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一回到驻地就热血上头去训练的赵素林，常笙画倒是回宿舍好生修整了一番，请假的这段时间，她的确是忙得有够呛的。

　　 说到休整，倒是有一件事值得一提。

　　 因为歼龙驻地地处偏僻，出个门置办东西都要开四五十分钟的车，才能到达最近的镇子上，条件多少有点艰苦，起码说好的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总是会有那么一两天是会出毛病的。

　　 歼龙大队一群大老爷们倒是不碍事，训练完了直接冲冷水就是了，大冬天也能直接当做是抗冻训练。

　　 但是常笙画很少洗冷水，一是因为她这些年在M国生活，早就没有这个习惯了，二是当年在You-Know-Who执行任务的时候，关节难免落了伤，挨不住冻。

　　 之前腊月天跟着歼龙大队去野外生存训练，也纯粹是常笙画的意志力好，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来不对劲。

　　 有一次常笙画的常备着的药物用完了，关节又疼得厉害，便去了楼笑倾那边做针灸，被宁韶明撞见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整个歼龙大队都知道了。

　　 于是每逢没有热水的时日，常笙画总能看到自己的宿舍门口放着几个热水壶，里面装着满满的滚水，哪怕是三伏天都没有断过。

　　 这些都是歼龙的队员们轮流打给她洗澡的，只是畏惧常笙画的大魔王称号，没敢当面给她拎过去。

　　 恰巧常笙画今天回来，也是赶上了没热水的时候，她刚一上楼，就看到宿舍门口摆着五六个颜色统一的热水壶，一个保温饭盒和一个汤盅，地上甚至还有一袋杂七杂八的零食，估计都是歼龙的成员们凑出来的。

　　 可能真的因为常笙画的性子太冷，他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欢迎常笙画的归队。

　　 宁韶明把她送到楼下就急匆匆回去训练了，常笙画看着这些东西，在宿舍门口站了良久，终究还是笑了笑，把东西都拎进了宿舍里。

　　 ――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这小狮子太可爱，带的兵也不逞多让。

　　 一夜未睡的常笙画吃饱喝足洗完澡之后，就去补了个眠，直到晚间吃饭的点，她才慢悠悠地出现在食堂门口。

　　 刚好歼龙大队训练完，集体跑步过来，宁韶明打头，此时路灯已经亮起，都能看到他鼻子上的细小汗珠微微折射的光。

　　 看到常笙画，队员们都露出高兴的表情，整整齐齐地停在常笙画面前，大声道：“教官晚上好！”

　　 常笙画笑眯眯地道：“晚上好啊。”

　　 她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宁韶明瞥常笙画一眼，确定她不会瞎捣乱，便让刘兴起个头带大家一起唱饭前的军歌。

　　 刘兴得令，声音洪亮地开场：“团结就是力量――预备，起――”

　　 歼龙大队的成员们立刻开始唱军歌，虽然训练了一天，但他们唱起来的时候还是中气十足。

　　 宁韶明跟着士兵们一起唱，不经意之间余光一扫，看到常笙画靠在路灯柱子下，含笑看着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此时的灯光太温柔，此时她的眼神柔和得不像话。

　　 常笙画的目光突然转了过来。

　　 宁韶明慌里慌张地就收回了视线。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宁韶明就懊恼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又没干什么坏事，不就是看一眼么，这么急儿八慌的，不是显得自己特别心虚吗？！

　　 想到这里，宁韶明干脆就理直气壮地看了回去。

　　 常笙画却是挑起眼角，意味深长一笑。

　　 宁韶明“刷拉”就缩了回来。

　　 ……还是算了，跟女魔头比什么底气，分分钟要跪的节奏！

　　 大概是距离抹平了些许敬畏感，常笙画头一天归来，倒是让歼龙的队员们难得络绎不绝地凑了过来。

　　 有的在为她和斯文德送的礼物道谢，有的是来打听这次出行顺不顺利，有的是纯粹来刷个存在感……

　　 常笙画今天的心情挺好，也没有觉得他们特别烦，反正现在整个歼龙也就只有三四十个人，吵杂也吵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常笙画免不了问宁韶明：“十月份都开始新兵训练了，歼龙这边不添人？”

　　 宁韶明正埋头吃着饭呢，闻言，他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皱眉道：“想过，但是还没什么计划。”

　　 歼龙大队一开始就属于是试点性质的特种部队，毕竟现在军营里的老牌部队很多，但是也不能不注入新血液，弄一些新的试验部队看能不能存活下去，就是一个比较常见的办法。

　　 宁韶明当初被各个特种部队拒之门外，但是本身素质的确过硬，丢去普通部队也太浪费，干脆就拉了一支部队让他玩，

　　 玩好了，那是军队受益，玩坏了，大不了把人扔回去就行了，军队也不吃亏。

　　 所以说在去年年底，上头才会来一个需不需要撤除番号的评估，大家吵来吵去最后被常笙画算计成功，因为歼龙这支队伍不管存不存在，影响都不算大。

　　 说白了，歼龙大队再厉害，也还没有厉害到军队非他们不可的地步。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歼龙大队的新成员是很少增加的，刚开始也只是给了百来人的名额，加上宁韶明的要求高，歼龙的选拔也严格，去掉后勤之类的人员，就没剩下多少人了。

　　 在去年那次任务牺牲了三分之一队友之后，因为种种阻碍，歼龙大队也不适合继续招新人，但是现在情况好转了一些，也正是为了扭转歼龙的情况，也需要有新人的加入。

　　 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要是一个部队不能接受新人，培训新的苗子，上头也就觉得这个部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宁韶明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以前歼龙大队再怎么样不好，也因为是特种性质部队而没有缺过人，加上其他部队也会塞一些“问题儿童”过来，所以宁韶明真没操心过这件事，现在让他得想办法去抢人，宁韶明就有点抓瞎了。

　　 常笙画了然，“上头没给我们分配名额？”

　　 宁韶明沉默，表示默认。

　　 常笙画沉思了一会儿，“如果是……直接招新兵呢？”

　　 她的话让宁韶明瞪大了眼睛，“新人怎么跟得上我们的训练进度？”

　　 不是他自夸，因为歼龙大队走精简路线，又起步得晚，大家都怕落后太多，所以训练强度都比起其他同类型的特种部队要强得多了，主要原因也是人少，施展得开，可是要是整来了新得不能再新的兵，那后腿绝对会被拖得死死的。

　　 常笙画却是摇了头，“除此之外，你还能找得到别的途径来抢人？”

　　 宁韶明顿时就不吱声了。

　　 他们也不是不能发挥歼龙大队的土匪作风，直接去物色一些老兵苗子，当兵的只要是有点野心的，哪怕歼龙大队名声不好听，也有大把的人蜂拥而至。

　　 只不过现在歼龙大队还是众矢之的呢，难免会被人动手脚，不说别的，混进来几个有异心的，也能把他们原本和谐团结的氛围破坏得一干二净。

　　 和平时期还能花时间调教那些刺头，可目前正是歼龙大队一致对外的时候，宁韶明还真的不敢随意冒险。

　　 “特种兵的名额，每年都是有一定数目分配给新兵那边的，只不过不一定用得上就是了，”常笙画冷静地给宁韶明分析，“而且我们现在的进度也就这样了，个人素质的提升需要时间，团队协作的话需要人手，照现在的情势来看，歼龙一时半会儿是起不来的，那还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先把兵练好了。”

　　 那么后续再有什么麻烦，起码也占了个人数上的优势，之前全军对抗赛的时候，王胜麟他们被揍了，不就是因为对方看他们虽然能打，但是人不多，直接就逐个击破了么？

　　 常笙画想要说服人的时候，你就是不愿意，也没办法说她的话有什么不对，更何况宁韶明近些日子里也习惯了听常笙画的安排，听罢之后，他就皱着眉头道：“我想想啊。”

　　 他的意思明显是已经有所意动，这边去想这件事怎么操作了。

　　 常笙画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有大半个月呢，你好好想。”

　　 宁韶明长长吐出一口气，嘟哝道：“一回来就给我找事情，你就是劳碌命，停不下来……”

　　 常笙画耸了耸肩，“大概吧。”

　　 他们说话期间，胡小戈目光闪闪地凑了过来，“教官。”

　　 常笙画侧头看他，“做什么？”

　　 胡小戈偷偷摸摸地把一张照片递给她，“这是家里寄给我的照片，说等我下次回去相亲，教官你给我相看相看呗。”

　　 常笙画一瞧，发现那照片上居然是个女孩子的个人照，当即就无语了，“相看什么？看她长得好不好看？”

　　 胡小戈羞涩地道：“长得怎么样无所谓，就是想看看她人品怎么样。”

　　 常笙画此时也特别想学宁韶明那样翻个白眼，“就一照片，你以为你教官我是看相的么，还能看得出人品？”

　　 胡小戈眨巴着眼睛，“教官你那么厉害……”

　　 常笙画看向胡小戈，发现他这话竟然还是真心的，这下她真的连眼角都抽搐了。

　　 而对面的宁韶明已经笑得直拍桌子了，“哈哈哈，我就说常小花你是个神棍……哈哈哈笑死我了……”

　　 常笙画有点忧郁，她后悔出主意让宁韶明去折腾一些新兵过来了。

　　 万一又来了一些像是胡小戈这么二的，她可没精力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