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身陷重围 (第二更!)
与世隔绝的辽海市,彷徨的海浪拍打在荒凉的泥滩上,溅起阵阵无助的低咽。明月自海上来,向岸边投下怜悯的光,却只能照见残酷厮杀的现实。
海边的庄园中,一个又一个晦暗不明的气息正悄悄地蛰伏,它们本来隐藏在庄园的各个角落,此刻都集中到了前院,却并不急着现身,只是默契地让出庭院中宽敞的场地,注视着中间正在继续的战斗。
场地中间,赤膊的英灵百无聊赖的拖着赤红的火尖枪,布满寒霜的妖异俏脸微微仰着,似在睥睨藏在暗处的敌人,乌黑的长发飘洒前心,如夜幕的锦缎。正是三太子哪吒。
他状似懒散地在群敌环伺之下踱着步子,视他面前的两尊巨神为无物。一尊身形高挑,鹿首人身,形如古树枝杈的巨角傲然挺立,紧盯着眼前的俊美英灵;另一尊身形略显小巧,但也超出了常人的范围,明明生了个狐狸脑袋,却偏偏面目生动,眉眼传情,身后华美的长尾在月光下更显迷人,让人总是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即使看了就会被鹿头巨神的长角刺穿心脏。
两尊巨神明明就堂而皇之地站在那里,而他们的身形却如幻影般飘忽不定,若隐若现,让人捉摸不定。
火尖枪的枪头深深地扎进了泥土里,在土地上划出无聊的痕迹,似乎并无破土而出的意思。就在哪吒的肩膀放松般微微向下塌陷的一瞬,黑夜中有风划过。
却不是夏风送凉,而是阴风夺命。
剪刀般的寒光破空而至,然而下一秒就被钉死在空中。那慵懒至极的火尖枪早已没入偷袭者的灵核,让那原本形如鬼魅的燕形巨神失去了一切活力。
变起肘腋,鹿头巨神来不及多想,长鸣一声便骤然进击,锋利的巨角如密不透风的钢叉,在夜幕中竟然也寒光四射,有如百炼精钢。然而当它与那冷面的凶神擦肩而过时,才发现头顶一轻,伸手去摸便只能摸到切口光滑的断角。
即便如此,它也为暗处的同伴争取到了一瞬的时间,三只利爪无声无息的扑向哪吒的后心,想要掏出他蕴藏着神力的心脏,这一爪的时机恰到好处,火尖枪正从鹿头巨神的头顶扫过,完全来不及收招,只用后背对着偷袭者便绝对无法防御正后方的偷袭。
果然,什么东西被黑羽的鸦形巨神捉在了爪中,但它的脸色却苍白如纸。
那是一块重比山岳的金砖。
火尖枪如半月席卷,带着呼啸的风声刺进了它的灵核,为它的美梦划上了句号。
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仅剩的狐狸头巨神,哪吒的目光越发的冰冷,任凭对方胆战心惊地消失在夜色之下。然而他的脸色并没有因此而变好,反而越发的充满杀气。
“亢牛娄鬼,斗井角奎,箕壁参轸,张心毕危……你们是想告诉我,二十八星宿就是这种可笑的兽人族?!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你们以为自己是传说中的广殿,兽人族天下最强?!”哪吒怒极反笑,英俊的脸庞一时竟忍不住有些扭曲。
虽然一直以近战肉搏而著称,但哪吒毕竟也是生性机灵活泼,对于周遭事物也有着相当的敏感性,更不要说敌方一直是四人出战,而且动物的特征如此明显,身上还都泛着标志性的神灵光辉。刚刚被击杀的四尊巨神相对特殊,它们的光辉与月光极其相似,如果全力发动,便能达到月下隐身的效果,甚至可以媲美高级的气息遮断技能。而之前被哪吒打倒的巨神,有的手脚被锋利罡气包围,切金断玉削铁如泥;有的能操控水火,控制热量;有的还能控制植物,引动雷霆。
虽然是被无限削弱了的简化版,但这些巨神身上奇异的波动,毫无疑问就是二十八星宿正神所应有的权柄之力,只是现在已经完全达不到真正的权柄层次罢了。而刚才退场的四位巨神,正是二十八星宿中“月部”的四位正神:张月鹿,心月狐,危月燕,毕月乌。
在击杀了数波巨神,终于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之后,哪吒几乎要出离愤怒了。这哪里是什么神灵?跌落到这种层次,最多也就是粗糙的仿制品,不要说威胁到自己,就连嬴大桨那样的魔术师都可以保证一对一能够获胜。但这力量的源头也不会有错,到底是谁搞出这样可笑的事,又到底是谁对二十八星宿如此了解?
哪吒深吸一口气,放开对自己感知的限制,一瞬间,庄园中隐藏着的巨神们感觉自己好像被某种视线扫过,无处遁形,而哪吒的脸色也更加难看了。
这惊人的数量,恐怕是二十八的十几倍……莫非……
某种不祥的预感在哪吒脑海中飘荡,渐渐化为实体,在他眼前如水波动的空间中孕育成形,走到了这庄园之中。
那是三尊与之前迥然不同的“巨神”,无论是体型还是长相,都与之前那些兽人一样的家伙完全不同,只有留意到体内那奇异的力量波动,才会发现它们其实都是同类。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尊通体黝黑的巨怪,面如蓝靛,发似朱砂,巨口獠牙,手持一柄缠满了水草的古朴巨斧。他每走一步,庄园都仿佛要晃上一晃,一阵阵海腥味自泥土中逸散而出,令人不适。而且在他的周围,仿佛有某种不幸的力量正在荡漾,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保持距离。
在其身后左方,一位银盔银甲的白面小将双手背后稳步而行,一支画戟横握于手,雍容华贵之气溢于言表,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番气度,但眉间隐隐傲气纵横,显出几分阴鸷狠辣。令人在意的是,那银甲上遍布细密花纹,星星点点,竟像是龙鳞;银盔上两支弯角枝丫交错,莫不是龙角?
这两位一丑一俊,一高一矮,本就已经令人侧目,但如果有心,便能注意到他们的脚步似乎有些不情愿的急切,好像在下意识地逃避着身后的那最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