当时二代老祖回来的时候,身边带着一个三岁的小男孩,以及有孕在身的姑表小姐。”
沈靖渊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这是一桩家族丑闻。
奔者为妾。
初代老祖快刀斩乱麻,利用皇权逼迫儿子低头,心有不甘的二代老祖有样学样,使了一招金蝉脱壳瞒天过海,甚至最后为了替心上人以子庶出子女正名,还利用了为母奔丧的时机,逼迫父亲认输。
颜舜华哑然。
“岳老祖就这样将正妻之位拱手相让?
姑表小姐好歹还得到了二代老祖的心,虽然她的行为可能为世人所不耻,但是居家过日子一如饮水,冷暖自知,当年的她,不是正妻却远胜正妻。”
说到底,岳老祖才是那一个父子斗争当中真正的牺牲品。
“没有。他们的结合是皇上的金口玉言,沈家即便不给天下所有人脸面,皇帝的脸面却必须给的。
但是岳老祖这也是个气性刚烈的女子,她直接求见了皇上,开口就说对不住公公婆婆,因为自己无能的缘故,所以让丈夫不愿归家,以致于婆婆临终之前连儿子都没能看上一眼,便含恨离世。她请求离府,代夫戍边。
皇上不同意,最后她又去求了初代老祖,表示作为岳家人,即便她是女儿身,却也有自己的傲气,宁愿铁骨铮铮对抗外敌,也不愿满腹怨恨,独守空房终老沈家,更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因为看见自己的母亲不幸福,因此而怨恨上自己的父亲。
因为岳老祖说一不二,强调留在沈家她必定是心如止水死路一条,初代老祖在三年丧期过后,便亲自入宫求见皇上,允了她之前的请求。
前提是,岳老祖须易容易名,并且带上独子奔赴战场。”
颜舜华眼角抽抽,觉得沈家的那些老祖宗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狠。
“他不可能会同意吧?作为一个母亲,明知道战场凶险,很有可能有去无回,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带上独子前往这么凶险的地方。”
“是,正如你所说,她本能地就拒绝了,但是后来她却被初代老祖说服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但我觉得,作为一位母亲,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明知道九死一生,还带上儿子去那么凶险的地方的。反正换做是我的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这样做。”
沈靖渊闻言脸上出现了悲伤的神情,颜舜华并没有看见,视线依旧随着满天的孔明灯而飘飘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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