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仇乃是这个世界前任的礼部尚书,因为上书进谏而被人陷害,押往京城问斩。
也是因为他一双女儿为了在半路埋伏从官差手中劫了他去才会遇上从狱中逃出的宁采臣,然后再遇上普渡慈航,可以说此人对于剧情推动中也起到了不小作用。
不过陈浮生看中的还是他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傅天仇为人虽然稍显迂腐,却是这朝堂之中最后一股正气所在,这个世界如今本就鬼魅横行,人道阳气衰落,如果就连傅天仇也折损其中,最后一支声音也就此泯灭,到时候天地大势之下,陈浮生想要收拢人心,另开局面就要多费许多手脚心思。
只是此人愚忠,在位的皇帝一日不死,天下一日没到真正山河破碎,风雨飘摇之际,他就绝不会为陈浮生所用,反而是他的阻碍,偏偏对于此人,陈浮生不能再像对待其他人一样随意运用佛门舌识蛊惑之力或者魔种这类神通之法改变其心志,最多在关键节点稍微动用一二,否则不合人道龙气,这让他感觉有些不太适应。
“这些事情暂且不急,还有些时间可以慢慢推敲,眼下还是先确定一下所在的位置和横崖山寨的方位吧。”
上次在离开倩女幽魂世界之前陈浮生已经给宁采臣、白家兄妹还有横崖山二当家陈槐这些人体内种下了魔种,一来易于掌控,二来也是因为这个世界处处危机,有魔种在身,这些人也能多些自保之力。
因而对于那个孟青坤提出的如何寻找宁采臣这个剧情主角的问题,陈浮生一点儿都不担心,凭借着魔种与他的感应,在这个世界中这些人就算跑到了天涯海角也瞒不过他去。
“咦?”闭目冥息的陈浮生张开眼睛,仰观天时星辰,然后指尖飞出一道剑气,卷起一块树枝落到掌中,渡过去一道法力仔细感受其中经历的风雨气息。
他离开这个世界,在诺兰德大陆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然而从魔种中反馈来的信念之力却是意外的浑厚,对他不无小助,神念延伸,探查得格外清晰。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倩女幽魂世界的时光流速远比诺兰德大陆及轮回空间要快上许多,也对,那个宁采臣在族中待得时间可是不短,就是不知道这是因为这个世界本质虚幻的必然结果还是背后有着轮回空间推动,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这些日子的经营,陈槐与白家兄妹他们应该多少也搞出了一些名堂。”
“哥哥,那个灭度大师当日说是云游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露面,甚至连其他人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形迹好生古怪可疑,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个陈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当时他也不过是贪生怕死才甘愿臣服,我看他对于我们手中掌握的这些资源可也是十分眼红,只是因为忌惮那人才隐忍不发,如果那位灭度大师再不现身,怕是他就要翻脸动手了。”
经历了那场生死磨难之后,白家兄妹明显比之前要成熟许多,要知道当初如果不是吴天良对于柳一刀这个同门师兄做出的承诺并不是那么相信,有心留下他们性命作为幕后黑手翻脸不认人时的筹码,他们兄妹早就应该随同商队的其他人一道死去。
只是后面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之外,短短时间内,吴天良身死,横崖山的山贼在二当家的率领下迅速改旗易帜,而四海商会真正的敌人居然是传说中最得皇上信任的国师普渡慈航。
甚至他们兄妹还亲眼见到了只在传说中存在的妖魔鬼怪以及可以御剑飞天,施展术法神通的修仙之人。
而按照那个将他们解救出来的灭度大师的说法,那个所谓的国师居然也是妖怪变化而成,图谋甚大,想要动摇整个江山社稷。
“放心吧,陈槐不过是一介山贼,这人既然临阵投降,而不是拼杀到死就知道他悍勇不足,只要没有明确得知大师的死讯,他就绝不会轻易对我们下手。”比起妹妹来,白相鹿无疑要看得更加清楚,“而且我们现在可不是最开始的孤家寡人,也有一批手下,他手下虽然是山贼出身的凶恶之辈,不过谈不上忠心,而且他们的人手在上次折损不少,如果真个动起手来,最好也是两败俱伤,他充其量不过获得些浮财而已,他没有这么傻。”
四海商会传承百年,既然敢号称富可敌国,势力自然不可能只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人脉关系盘根错节,复杂无比,普渡慈航的慈航殿在对白家清洗之后虽然掌控了大部分店铺和生意,但还是有许多顾及不到,白家兄妹倚仗自己的身份再配合上陈浮生留下的一些势力,暗中出手几次,收拢了不少人和生意。
“不过妹妹你说的没错,这个陈槐甚至所有横崖山的山贼都与我们有着血海深仇,这一点他们也不会忘记,还是要时刻提防才对。”白相鹿咬咬牙,如果有选择的话,他宁愿死也绝不会同这些人为伍,不过普渡慈航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势力太过强大,只是拔出一根毫毛就可以轻易便将他们这对无家可归在外流浪的兄妹压得翻不了身,再加上传说中国师普渡慈航拥有的神通,除了陈浮生外,他们也不认为有其他人可以与之抗衡。
而这些所思所想,都化作坚定信念灌入魔种之中。
“灭度大师来了,快召集人手准备迎接。”
一道意念无端浮现心头,传来一个不容置疑的信息。
白相鹿、白丞燕兄妹对视一眼,同时站起发生,脸上除去震撼,不解外,更多的则是从天而降的狂喜。
“不错,看样子你们这些日子倒是没有白白浪费。”
抚摸着身下这把虎皮交椅,陈浮生向堂下看去,以陈槐、白相鹿为首,泾渭分明地分为两班,大堂之外列阵的人马比起之前来,无论是军气阵容还是装备都明显要高出不止一个档次,点点头,陈浮生不吝赞叹道:“正好可以参与到接下来的大事之中。”
“大事?!”
昔日的横崖山二当家陈槐心中一跳,抿抿嘴唇,应声站出,手拍胸脯道:“小的们这些日子来加紧操练,早已做好准备,老爷尽管吩咐下来便是,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放心,有我在,就算你们想死也没那么容易。”虽然知道陈槐此言绝非发自肺腑,陈浮生却依旧微微一笑,道:“这次是让你们发挥一下老本行,去抢一个人而已,你们可曾听说过傅天仇此人?”
听到这个问题,陈槐挠挠脑袋,不明所以,他虽然也是个落魄书生出身,但落草许久,平时也不过只关注着横崖山临近郡县的官兵商旅,哪里管得了礼部尚书是何方人氏。白相鹿则不然,白家主持的四海商会总部就坐落在京城,更是将生意做遍天下,对朝堂上的风吹草动也是时刻关注,只是白相鹿怎么也想不明白陈浮生与傅天仇有什么关系,在腹中斟酌用词许久,方才拱手说道:“小人听闻这傅天仇曾做过一任礼部尚书,为人刚直不阿,甚有官声,不过早就已经遭人弹劾,罢官归乡了,不知道大师……”
说到这里,白相鹿止住话头,小心观察陈浮生神色,
“说来也巧,我让你们做的这件事说不定还能钓出灭你白家满门的幕后黑手。”
话说一半,陈浮生同样停下,留给白相鹿好大一个诱惑,然后继续说道:“我听说这傅天仇在老家也不怎么安分,结果被人寻了短处,已经在押送京城问斩的路上了。我让你们做的就是打探押解队伍具体信息,然后中途将囚车劫下来。”
一听到“劫囚车”这三个字,无论是陈槐这些山贼还是白家兄妹,真正的大惊失色。
虽然说倩女幽魂世界律法松弛,纲纪败坏,以至于盗贼横行,但是劫囚车不啻于直接与朝廷对上,尤其是押送的还是一任礼部尚书。对于陈槐这样的山贼来说,这分明就是一块没有油水又难啃的硬骨头,极有可能把牙齿崩掉。
尤其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了吴天良在头上,整个山寨陈槐一人独大,因为陈浮生余威的缘故,北郭县等地的官兵也不敢趁着寨中空虚的时机杀上横崖山来,又时不时能够从白家兄妹手中捞些油水,陈槐的日子过得可以说是快活至极,实在不想冒这种风险。
不过陈浮生亲手解决了吴天良,柳一刀这些悍匪,更从兰若寺这种凶地平安走出来,就算不施展法力神通,在这些山贼的心目中威严也是如高山一般不可动摇,实在没有胆量说出一个不字。
反观白相鹿知道想要报仇雪恨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陈浮生一人,迅速镇定下来,道:“傅天仇名声不小,只要有心,打探出押解队伍的路线应该不成问题,只是这人乃是真正的忠臣,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怕是就算我们救了他,他也未必愿意亡命天涯。况且这件事需得小心为上,带哪些兄弟去,还需大师指点。”
陈浮生明白,他言外之意是指那批试炼者,除去孟青坤四人有着陈浮生制作的木刀算是有些实力之外,其他人纵然有着空间强化,但单看散乱气质就知道其根底,尤其是在执行劫囚车这种要求极高的事情上并不适合,容易暴露不说,还极容易拖累他人。
不过原本陈浮生以为会是陈槐这个积年老贼提出来,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白相鹿,果然人不可貌相。
在心中记下这一点,陈浮生摇摇头,用手指指孟青坤等人道:“这件事需要的人手宜精不宜多,陈槐与你挑选上七八个精干的手下便是。至于他们另有缘由,你不必操心,距离真正动手还有些时日,就先放在山寨之中操练几日,真正动手的时候你们才是主力,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去找一个人,只要有他出面,足以说服傅天仇。”
“不过这位先生的作用可不仅仅局限在劝说傅天仇上。”陈浮生转头看向艾达・罗兰,微笑道:“此人通晓百家学说,有经纶天下之能,上至庙堂,下及江湖市井,无人不知其名。莫愁姑娘,有此一人,大业可期啊!”
陈浮生知道艾达・罗兰有灵鼎龙气镇压心神,寻常术法根本无用,是以他也根本不动用任何神通,只在“大业”二字上加重语气。
不过,这就已经够了。
自从来到倩女幽魂世界之后,艾达・罗兰就隐约对于陈浮生的打算有些猜测,此时亲耳听到陈浮生口中说出“大业”两个字,对她来说无疑是印证了她的猜测。肃然挺直身躯道:“先生之能,莫愁已然亲眼见识,不知是谁居然能够得到陈先生如此盛誉?”
“天下之大,唯有通天博学士诸葛卧龙一人而已。”
陈浮生笑道:“虽说此人早已隐居遁世,不过对于陈某还不在话下,只是找到诸葛先生容易,想要说服他就不是那么简单,也只有莫愁姑娘与我一道同去,我才能有几分信心。”
“莫愁对于诸葛卧龙先生也是久仰其名。”艾达・罗兰略一思忖,随口扯了句谎话,然后用手一指,抛出真实目的道:“我与丞燕小姐一见如故,不知道能不能请她与我们同行?”
“白丞燕?”
饶是陈浮生,对于艾达・罗兰的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不过片刻他也就醒悟过来,爽朗笑道:“我自然不会反对,只是这件事还需白姑娘亲口答应才行。”
“这就足够了。”
艾达・罗兰点点头,看向措手不及的白丞燕,郑重说道:“丞燕妹妹,你的身世我已经听说过了,我且问你一句,你想不想亲手报此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