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还是没变，只要你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情报，我就可以放你回去。”妖女在盘丝洞里敲着桌子说道：“如何？这样对我们都好。你看连我这个盟主都乐意接受，你这个邪魔外道应该比我更加务实才对，也就别表现什么忠心耿耿了，你们不是信仰弱肉强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么？”

　　 婀娜心想话虽没错，可是他们头顶有更可怕的人掌握着他们的生命。他们并非忠诚，只是畏惧更强的存在。她现在如果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回去肯定会被杀死。不过妖女的提议倒也有点意思，婀娜也不想一直留在这里浪费时间，可是用什么情报交换自己的自由呢？

　　 这个情报不能太重要，也不能不重要，要和自己的生命有相同的量级。最后发现还真没有，看来她是不能自救了。

　　 “那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婀娜不傻，对方如果拿不出令人信服的证据，就不能让她配合。

　　 妖女一脸不可思议，似乎因为对方的怀疑而不悦：“玉映门的长老，金箭盟的盟主，上蒙帝国的座上宾，拥有如此多身份的我难道还不值得信任么？你看看外面信任我的人何其之多，而我又何曾辜负他们的信任？”

　　 “说的和真的一样。”婀娜相当不屑，这个女人也太不要脸了，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果然正道之内不管男女老少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说一套做一套，根本没有一点廉耻之心。

　　 “我很清楚，如你这样的人现在心里肯定是在嘲笑我，嘲笑我说一套做一套，不耻于我的正道做派，认为邪道才是行得正站得直的英雄豪杰。”妖女摇头，似惋惜似可怜：“世上最可笑的莫过于这种想法了，任何价值观都是为资源分配服务的。你们所遵从的不过是自私自利，将所有资源掌控在自己手里，而正道遵循的是一套更加公正的分配方式，或许我们的手段并不光彩，但我们只要能够更公平地将资源分配给更多的人，而公平的分配方式永远是最能令人信服的，如果你们意识不到这点，注定不会理解正道为何总是压你们邪道一头。”

　　 哪怕是自己的师父白夙都不曾如此简明扼要地阐述正邪价值观的根本区别，婀娜听完后立刻抓住了关键，那就是：大家根本不关心资源是怎么来的，他们只关心资源是怎么分配的。

　　 按照石青珊这个说法当然是这样的，但正道的价值观其实来自于公信力，如果妖女真的不择手段夺取资源，那么大家都会怀疑她还能不能公正地分配，毕竟表里不一的人很难被信任，一旦信任消失，再公正的分配也会被质疑。所以哪怕是为了夺取资源，也得表现得光明伟岸，这样在分配的时候才有公信力，才能让大家觉得这是公平的分配方式，正道才能稳定。

　　 姚湘和赵冰燕也是第一次听这种说法，简直是把正道的光明伟岸全部撕去，只留下红果果的夺取和分配关系。

　　 可这个社会本质上就是这样，这也不是石青珊胡说八道吹牛，而是科学。

　　 所以有时候说科学没有人情味，总是把很多美好的东西变为冷冰冰的结论，让人对社会失去向往和期待。

　　 听了石青珊的分析，很多事情就能豁然开朗，甚至连现在两大派围攻罗汉寺都能看的清楚了，就是因为罗汉寺隐瞒了利益没有分配出去，所以引起另外两大门派不满，最后发生了眼下的情况。

　　 “你果然与众不同，现在我倒是理解我师父为什么这么欣赏你了。”婀娜终于发现石青珊的有趣之处了，对方不是传统的正道也不是传统的邪道，她的出现和大环境如此格格不入，如此鹤立鸡群：“有趣，有趣，听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想离开了。”虽然听得很过瘾，不过她依旧不能配合，因为她还是怕被月窟党追杀。

　　 倒是妖女听说婀娜的师父已经注意到自己，想起席释的描述知道这个师父非常邪恶，也是不由后背发凉。被一个浑身冒坏水的人关注，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姚湘和赵冰燕都看向妖女，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对方还是不愿意配合，看来说破嘴皮说干口水也不可能让对方合作了，现在怎么办？是杀是关？

　　 “此人乃是月窟党谋士，留着就有风险，还是杀了吧。”赵冰燕认为还是杀了保险。

　　 而姚湘却暗想只怕石青珊要中美人计，舍不得杀她。虽然婀娜依旧带着面纱，可肯定是个美女，妖女肯定是舍不得。

　　 现在越看越觉得石青珊的弱点太明显，对坏女人太心软，之前舒罗刹就是前车之鉴。想到这里，姚湘心中着急，就怕石青珊有一天会倒在坏女人的石榴裙下。

　　 然而妖女向来出人意料，只见她暗运法力，捆住婀娜脖颈的剑气丝缓缓收紧：“那么抱歉了。”双眸透出杀意，既然对方不配合那么只能辣手摧花了。

　　 婀娜只感觉皮肤被割开，透不过气来了，眼前的景色开始模糊，太快了，她没想到前一刻还和颜悦色大谈特谈的妖女转眼间就会痛下杀手，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不行了，要死了！

　　 “住手。”就在婀娜被勒的脸色紫红的时候，却是姚湘开口阻止：“你不该杀她。”

　　 “额。”石青珊表示怎么就不该杀了？“我已经表达了足够的善意，她既然软硬不吃，那我留着她也没用了。”妖女很奇怪，姚湘怎么会阻止自己？

　　 赵冰燕也一样奇怪，她想过石青珊舍不得杀或者婀娜屈服两个情况，就是没想到最后救婀娜小命的竟然是姚湘，搞不懂。

　　 其实姚湘也搞不懂，她只是觉得那一瞬间的妖女太可怕。

　　 女人心海底针。妖女不动手，姚湘觉得妖女难过美人关；妖女动手了，姚湘又觉得妖女辣手摧花的样子很可怕。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令她满意。

　　 其实姚湘心里也很乱，自从知道妖女的取向之后，她的心就一直很乱，就好像失去主心骨一样。以前石青珊就是她的主心骨，只要妖女在身旁她就很安心，但现在她想要和妖女拉开距离，和妖女反着干，但越是这样心越是不安。到头来她自己都凌乱了，看到妖女杀气毕现的样子，她拼命否认这个样子的妖女，她心中的妖女永远是自己的好闺蜜，好朋友，不该如此陌生。

　　 阻止石青珊杀人，只是姚湘内心不希望妖女距离她心中好闺蜜的形象越来越远。妖女如果再变下去的话，姚湘就要失去这个好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