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快到宴会开始的时辰,程楠才踩着点在宫人的领路下姗姗来迟。
楚静妍今日挑了身俏皮灵动的翠绿烟纱百褶裙,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系着金丝软烟罗,撺了串儿秀致小巧的铃铛,樱唇皓齿,肌骨莹润。
听见人群发出躁动声,她眨了眨水漉漉的杏眸远远探出小脑袋朝入口处新奇地望去,调皮的小模样分外招人爱怜。
和所有人相同,她也想瞻仰一番慕容王朝传闻最为俊美出众的男子真容究竟如何。
宁王并未刻意装扮,随意地着件锦缎墨袍便来跑来参加宴会了,却依旧掩不住如玉身姿与优雅贵气。
眸若点漆清冽魅惑,唇若点绛妖娆勾人。
程楠目不斜视地从众女身边路过,对直坐在了太后刻意安排的位置上,青山长眉轻蹙似有不耐,满面寒霜散发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厉气息。
叮~
#正儿八经的炫酷帅拽冷王爷已上线#
楼太后头疼的按住太阳穴,赶紧让人宣布可以用膳了。
楚静妍偷偷用眼睛打量身边俊美无俦的高大男人,是要比岚哥哥好看一点儿,可整个人跟冰块似得太冷了,还是更喜欢有股子书生卷气儒雅温润的岚哥哥。
她嘟起粉嫩的唇瓣不开心搓了搓手臂,悄悄与他拉开距离,有些抱怨为什么百花宴慕容云岚作为皇上却没来参加。
楼太后看到楚静妍的小动作,皱眉朝边上的秋嬷嬷使了个眼色,水榭中央立刻陆续上来舞姿绝伦的妙龄歌姬,宫廷乐师也纷纷到位奏曲。
楚静妍吃着盘中鲜红欲滴的大樱桃,聚精会神地看演出。
一舞终了,太后命人将缝了干花的嵌珠宝石精致香囊含笑拿了出来,上头绣着各种雅丽精美的花朵纹饰,大气美观,挨个赏给参加宴席的官家小姐们,“这些个香袋都是哀家叫姑姑们采摘当季新鲜花瓣加上提神的药材与雄黄制成,驱蚊避虫、辟五毒,姑娘家多佩戴有好处,也算是应了这百花宴的景了。”
程楠漠然地靠在座椅上看这帮少女们爱不释手的连连谢恩,心中也叹了口气,这特么一时半会儿估计还结束不了,真难熬。
他随手夹了最面前的菜肴放嘴里还未咽下,握着筷子的手骤然大力发白。
卧、槽!!!
御膳房的辣椒不要钱吗!
他白皙的脸颊很快浮上一抹不正常的病态嫣红,程楠抿唇强忍住呛人的辣意,端起琉璃盏里的果汁没有犹豫地仰头喝下。
楼太后瞧得有点儿于心不忍了,宝贝儿子好像真的很辣,赶紧把秋嬷嬷撵下去手脚利索的多添点果汁。
程楠在灌完数杯水后终于感到了阵阵尿意,也好也好,趁机溜了吧。
他见第二个擂鼓震天的节目上演,一声不吭离席地往恭厕方向离开。
秋嬷嬷见状不再含糊,提起耳盅给楚静妍添茶,大概是人老眼花,哆嗦着全洒人楚姑娘衣衫上了,赔笑邀她去更衣。
现场眼尖的闺阁小姐转念一琢磨,也借着或出恭或透气的借口一连几个追上宁王的脚步跟去,太后眼一瞪,侍卫们有得忙活。
该半途拦下的拦,该敲晕的敲晕,让楚家小姐一人巧遇宁王就够了。
楚静妍傻乎乎地就随着秋嬷嬷后头去换衣服,走了段距离却发现贴身丫鬟和秋嬷嬷都没了踪影,急得泪眼涟涟叫起来,“有人吗?我迷路了,有没有人呀?”
准备出宫的程楠脚下一停,立在青石板路间回头看了看是谁,然后又事不关己地继续大步离去。
“等等,等一等,请问你知道到宴会的路是哪条吗?我和丫鬟走丢了。”楚静妍提起裙摆微喘地追过去拦住他的去路,乌黑水润的杏眼目露祈求,直至走近才看到她截下的竟然是宁王殿下!
对方平静无波的眼神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顿时让楚静妍怯意萌生:“王爷……我,不是有意打搅您散步的,我再找找……”
和煦的暖风徐来,携着缕扣人心弦的诡谲花香。
程楠睫毛轻颤了两下脑袋有一瞬的空白眩晕,再定睛瞧眼前之人,深邃漆黑的眸子惘然涣散许多,心中无端烧起一把火来。
“走开。”难以置信,这般沙哑干涩的声音是从他嗓子里发出来的,程楠想着席间候在自己身旁不停天茶倒水的秋嬷嬷和面前似乎变得香甜可口的楚静妍,一切都说的通了,他狰狞着一张皎月容颜将楚静妍吓得缩起肩膀惶恐后退。
妈的,又一次被下药!真想放任皇帝把这楼千月一举弄死!
程楠凶神恶煞地瞪着楚静妍,猛然出手拽掉她浸了水的古怪香囊扔到远处!单手撑住假山缓和呼吸顷刻,生生忍住那股难耐的冲动马不停蹄地出宫回府。
他一走,附近便有女子的唤喊循声找来,楚静妍瘫软脱力的跌坐在地面,豆大的眼泪似断线珍珠簌簌往外涌出,抓住来人的手颤声道:“素素姐,素素姐你来了……我害怕。”
赵素素轻拍着楚静妍的背柔声安慰,她与楚承泽相熟,此次进宫他特意拜托多照拂着他这单纯傻白的小妹,就怕出什么事儿,未想还真让他猜中了。
范晓浠拎着食盒和慕容云岚告别,测试结果是他对血液敏感度已经跟常人一般无二,不会再出现心律加速四肢无力的症状。虽好奇他怎么一天不见就恢复如此之快,但范晓浠想着以后不再打交道问了也无济于事,便打消了这念头。
“那我走了~恭喜你成功摆脱晕血症。”她向小皇帝挥挥小手,转身轻车熟路踏上回去的林间小道。展风抬头看了眼她逐渐走远的背影,抱剑站出来铁面无情道:“皇上,卑职去送送史翠花。”
小皇帝身形赫然僵住,眼底幽暗莫测如深渊骇浪挣扎翻腾。
他当然懂展风口中的‘送’是什么意思。
慕容云岚遥遥望着远处的鸟儿在枝叶间轻盈跳跃,观察片时刹那啄中一只肥硕的虫子振翅飞走,终是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动了动唇瓣:“去吧,小心些,别让她感到太多痛楚和,别让她知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