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善用,这是吴尽欢的长处。
孙凯并不是个经商的人才,若让他去管理一摊子,他也肯定管不好,不过要说在道上结朋交友,打探个消息,这对他而言肯定没问题。
事隔两天,孙凯那边还没有传回消息,程光宗在S市给吴尽欢打来电话,通知他,冯少庭和钟青山双双受伤住院了。
听闻这个消息,吴尽欢眉头紧锁,问道:“他俩怎么受的伤?”
“是被人打伤的?”
“谁干的?”
“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是谁干的,不过,我怀疑这事十有八九是和广元科技有关。”
“哦?”
“老冯和老钟受伤之前,广元科技的人还去找过他俩,希望他俩能回心转意,把东方科技卖给广元科技,不过他俩当场就拒绝了,广元科技的人很气愤,双方也是闹得不欢而散。”
程光宗继续说道:“仅仅事隔一天,老冯和老钟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就被一群人强行绑上车,被拉倒郊外,套在麻袋里打,现在,两人都在医院,受的伤不轻,身上有多处骨折。”
他本身就是混黑道出身,对黑道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这摆明了是人家给冯少庭和钟青山一个警告,如果他俩再不肯做出妥协,下一回,可就不单单是打伤他俩这么简单了,没准会要了他俩的命。
吴尽欢敲了敲额头,问道:“能不能查清楚具体是谁干的?”
程光宗沉吟片刻,说道:“这个……不太好查。”
吴尽欢问道:“广元科技的总部在H市?”
“是的,欢哥。”
“他们的负责人是谁?”
“李舒贤,他是广元科技的总经理。”
“李舒贤,女的?”
“不是,是男的,他是广元集团董事长的亲妹夫。”
吴尽欢哦了一声,说道:“如果老冯和老钟的事是广元科技做的,那么,可以从这个李舒贤身上着手。”
程光宗正色道:“欢哥,我也是这么想的。”稍顿,他又说道:“欢哥,我这边想从公司支出些资金。”
“嗯?”
“既然有人跟我们玩黑的,我们要是不玩这一套,我们就得吃亏。欢哥,我打算在S市和H市这边找些帮手。”
吴尽欢点点头,说道:“行!这几天,我正打算把航子从D市调到S市,到时候你俩商量着来。”
“好的,欢哥。”
和程光宗通完电话,吴尽欢轻叹口气,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Z市这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H市那边又发生状况了。
他琢磨片刻,拿起手机,给高航打去电话。
忙音响了几声,电话接通。
“欢哥?”
“航子,最近船厂的情况怎么样?”
“很好啊,一切正常。”
“你那边能不能找到可以接手你工作的人?”
“这……”高航有些意外,原本他对船厂的知识是一窍不通,经过这段时间的恶补,他现在也可以算是个内行人了,正逐渐做的得心应手,欢哥怎么突然不让自己干了?
他清了清喉咙,小心翼翼地问道:“欢哥,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或者做错了什么事?”
吴尽欢楞了一下,明白他是误会了。他笑道:“公司已在S市成立总部,老程在总部里担任无人机负责人,总部的游艇业务,还缺少一个总负责人,我打算把你调过来,担任这个职务。”
高航听后,半晌没回过神来,他在D市做圣庭造船厂的厂长,直到现在,他才觉得自己勉强可以胜任了,结果欢哥又要调自己去总部,担任游艇业务的总负责人,这等于是同时负责圣庭一厂和二厂。
他沉吟了许久,挠着头发说道:“欢哥,我……我能行吗?”
“为什么不行?”
“让我管一个厂子,还勉勉强强,让我同时管两个厂子,我怕……我做不好。”
“这人啊,都是被逼出来的!我让你接管一厂的时候,你不也怕自己做不好吗,现在怎么样,还不是做得好好的,大事小事都能一把罩。对自己有点信心,我觉得你能行,你就能行,就算所有人都不看好你,你更要做出个样子来,给那些人看一看。”
说话时,吴尽欢腾的一下站起身形。不过他刚起身,五官立刻揪成了一团,手扶住腰,哎呀呀地慢慢坐回到椅子上。
电话那头的高航一怔,忙关切地问道:“欢哥,你咋了?”
“我这老腰啊……”这两天,吴尽欢是天天往杏林医馆跑,找徐英男针灸,内伤的状况倒是缓解了不少,可肌肉拉伤一直没有好,或者说是没有全好,肩膀和腰腿稍微动一动,就如针扎般的刺痛。
他有问过徐姑娘,究竟怎么回事,徐英男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她给他做针灸的时候,也顺便刺激了他的肌肉组织,这会让他伤愈后肌肉变得更加强壮,但针灸的这段期间内,的确是会有些疼的。
实际上,那不是一星半点的疼,而是抓心挠肝的疼。
听闻吴尽欢的呻吟声,高航差点笑出来。欢哥才几岁,怎么就成老腰了?他吞了口唾沫,不确定地问道:“欢哥,你觉得我真能行吗?”
吴尽欢一手扶着腰,一手拿着电话,不耐烦地质问道:“你到底能不能干?磨叽什么?痛快一句话!”
“能干!”高航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行了!明天动身,去S市总部报道!”吴尽欢斩钉截铁地说道。
高航沉默了一会,由衷说道:“欢哥,谢谢你!”
他从不认为自己的能力有什么过人之处,比他更优秀的人才,多如牛毛,他能有今天这样的成绩,可以说完全是被欢哥给逼出来的。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欢哥能给他这样的机会,能容忍他犯错,能给他时间,让他慢慢的成长起来。
这已经不单单是知遇之恩,更有栽培之恩,提携之恩。高航是打心眼里感激吴尽欢。他心里有千言万语,能说出口的,只有谢谢两个字。
吴尽欢闻言乐了,说道:“航子,咱俩这关系,还用得着说谢吗?快点到S市报道。对了,总公司那边,老程兼管事务,你要兼管财务和人事,你俩的分工要明确,不能相互插手。”
“明白,欢哥!”高航干脆利落地答应一声。
“好了,就这样吧。”
“欢哥,我可以先去N市吗?”
“干嘛?”
“看看欢哥!”
“哈哈――”吴尽欢大笑,笑了两声,又觉得腰疼,他一边揉着后腰,一边说道:“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现在总部那边急需人手,老程也等着拨款,你尽快过去报道。”
“好的,欢哥,明天我就动身。一厂这边的事务,我想交给老唐。”他说的老唐,自然是指唐纳德。目前二厂已经正常运营,唐纳德也回到了D市的一厂。
吴尽欢想了想,觉得唐纳德的确是接手一厂的不错人选,他是工程师,对船厂的门道自然十分精通,而且为人公正,很得人心。
他点点头,说道:“行,航子,这事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和高航通完电话,吴尽欢在椅子上慢慢躺下来。
他之所以要把高航调到总部,一是圣庭目前有两个厂子,确实需要一个总负责人从中进行协调,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总部的财务问题。
他倒不是不信任程光宗,而是不想给他犯错的机会。
绝对的权利,太容易让人犯错。
如果程光宗在总部那边,既主管全部的大小事务,又主管人事,还主管着财务,权利实在太大了,等于是整个公司都被他一手掌控着。
程光宗可能会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不会犯错,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会犯错,但吴尽欢也不愿意去赌那百分之一,到时兄弟变仇人,无论是对公司的打击,还是对他个人的打击,都太大了。
所以,与其让人不犯错,那你干脆就别给他犯错的机会,这方是驭人之道。
翌日,孙凯从Z市回到N市,同时也带回了很多有关戴柄权的消息。
戴柄权的帮派,名叫年和会,至于这个古怪的名字是怎么取得,恐怕也只有戴柄权自己知道。
他十几岁就已经出来混了,抢过劫,伤过人,进过少改所,也蹲过笆篱子(监狱)。
人家进监狱是改造的,他进监狱,是拉帮结伙的,年和会中的骨干,基本都是他在监狱中认识的那帮人。
这些人,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主,没一个省油灯,出了监狱,就自动投靠到戴柄权的麾下,也正是有这么一帮骨干在,年和会虽然没有在Z市的市内,只是混迹在郊区,但在Z市黑道上,一提到年和会的名字,没有人是不忌惮的。
年和会做过的最大一件事,就是当年灭了南山帮老大李成的全家。
当时,南山帮的势力很大,基本控制着Z市南山和西山一带,堪称是Z市的第一大黑帮。
李成死后,南山帮便一蹶不振,接手南山帮的王其曾几乎都成了Z市黑道上的笑话,明知道自己的老大是被戴柄权那帮人杀的,但他连去找戴柄权报仇的勇气都没有。
自从王其曾接手南山帮之后,社团里但凡是还要点脸面又有点实力的,都转投到别的帮派了。现在的南山帮,基本就处于一个半死不活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