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成了师徒,金师傅也不藏私了,把自己的积蓄拿了一部分出来,去城东把搬走的那家裁缝铺店面盘下来。
另外又购置了一台缝纫机,一台熨烫机,白薇薇的那点钱也就够买几把剪刀皮尺啥的工具,她知道师傅这已经是大手笔了,多少人家里榨干了油水也榨不出这么多来。
白薇薇带着虎子和另外一个新学徒小康在新铺子开张,开张事情多,好在虎子机灵,小康又勤快,还是过得很有条理。
老金裁缝铺开了分店,一家在城西一家在城东,人们不用都往城西跑,一部分人流量就被吸收到了新铺子,另外再加上那些新搬来的,来探亲的,客人就更多了。
甚至邻近县城的人,干脆就直接起了个大早来这里找铺子做衣裳。
生意越来越好,白薇薇却发了愁,她觉得自己被掣肘住了,施展不开,做来做去,反正也就只能赚个制作费,布料是公有的,衣裳样式也不能发挥特点,暂时裁缝铺就只能原地踏步走了。
只盼政策快下来,国家经济快发展。
这天晚上回家,刚进门,饭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
她轻手轻脚往屋子走,男人却从厨房出来,叫住她:“薇薇,洗手吃饭。”
声音很温柔,像诱哄小孩。
啧,这算是服软了?
白薇薇心满意足,进厕所洗手,出来一看,男人把饭菜都端上桌了。
高峰仪的手艺还是很地道的,炒白菜,蒸鸡蛋羹,酸菜热乎乎的冒烟儿,比冷的好吃。
“咋这么晚才回来?”
男人对白薇薇这一个月的事儿一无所知。
白薇薇正犹豫着要咋告诉他,忽然见他抱来一盆花,摆在桌上,“喜欢不?”
男人声音轻柔了八度,听着有点不大自然,像是故意憋着的。
天知道李水生在路上教了他多久,脸色尽量放柔和一些,不要像阎王。
说话要好听,可劲儿夸女人。
路过卖花的花摊时候,干脆拉住他,叫他带盆花回去。
这么好的媳妇儿,哄好了多好。
谁知,白薇薇原本好转的心情,在看到那盆花之后,彻底崩了。
“不好看,丑死了!”
她啪地放下筷子,扬眉质问:“你是不是又在路上遇到谁了?”
高峰仪莫名奇妙,被她吼得窝火呢,长这么大还没被女人吼过。
“遇上谁了!除了几个战友还能有谁!”
白薇薇尖着嗓子,一通指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遇见苏茉莉了,就是她给你这盆花的!”
无缘无故带盆茉莉花回来,又没到开花的时候,带回来干啥?肯定是故意气她的!
“你到底在说啥?薇薇,我刚回来,谁也没见,关茉莉啥事,你跟我生气就跟我生气,别扯上无辜的人。”
白薇薇原本信了,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忽然听到最后一句,眼睛猛地一抬,咬唇:“对,我就是无理取闹,还扯上无辜的人,她就是无辜行了吧,谁都无辜,就我不对,你跟她过吧!爱背谁背谁,我不管你了。”
眼泪刷地一下流下来了,女人起身小跑回屋,又把门摔上。
上回门锁被高峰仪踹坏了,还是请个小战士来修的。
这回要是他再敢踹门,她就回m城去。
然而高峰仪没有踹门,而是站在外头,徘徊来去,最后没了办法,深吸一口气,抱着一盆花出去了。
刚下楼,李水生在外头等着呢,看见战友下来,二话不说,揽着肩膀往外走。
两个人在树底下抽烟。
高峰仪是不抽烟的,不过十七八岁的时候被李水生王铁柱他们几个混蛋带着偷偷抽过,没有瘾,只是会抽。
男人深吸一口,觉得胸口呛得慌,把烟头摔在地上,军靴踏上去狠狠碾灭了。
“你说女人咋这样呢?一天一个样?说高兴就高兴,说翻脸就翻脸。”
李水生苦笑,他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娶了个天骄,还不满足。
“弟妹已经够好了,不然你看看腊梅,别说闹,你都找不出几天她不闹的。”
高峰仪听不进去,他觉得没有可比性。
张腊梅在他眼中,是雌雄不辨的生物,而白薇薇,是个女人啊!
一个女人应该温婉贤惠,像自己母亲那样,当然白薇薇性子活泼可爱一些,甚至会更好,但是能不能别这么隔三差五的找茬儿闹腾?
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她还能气着。
“峰仪,我看,你得细心点,仔细琢磨琢磨人家心思,把她脾性摸透了,日子就好过了。”
李水生随他爹,不大爱说话,但一双眼睛毒辣,会观察人,不然就张腊梅那泼妇性子,换哪家能过下去?
偏偏他还把她制住了,制得服服帖帖的。
高峰仪不以为然,他哪里琢磨这么些鬼,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天天跟个女人一样,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要琢磨半天,那不是有病是啥。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回去把女人驯得服服帖帖,以后乖乖在家里当小媳妇儿,不准再跟他杠。
李水生在后头叫了几声,男人在前面大步流星,头也不回。
李水生无奈叹气:“咋就被你娶上了呢!”
打小儿爹就说,一群臭小子里,自己最聪明,高峰仪最出息。
要是白薇薇生在村里,他还追个屁的罗桂芬啊,一辈子就缠上白薇薇了。
看高峰仪这脑子,铁定没有他啥事。
懊恼了半天,李水生自个儿也回去了。
各人自有各人福,皇帝不急,他这个太监急也没用。
二楼,白薇薇趴在床上哭,忽然听见门锁响,再转过头来一看,男人已经走到床边了,手上拿着一根铁丝儿。
“你这个贼,谁让你撬锁的!”
女人没好气的砸了一个枕头。
高峰仪半点不怵,稳稳接了枕头,手一摸就是湿的一大片。
准备说的重话也说不出来了,想了想,还是耐着性子再哄一遍:“薇薇,你别生气了行不?”
他胳膊一伸就抱住她:“只要你能解气,我咋都行,行不?你就说你到底想咋地?咱别赌气,有话说话,还不行吗?”
白薇薇被他像闺女一样抱在怀里,男人坐在床上,嘴唇在她眼角亲来亲去,不晓得眼睛水咋这多,动不动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