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又生, 我带思思飞千英哩过来,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我何意。”
又生不傻, 能看出眼前男人有那方面意图,但她不是流浪狗,扔个骨头就该摇尾乞怜,否则被视作不识相。
“叶老板,我非你肚中蛔虫, 不知你何意。”又生拿过枕头, 转放在床头和囡囡一起睡。
宝宝天性,闻到妈咪身上味道, 立刻手脚并用攀上。
哪知那人更过分,赤脚绕过床尾,推又生后背示意她往里睡,又生不愿, 却抵不过他力气, 挣扎动作大了些,怀中囡囡睡不安, 哼哼欲哭。
又生忙拍背轻哄, 叶令康趁机挤上来, 将她母女二人全部拥在怀。
察觉又生拿胳膊肘拐他, 叶令康先一步按住, 在她耳边低道, “我们复婚吧, 囡囡需要阿爸。”他讲完,耳根隐隐发烫。
又生回头看他一眼,他眼中隐有期盼。
“别闹脾气了,嗯?”
又生不动了,静静躺在他怀中,良久才道,“叶生,若仅是因为囡囡需要阿爸,那大可不必,你想看她,不会阻拦,接去住同样没意见,没必要因为她复婚。”
叶令康沉默,就在又生以为他睡着时,圈在腰上的手轻轻动了动,背后那具身躯复贴了上来,胸膛滚烫,他咬牙,话语似从齿缝间蹦出,“因为我想,我想下班回去能见到你,晚上和你睡一张床,还想看你张开腿任我...”
可惜没能讲完,因为又生在他肘臂上狠拧了一圈。
他嘶一声,悻悻住嘴。
很好,彻底安静了。
折腾到现在,又生困极,听不见声响之后,很快便睡着,也或许是她潜意识里对叶令康放心,才会一夜酣眠。
叶令康并不好过,他非君子,许久没有过酣畅淋漓的性.爱,鼻尖馨香萦绕,温香软玉,无不刺激感官复苏,直到听见又生发出猫咪一样的呼噜声,才悄无声息拖过她手,覆在鼓起□□的那物上,窸窸窣窣,半响动静。
第二天又生早早起床,刷牙时才觉不对,狐疑活动活动手掌,卫生间探出脑袋看叶令康,侧身睡在床尾,囡囡趴在他毛腿上,一大一小,齐齐酣眠。
又生没吵醒他们,轻轻关门出去。
走廊巧遇邓祖荣,他看眼又生阖上的房门,扯扯嘴角,和又生招呼。
又生客气回应,慢他一步出去。
今天的戏份主要集中在金矿,金矿在距庄园几英哩的礁石浅滩上,庄园里停了几部车,林导不迭催促工作人员往上搬运拍摄器材。好在不是古装剧,没有服饰发型要求,化妆师在车上给又生化妆,等抵达金矿,便能开拍。
只是邓祖荣似不在状态,频频记错台词,一场戏卡十几遍。
南半球时值仲秋,中午依旧炎热,又生心里惦记囡囡,难免不耐,原本极简单的外景戏,硬是拖到天黑才拍完。
邓祖荣还装模作样向她告饶,“sorry,今天状态不佳。”
伸手不打笑脸人,又生牙疼。
回到庄园,又生等不及吃饭,先回房。
囡囡靠在一堆枕被间,羊角辫凌乱,呆傻傻,一副刚睡醒模样。
“思思?”又生轻喊,翻找衣衫给她穿上,环顾四周,不见叶令康人踪,“阿爸呢?”
“妈咪。”她不知谁是阿爸,只认得妈咪,钻进又生怀中,软软撒娇。
叶令康在浴室冲澡,因为带囡囡,他已经三天两夜没睡,实在困极,囡囡也困,除却喝奶粉和喂奶粉,父女两几乎都在呼呼大睡,直到天黑囡囡被尿憋醒,他们才算完全清醒。
叶令康开门出来,腰间围了条浴巾,见又生回来,他道,“带你们出去吃饭。”
尽管剧组从坎迪亚市场雇了临时佣人为工作人员做饭,但也仅能称之为饭,又生吃不惯,眼下听叶令康讲出去吃,不觉两眼放光,没有任何意见。
叶令康穿件马球衫,半旧不新牛仔裤,借来剧组的车,载母女二人同外出。
他们一走,剧组立刻炸开,纷纷围攻又生的小助理。
有人问,“妹妹仔,他们复合了,还是根本没离婚?”
有人答,“讲不定真的只是带孩子来探班。”
哪个前夫探班能体贴到同住一屋?其他人显然不信,盼望从助理口中得出只言片语,可惜助理牙关紧,一问三不知。
林导心中五味杂陈,他有意将又生挖去无线电,若是他们夫妻和好,别讲去无线电,工作室都不见得继续开下去。
被讨论对象,此时正在坎迪亚市区一间中餐馆内,一桌中菜,大快朵颐。
囡囡眼巴巴看二人,直吸口水,餐馆内没有儿童椅,她被叶令康单手抱坐腿上,阿爸阿妈只顾自己吃喝,她颇感委屈,肉呼呼小手摸到骨头,悄悄往嘴里送。
抱她的阿爸尚未有察觉。
好在又生发现及时,忙扯住她小手,安抚道,“思思乖,阿叔在为你蒸鸡蛋,吃骨头的是狗狗。”
囡囡眨眨眼,听话松开手。
老板香港人,娶了广府阿妹,他们在此处安家近十年,以开餐馆谋生,老板娘亲自送来鸡蛋羹,她讲白话,令又生大感亲切。
又生暂放下筷,改用汤匙喂嗷嗷待哺的女儿。
叶令康接过汤匙,“你吃饭,我试试。”
又生不反对,给他树立父亲伟岸形象的机会。
男人再心细,总归比不得女人,更遑论叶令康这样在男权家族中长大的人,强势有余,耐心不足。
囡囡小嘴被他塞满,呜呜抗议,奈何不会讲话,见汤匙又递来,她抗拒推开,满嘴蛋羹吐到叶令康马球衫上,对上叶令康阴晴不定的脸,她惊愕,怯怯低头,余光瞥见妈咪,下秒,慌忙递上胳膊,“妈咪妈咪...”
又生忍笑抱过女儿,喂她一勺,隔半响,再喂下一勺。
“叶老板,后厨有水槽,要不要清理下?”她提醒。
叶令康瞪眼看这对母女,郁郁吐出一句,“不必。”
他用手帕简单擦拭,只是仍有一滩印渍,好在出餐馆之后,有囡囡挂在胸前为他遮挡,湿漉漉大眼看看抱她的男人,又看看又生,下秒,她挥手拍拍叶令康下巴,突然道,“爹哋。”
又生一愣。
叶令康滞住脚步,随即继续往停靠街旁的凌志方向走,回应她,“思思。”
“爹哋。”
“思思。”
“爹哋爹哋。”她似乎喊上瘾,执着喊了一路。
......
回到庄园已经很晚,助理很自觉,趁他们不在,收拾衣衫继续和小姐妹挤一间屋。
叶令康丝毫没有睡别处的意思,大约是囡囡那声“爹哋”唤醒他为人父的情感,比当年叶思危喊他爹哋更加令人五味杂陈,对待囡囡多了几分耐心,他要求给她洗澡,同时不忘征求又生意见,“行不行?”
又生没意见,从旁协助他,递他香皂毛巾,指挥他怎样给囡囡洗头。
囡囡白天睡多,晚上毫无困意,靠坐在澡盆里,顶一头泡沫,任由叶令康在她头上抓挠,突然拍水,溅又生和叶令康满身,她咯咯笑,露出几颗米粒牙。
“小坏蛋!”又生捉住她肉呼呼小手,作势要往嘴里送,逗她笑得更大声。
手下小身子又滑又软,更兼乱动,叶令康力不从心,额上渐生薄汗,他瞪眼,“好了,别闹!”
又生住嘴,囡囡收声。
当事人总算满意,接过又生递来浴巾,将囡囡从头到尾裹住,仅露出小小脸庞,离近看,眉眼和她妈咪极像,只是少了她妈咪那种扣人心弦的眼神。
抱她出去时,叶令康没忍住,亲了亲她脸颊。
又生善后,顺便洗澡,再出去,囡囡已经酣眠。
叶令康立在窗口抽烟,听见动静,回头看她一眼,脸上妆容卸下,白嫩干净,水晶吊灯下泛着莹润光泽,叶令康喉头微动,碾灭烟,“又生,我们谈谈。”
又生点头,开衣柜拿件外套披身上,在床尾坐下。
他拖椅,在她对面坐。
又生等他开口。
“枪杀思危的人已经查出,4K瘸腿豪的人。”
又生接他话,“听传4K禾嘉影业与叶氏争院线,是否因此结仇?”
早几年瘸腿豪划地盘走粉,四处投资电影,力捧陈玉为他洗黑,叶氏起初与他有合作,只是在廉政公署成立后便终止合作关系,瘸腿豪每年近亿黑钱待洗,莫可奈何,创建禾嘉影业与叶氏争高下。
院线大战,演员争夺,结怨由来已久。
又生一字一顿,继续猜下去,“即是说,枪杀非意外,而是早有人盯上思危,即便存仔不去英国,思危被人伺机...只是早晚的事。”
叶令康并未否决,他抬眼看又生,见她俏脸涨红,胸脯微起伏。
下秒,响亮的掌掴挥至他脸上。
“这一巴掌,是替我弟弟的。”
她用尽了力,叶令康脸被掴至一侧,顿时火辣一片。
“我...”他一丝丝敛去表情,才转头,掌掴随之而至,挥的人似没了方才力气,但接连挨两耳光,已足够让叶老板丢尽脸。
“这一巴掌,是我的。你凭什么讲我是祸水。”话出口,又生才听出哽咽,才意识到有多缺乏气势。
她再抬手,但还没挥出,已被人捏住手腕。
叶令康微恼,压抑低喝,“够了。”
“你松开。” 又生咬紧牙关怒瞪他,试图挣脱手腕,但被他死死钳住不放。
“好,我松开,前提是你别再动手。”叶令康凝视她包着泪的眼,稍松开。
又生才不管其他,像只暴怒的小兽,立刻扑到他身上咬掐挠拧,叶令康一时不防,脸上挂彩,他嘶一声,大掌紧抓她双腕,反剪她双手。
又生俯趴在他膝上,体会到男女力量的悬殊,更兼挣扎不脱,她哭出声,“滚,你滚。”
“都让你打了,还想怎样!”叶令康也恼,把人翻个身,横抱至床上,随之压上,她无声反抗,他沉默镇压。
很快又生便被他压制在身下,两手腕禁锢在头顶。
原本睡床侧的囡囡翻了个身,趴着继续呼呼睡,一只小脚悬挂在床畔,堪堪掉下床。
她阿爸阿妈仍旧未察,四目相对,噼噼啪啪火星四溅。
叶令康盯她朦胧泪眼许久,见她鼻尖微红,小嘴微张,鼓鼓胸脯因生气而剧烈起伏,不觉低下脸,慢吞吞吐出一句,“以后不讲了,好不好?”
又生还没想明白不讲什么,那人脸越来越近,似乎要亲她,她立时撇开头,喘息道,“叶令康,别让我恶心你。”
“恶心?”他彻底沉下脸,大约是这两字太过伤人,叶令康松缓缓开她,难掩气恼,“我是有多缺女人,才送上门给你恶心。”
说罢,他起身,大步摔门出去。
又生一时发怔,半响才缓过神,视线落在堪堪挂在床沿的囡囡身上,忙将小身子抱到床中间,扯被和她睡下。
凌晨时分,叶令康去而复返,带着满身烟草味,轻手轻脚洗漱,悄悄掀被上床,挤在又生身后。
他进来那刻,又生便被惊醒,他似有察觉,不给她反应,拨过她头深吻。
又生起初不回应,他也不急,舌尖轻描她唇瓣形状,再亲啄,含住吮吸,如此反复,隔片刻撬她齿关,直到她懵懂卸下防备,一举进攻,勾她纠缠。良久,才放开。
“恶心?”
“嗯。”
他再次贴上,噬咬她双唇,直到唇瓣肿胀,“恶心?”
“嗯。”
他翻身上来,一手迅速探下去,触到潮湿氤氲某处,伏她耳边低语,“口是心非。”
又生撇开眼,同样低声,“是又怎样,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在于,人懂得控制,动物可随性.交.配。”
叶令康没讲话,触在某处的手缓缓收回,指尖仍旧粘腻,一如他此刻心情。
“我记得,你问过我,有无拍拖过,是否懂得尊重。”叶令康拨开她脸颊头发,耳根发烫,慢吞吞吐出一句,“我追你,尊重你,拿你当人可好?”
......
转天在庄园拍摄,是场情敌见面戏,花园长廊一角,灯光师、摄影师、梳化师、导演围成一圈。
又生扮演的女主得知男友是基佬,爱上澳洲本土番鬼佬,难以置信,她向番鬼佬宣战,哪知对方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形,皆大她一倍,无奈之下,女主带上男主壮胆,进行一场驴头不对马嘴的异国谈话。
叶令康抱囡囡立在摄影机旁,黑衣黑裤,墨镜罩住半张脸,方圆半米以内无人敢接近,囡囡认出摄影机中的妈咪,不停拍小手,声音清脆,“妈咪妈咪。”
叶令康应声,示意她安静,“妈咪拍戏,小声些。”
囡囡似听懂,不再讲话,脑袋靠在阿爸胸膛,专注拧纽扣,她径自玩一会,觉得没趣,扬起脑袋,注意到墨镜中的圆乎乎小脸,顿感新奇。
她咧嘴笑,对方也咧嘴笑,她瞪大眼,对方也瞪大眼。
叶令康正专注于拍摄进展,不防墨镜被一只小肉手抓下,左脸隐隐可见手指印,眼角挠痕虽结痂,但仍旧长长一条垂在眼下。
一转脸,对上林导惊疑不定的目光,叶令康微恼,沉下声喊,“叶思思。”
囡囡尚且不明缘由,只觉委屈,等又生休息时,再不要叶令康抱,缩在又生怀里,怯怯看她阿爸。
叶令康已戴上墨镜。
尽管如此,仍旧为时已晚,叶老板被家暴的消息在剧组中还是不胫而走,至此旁人再看又生时,不觉带三分钦佩。
半个月的拍摄,叶令康并未待太久,三天后便带囡囡回港,来时哭一路,走时仍哭一路。
叶令康开始后悔,不该带小坏蛋出远门,母女两皆让他丢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