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警惕
这一天天黑的时候,陆五就带着“全息纪元”来到了赌场里面。进赌场要比预想中的容易,因为这个地下赌场已经有点气候了。
某种意义上说,现实和电视真的是差不多事。至少,这家“赌场”给人的感觉就简直如香港古惑仔电影里搬出来来的一样,吵吵嚷嚷,热热闹闹,极富中国农村特色。没有那些外国电影中赌城的奢华糜烂,更没有那种人人都屏息静气的感觉――在外国电影里,那些主角配角们假如进了赌场,那赌场里肯定也是安静文雅,满地都是绅士淑女。至少都是彬彬有礼,富有教养的。
但是这里可不一样。事实上,赌场里可以说相当拥挤、嘈杂。其实赌场本身的面积并不算小,但是实际感觉起来,颇有菜市场的那种感觉。整个赌场显得热闹、拥挤,但是却没有丧失秩序。
赌博的方式不多,只有七八种。其中有两样是“抽头”型的,也就是赌客互相赌,而赌场每次赌博抽取少量的费用。另外几样则是赌客和赌场的博弈。这里也没有“在柜台换筹码”这这种规定,基本上就是现金赌博,柜台的作用只是银行,供大家存钱取钱。当然,赌场里也有一些规矩,比方说类似五元、十元之类的钞票是不能上场的,这里能用的就只有五十和一百两种钞票。
看得出来,这里虽然嘈杂,但气氛相当平缓。并没有出现那种(至少看上去没有)倾家荡产出来拼死一搏的赌徒。大部分人都是面带笑容,神色轻松。那些赢的人自然是欢喜,但那些输掉的人,从神色看起来,也没觉得很阴沉。满脸笑容的人反而比较多。
从口音来看,赌客应该都是本地人为主。而且赌客之间,似乎彼此认识的人不少――因为不停的有人彼此打招呼,说笑。这倒不奇怪,这种城中村可是“人傻钱多”的典型例子。由于城市的发展,村子的土地一夜之间身价万倍,先别说“征地”这种一夜暴富的事情,随便造几栋违章房子租出去,一家人不需要工作就吃喝不愁了。有了闲钱,来赌场玩玩也就成了寻常的事情。
陆五就在人群之中稍微的绕了一圈。
他的赌本很少,前面说过,就是他刚刚从彩票上获得的几千元。这点钱对他来说是不少,但是对于这个赌场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丢进去都不会起一点涟漪。
陆五的右手提着holoera。在没有电的情况下,琥珀能够和他交流一小段时间,但是这样特别消耗琥珀的精力,时间没办法长久。
很幸运的是――赌场这里居然也有wifi。所以琥珀能够和陆五直接交流。
“陆五,你左边那个人……对,那边那个……再左边,和你隔一个……对,就这个人,运势非常的强。”
陆五很快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个年轻人身上。那是一个看上去比陆五大几岁,染着黄色头发,一副流里流气打扮的年轻人。
其实陆五不懂赌博,他甚至没有去了解这个赌场的这些赌博方式有什么细节规矩(不同的赌场总是有些细微差别的,特别是这种乡下小赌场),只是单方面的相信琥珀的计划罢了。他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就是把赌本分成小份,跟着那些运气好的人,逐个下注。
某种意义上说,其实也就和他买彩票的情况一样。只不过这一次甚至不用求对方帮忙,只需要跟着对方下注就可以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方式,就是跟随着运气很差的赌客,下注在相反的方面。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人察觉到这个新客人的奇异之处了。
在赌场的四角不起眼的角落里,安装着一个黑色的,半金属半塑料的东西。没错,这正是摄像头,通过它,赌场里的情况转变成光电信号,源源不断的传输到另外一个房间里一整排的监视屏幕之上。
尽管陆五觉得自己没什么可疑的,但是他这样提着一个奇怪的电子产品的人,在人群中十分惹眼。毕竟这里是赌场,几乎所有人都没携带什么行李。哪怕有,也不可能带着这么大件的东西。
好几个人的目光正盯着这个“提着古怪盒子”的陌生人,看着他一次次的下注,换地方,然后赢钱、输钱。
“这个家伙有古怪。”一个高个子的男人说道。他们刚才盯了陆五很长一段时间了(不过为了防止引起什么混乱,主要是在显示器这边监视),看得出,陆五每次下的注都不大,但是赢多输少。
“但是应该不是警察的探子。”边上有一个戴着墨镜的人说道。
“呵,这年头,警察还需要这样的探子?是出千了吧?”
地下世界也有地下世界的规矩,开赌场的最恨的就是老千。但是,你不能说别人赢了钱就是老千。越是黑社会,越需要高效率,而想要高效率,就要讲信誉。那些冗长烦琐的手续是掌握着大量资源的政府才能干的事情,黑社会可不会这么做。
“不像是出千。”一位年纪六七十岁的老人坐在椅子上,一边看着屏幕,一边用手指敲着桌子。他的手上明显缺了一个指头――可别把这种情况误认为工伤,通常来说,这是出老千被抓之后的代价。而世界上最能对付老千的,就是老千。
只要稍微规模上一点档次的赌场,都有这种“改邪归正”的老千坐镇。
屏幕上,陆五又换了一个桌子。令人不解的是,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完全没有参加牌桌的赌局――尽管这种赌博方式是最容易出千的。他虽然站在牌桌边上,却不参加赌博,只是在那里看着。
接着,赌桌上发生了变化。一名赌客起身离开,这个年轻人也跟着换了一个桌子。那是轮盘赌。年轻人很快下了赌注――盯梢者注意到年轻人下注虽然不大,但是下注的位置和这个赌客是一样的。
老人的眉头皱起来了。轮盘赌是一种很难出千的游戏,要出千的话你得有在赌场工作的人员作为内应,或者有其他什么特殊机械。但是这个年轻人怎么看怎么不像。事实上,此时此刻,已经有一位赌场盯梢的站在年轻人身后不远了,那个年轻人却依然一无所觉。
越是老千,对周围的变化越警觉――这是常识。这种对身后的人茫然无知怎么可能是老千呢?但是另外一方面,他确实在赢钱。
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那个年轻人离开了赌场。
“算一算,看看那小子赢了多少?”缺手指的老头子问。
“三四万吧。”戴墨镜的那个回答。“不是什么大数字……但是我觉得真的很可疑。”
“肯定有问题。”缺手指的老头直截了当的说道。“看到他那张脸了没?那种神情……绝对是玩了什么花样了。”
“但是,刘爷,他玩什么花样呢?要说出千……他好像只玩了轮盘赌和猜骰子两种。其他的都只是看,没有买。”
被称为“刘爷”的缺手指老头沉吟了半响。确实,轮盘赌和猜骰子这种赌博方式,不比打牌,出千是很困难的。因为基本上你的手接触不到赌具――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管手上有多少的本事,要是连碰都碰不到,那也就没任何意义了。如果这里能出千,那就一定是里外勾结才有可能。
那小子是个典型的“雏”,没眼力也没定力,哪里像能搞出这种花样的人?再说了,这几个荷官也是可靠的人,内外勾结什么的,暂时还不至于。真的内外勾结了,怎么可能区区赢个三两万就走呢?
但是凭借他多年练出的眼力,刘爷却敢打包票,这个小子一定有问题!
“看看,如果明天他再来的话……”
陆五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人生的快乐之一,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当然,这个“自然醒”指的绝不是那种带着心事甚至沉重的心理压力,所以天一亮就自然惊醒的那种“自然醒”。陆五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阳光几乎晒到了屁股。
他关掉床头的电风扇,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他转头看了看放在枕头边上的“砖头块”,这可是厚厚的人民币啊。四万元钱,他昨天的战利品。什么叫开挂赚钱?这就叫开挂赚钱。
虽然这年头四万早就不是什么大钱了,但是对于陆五来说,把钱拿在手里,似乎很多烦恼就全部不见了。把这么多钱塞在床头,就连睡觉也睡得特别安稳。
嘿嘿,应该没有同学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到这么多钱吧。
陆五哼着歌,把钱收到自己的旅行箱里,然后穿上衣服出去吃早点。
虽然是城市边缘,但这里边上最不缺的就是点心店。陆五随随便便找了一家小店,点了碗面条。
在等着面条烧好的时间里,他打开手机,进入自己常去的论坛,某个综合性论坛,其中也有政治讨论版面。他随意的点开论坛――说起来,好像很久没上论坛了。自从受到“毕业找工作”这个邪恶魔法的诅咒之后,他早就没闲心思上论坛关心国家大事了。
论坛上有一个热点帖子,回帖高达几十页。看得出来,论坛上的用户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辩论战。陆五随意点开,看到的正是一段介绍美国历史的话。
“……靠着印第安人的无私援助,白人才在北美幸存下来,这就是感恩节的来历。但是大家请看,印第安人的热情善良换来的只有白人的屠杀。印第安人不分男女都被杀死,皮被剥下来做皮靴,剩下的幸存者被驱赶进贫瘠的保留地……无论多么邪恶无耻的外来侵略者,一开始都是看上去很善良很诚实的,好像无辜纯洁的小羊羔一样。但是等到他们准备完毕,他们就会露出狰狞的本来面目……所以我们今天……”
“呵呵,外来的侵略者……”陆五笑了一下。很煽情的话,不过可惜这是一个资讯发达的年代,“不知跟脚”,“伪装得很无辜纯洁”的外来侵略者什么的已经不存在了……
等等……外来侵略者……外来的……侵略者……
陆五立刻联想到了琥珀,那个自称在“世界界壁之外”的穿越者。
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没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