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两名猎兵所在的房间之后,海利加并没有着急回去。因为他听说了,还有结社的成员们也正在同一个地方稍作休憩――从刚才开始,他就感受到了隔壁房间传来的奇怪气息。当然,由于海利加使用了奇特的小法术,隔壁的人不可能听得到他们刚才谈话的内容――但海利加倒是很清楚,隔壁的人应该对自己在船上这件事情很感兴趣吧。
“有人吗?”海利加轻轻扣响猎兵房间对面的门――不过让海利加意外的是,开门的人竟然是杜芭莉。
“你怎么在这儿?”海利加十分惊讶――杜芭莉似乎原本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但是看到门外来的人之后,立马精神了。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船上……”杜芭莉露出了有些惊慌的表情,随后想到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需要害怕的――于是松了口气,“你不是应该在帝国东部……”
“发生了一些事,凯恩公邀请我来船上做客。”海利加简单地说道,“你又是怎么回事?克洛斯贝尔的事件结束之后,怎么跑来了这里?”
“既然艾尔巴雷亚公爵家的事情解决了,我也就没有必要留在那边了嘛。西部的战场也派不上什么用场,所以只能呆在这船里……听候下一步的指示?”
“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混吃混喝说得这么清新脱俗……”海利加开起了杜芭莉的玩笑,“罢了,凯恩公财大气粗,也不在乎你这一张嘴。混日子就混日子嘛,能安安稳稳地就这么过下去也挺不错的。”
“才没有混日子好吗!前段时间我好歹也是――接手了海都士兵的训练工作的。只不过,这群纨绔子弟实在是一群臭棋篓子,根本没办法……总之,贵族联盟倒是没勉强我。”
“薇塔也没给你们下一步指示?”海利加继续问。
“没……等等,为什么你要打听「结社」的事情?之前「深渊」阁下明明说过你……”
“此一时彼一时嘛。薇塔小姐大概还没跟你说,但实际上,从目前到内战结束为止,我和结社的目的大概是差不多的吧。至少在某个方面来说。”海利加撇了撇嘴,“这个计划关乎着一个和古代帝国息息相关的秘密……而你的主人,也在这个秘密当中扮演了关键角色。虽然我本来就没抱有太大期望,但是难道说,第七柱确实什么都没透露给你们?”
联想到骑神曾经出现在当年的战场上,再加上阿瑞安赫德神奇的死而复生――以及联系到刚才从「西风」的两人那里听来的团长复活事件,这很难不让海利加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大概是……没有吧。主人她平时对我们就是日常的训练和执行任务,多的事情她从来都不和我们说。”杜芭莉想了想,大约也是没把海利加当作外人――也许是因为阿瑞安赫德此前有什么交待,也许是看在莱维的面子上,“总之,你我大概是永远都不是对手了……但是加把劲,再跟莱维比拼一下,应该会有胜算吧。”
“嗯……我感觉不太行。”海利加撇了撇嘴,“莱维从我这里拿走了一位剑术大师的典籍,现在正在练那个。如果他能搞定那东西的话,实力恐怕会比当年的他更加强悍,突飞猛进。”
“……”杜芭莉长大嘴,说不出话来。
“所以,想要挑战那家伙的话,还是尽快吧。”海利加继续调侃,“一年之内,调整好状态,做一点针对性的训练,说不定能够再争取一下那百分之一的胜率……”
“啊……那边的小姑娘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了吧。莱维那家伙,现在也是走在正轨上呢。”一个慵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知何时,马克邦和布卢布兰二人已经推开各自的房门,朝外面探出头来。海利加还注意到,当看到马克邦也主动出门朝外看的时候,布卢布兰露出了十分惊讶的神色,看起来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件稀奇事。
“咕……”联想到马克邦也是一位不能用常理衡量的诡异存在,杜芭莉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的念头,也算是被憋回去了。
“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邂逅……”布卢布兰依然如同他原本的性格一样,夸张的热情――不戴面具的他,一头紫罗兰色秀发下的面庞也的确英俊,让海利加不禁怀疑,他当年勾引了许多有夫之妇的传闻是否是真的。不过,少了面具的布卢布兰也少了几分怪盗的神秘感,而他身后那原本应该挂着斗篷的挂钩处也是空无一物,更是让他的形象打了不少折扣。
“这副样子,怎么感觉跟一般意义上的乡村贵族没什么差别了?你无懈可击的寻美之心呢?”海利加用布卢布兰自己的话去嘲讽他。
“唔……好像的确是疏忽了。”布卢布兰点了点头,随后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一件斗篷就不知怎的挂在了他的背部――不过面具他好像的确没有准备拿出来,“不过,能问出那样的话来……看来,也是因为我那一生的好对手,好朋友的熏陶和感染了?”
“什么好朋友……你要真把他当作好朋友,就别在他行动的时候到处搞事,给他添乱。这是奥利巴特托我给你带的原话。”海利加没好气地说道。
“那明明只是友善的打招呼而已……不过,之后我也没什么机会啦。事实上,明天我就要出发去帝国东部了――西部战场的事情,就留给皇子殿下自行解决吧。”
“你去东部干嘛?”海利加疑惑。
“算是代替我的位置,去给那群小鬼一点威慑吧……”马克邦在一旁看两人聊天看了许久,懒洋洋地插了句话,“反正我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到处乱跑……而你这家伙之前又让我跟薇塔说了不会继续出手……”
“主要是,也没什么需要你打的对手嘛。除非你想跟我来一场死斗什么的。”海利加耸了耸肩,“再说,薇塔总得表现出一点诚意不是。”
“是啊……反正都没差。不过,听你刚才说的,莱维那呆子似乎……功力有所长进?是你那边带来的什么东西?”
“对。不过,还不确定他能不能学会呢。那种剑术是要看修习者的相性的,相性不足,天赋再高也是白搭。但是如果相性足够,共鸣之下,威力会非常强大。”
“是吗。”马克邦说道,海利加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期待,“那我就稍微期待一下吧。”
“内战结束之前不行,那之后你们想切磋的话,应该没问题吧。”海利加叹了口气,“别给人乱添麻烦,你想打架就去打一架。”
“那你自己的承诺呢?”马克邦眯起眼睛,“总不会想要用这个赖掉吧?”
“……你又打不过我,这事你自己不清楚吗?再说――难道「结社」的老板真的没跟你们说过,我身后还有一个实力强到没谱的家伙?”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不过,他不是早就离开塞姆利亚了吗?也不知道是怎么……”马克邦最后的那句嘟囔,海利加没有听清,但是他也没打算继续问。
“是啊……但是我有办法叫他回来。他姑且算是我隐藏的一张底牌之一,目的是在我失去对局面的控制的时候,帮我收拾问题的。所以你们回去都注意点,别把事情做的太绝了,逼得我不得不那么干。”
“这是在针对我对于美学理论的践行吗?”一旁的布卢布兰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
“你那点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事啦。”海利加挥了挥手,“再说,薇塔好歹也算是你信任的使徒不是么?”
“这倒是没错……深渊阁下也的确特意嘱咐过。不过,她并没有说具体的细节,这样的话,如果一不小心出现什么冲突的话……”
“应该不至于。”海利加让布卢布兰放宽了心,“不如说,你要是顺手去给巴利亚哈特的贵族们制造点小麻烦,还能帮到我的忙。”
布卢布兰在一旁思索海利加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一行人的对话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布卢布兰等人都听到了大门推开的声音――他们很确信的是,所有目前还在船上的「结社」成员应该都已经在这里才对。
“哦……是你啊。”杜芭莉最先看到了声音的来源――位于客房大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里,一位娇小的少女正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海利加循声望去,发现这简直就是米莉亚姆的另外一款颜色的翻版――只是眼前的少女似乎比起元气满满的米莉亚姆,要更加沉默一点。海利加知道,这大概就是之前听他们说过的「黑兔」了。
“你好。”海利加尝试着和亚尔缇娜打招呼――但是后者却明显感觉到有些困惑。她用还有些犯迷糊的眼神看了看海利加,又看了看一旁的结社成员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海利加・克霍兹威尔……根据情报显示,是十分难对付的敌,敌……但是,为什么会在船上?”与其说是在问别人,倒不如说那副样子其实是在自言自语。海利加看了看布卢布兰,后者摊了摊手,表示没法应付。
“那孩子一直都是那副样子。”一旁的杜芭莉显然已经很懂了,“嗯……总之应该没什么问题。”
“哈,刚刚从睡眠中醒来吗。”马克邦轻笑一声――他自己倒是永远看起来都要打瞌睡了。
“看上去,有些东西不能继续聊了?那聊聊你们最近的事情怎么样。”海利加果断转换了话题,而亚尔缇娜此时也已经凑了过来,“我听他们说,你带人和他们在诺尔德高原干了一架?”
“唉……算是吧。虽然最后结果大概是失败了,不过,塞克斯・范德尔中将的果断出击,倒是真的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布卢布兰的关注点果然与众不同,“不愧是皇子殿下的老师……”
“我听说,当时除了你和这位「黑兔」小姐之外,还有瘦狼是吧。”海利加撇了撇嘴,“怎么没看见他?”
“他很明智,知道你看他不顺眼,所以就提前跑路了。”杜芭莉提起这件事也是忍俊不禁,“还找了许多借口……总之,那次事件之后,他就离开了帝国……原本「深渊」阁下似乎也不太用得着他。”
“他倒是没说错。长得就是一副欠揍的样子,我怕我会忍不住给他两拳。”
“疑惑……结社的诸君和本应是敌人的……为何会在这里聊天?”亚尔缇娜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只能继续问道。海利加注意到,这种说话的方式似乎不是很像正常的人,倒是更像某种调试尚未完成的机器――比起性格正常的过了头的米莉亚姆来说,亚尔缇娜给人一种,似乎没有完全开发出来的感觉――这让海利加更加觉得疑惑。之前自己听说米莉亚姆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人造人的时候,就有过一些类似的想法了,如今看到同样型号的「黑兔」就在身旁……
“你那种说话方式……是有什么人要求你这样的吗?”海利加尝试性地问道,“你看,其他人都不像这么说话的。”
“请不要在意……”亚尔缇娜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关于说话方式,那个……”
“好了,不要随便欺负别人小姑娘了。”杜芭莉不满的声音传来――她显然兵不明白海利加在想什么,只是单纯地以为海利加在搞恶作剧,“说起来,你现在在这里呆着好像是没什么问题,但是等过几天,公爵要打算向帝国东部进军的时候,你不会还要继续在这里看戏吧?”
“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情没解决呢。他大概之前跟你们说了,要你们帮忙出手?”
“是啊……”杜芭莉点了点头,“你自己暂且不论,可是其他人……”
“反正他又不动手……以那边现在的人手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啦。”海利加指了指马克邦,悠闲地说道,“更何况,在那之前,凯恩公说不定会因为某件事情大为开心,到时候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呢。”
“什么事情?”杜芭莉问道,一旁的布卢布兰也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先保密。”海利加神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