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锋返校的第二天就在新闻上看到了那个算命组织被警方抓获的消息,惊讶于陆梓墨的动作会如此迅速,一边又期待着她能尽早回来……可是接下来连续好几天都没看见陆梓墨的身影。
正如陆梓墨所料,她班级的班主任果然来问了何锋关于他学生的下落,何锋也听从了陆梓墨的话,坚决闭口不谈,不然就是撒谎。班主任在他这得不到任何信息后就此罢休,也没有去通知警方自己学生消失的事情,甚至还默默地帮陆梓墨批好了这几天的请假条。
几天下来就连神经大条的蒋英也发现了不对劲,连续发了好几条消息给陆梓墨问她怎么回事,可是没得到回应。
有次何锋将他的手机抢过来,自己也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提醒她下个星期就是何雪下葬的日子让她有时间就过来,还有他父亲也已经恢复到原来的状态甚至可以回去继续上班了。
可惜陆梓墨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何锋想不通那家伙到底去哪了,难不成到外地玩去了?
陆梓墨还真跑去外地了,她回了乡下的老家。
陆梓墨来自一个名叫陆家村的小山村,其实她并不出身于此,但自从开始记事起就来到了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与她的外婆一起。如今这个地方已经连一个村民不在了,老人大多数都死了,不然就是与晚辈们一起搬到镇上了,这种地方连打个水都麻烦,更别说通电上网了,年轻人只要看过外面的世界就没一个会想回来。陆梓墨可以说是一个例外,她离开的原因还是村民们造成的,说到底那群人根本不喜欢陆梓墨和她外婆这两个外来人,而且还迷信的很,知道她们身上有些古怪后就避之不及,连小孩都不愿意靠近她们。
陆梓墨走到了自己曾经住过的老房子前,看着那掉漆的墙壁,默默叹了口气。绕到房子背后,她看到不远处的那一座墓碑周围早已长满了杂草,她伸手拔了几颗出来,然后嫌太累了就不管了。
墓碑上没有照片,连字都是歪曲的,这还是陆梓墨亲手刻的。
陆梓墨想到当年她外婆去世后,自己泪流满面地在一块石板上面拿着工具敲啊敲,十个手指都被砸出血的那揪心的痛,至今历历在目。
说到她外婆,那也是个奇人,陆梓墨跟她比起来简直低调的跟路边的杂草一样。
她外婆不喜欢与外人打交道,所以就想到装疯这个办法,天天对着其他人傻笑,其实这样更累,小时候的陆梓墨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外婆要装疯卖傻,而只有在她面前会露出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
陆梓墨的父母一直不知去向,这曾经总是被那群孩子拿来当作嘲笑陆梓墨的资本,说不气愤是不可能的,也许陆梓墨的身手那么厉害的缘故也是在那时候被逼无奈的练起来的,这样那些小孩根本讨不到好,干脆跑回家告家长,家长跑去陆梓墨家也只有一个疯外婆在那,牛头不对马嘴,说也白说。
陆梓墨没了父母,但是潜意识里认为自己还有个外婆可以依靠,还是很满足的……
但有一天她外婆突然告诉她了一个绝望的事实。
“我活不久了。”她外婆玩着手指头对着她说,“你不要太依靠我。”
“我并非你的亲人,我死了你也别对我太过眷顾,这会害了你的。”
但是她真正去世的那一天陆梓墨还是哭肿了眼。
她那个小小的世界早已崩坏了。
这两天她走了太多路,累得直接坐在了地上,倚着外婆的墓碑,渐渐沉睡过去。
“嗨~墨丫头!”不知从哪儿传来带有轻佻语气的声音。
“你怎么坐在地上呢?不冷吗?”
陆梓墨睁开双眼,不悦地看向声音来源,在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不可能有活人的存在,仔细想想就知道这时还溜达在外的能是人吗?
陆梓墨一个字接着一个道:“陆、川、谁、让、你、来、妨碍我睡觉啦!”
这个小村子又被名为陆家村,那么理所当然地几乎全村人都是姓陆的,陆梓墨百无聊赖时就会思考当年她外婆搬来这里是不是多半因为她姓名的缘故。
而这个名为陆川的鬼魂只是陆梓墨儿时认识的一个男孩,可怜的他死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一个刚满十七的大男孩。说话喜欢模仿老外的调调,因为小时候偶然观赏了一次在露天电影上投放的外国电影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时不时地跑到镇上的书店里翻看外文作品,搞得自己的三观和审美都发生了严重的变化,陆川的家人都发觉儿子的新思想跟不上他们的封建思想了,就将人关在家里从此绝不让陆川跑到村子以外的地方了,陆川也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还每天笑嘻嘻地跑来找陆梓墨给她讲书上看来的故事,陆梓墨并不讨厌那样的陆川,却非常憎恨将他关起来的那群人,最后也是他们害死了那个男孩……
“好久没有人来这边了,没想到来的是你!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吗?”陆川绕着陆梓墨飘来飘去,“你多长时间没来看看了?”
陆梓墨道:“两个月前才来过。”
陆川怔了怔:“才两个月?总感觉过了一个世纪似的。”
陆梓墨有些不耐烦:“现在别打扰我睡觉了,有话明天再说。”
“墨丫头……你别在这里睡啊!靠着墓碑不冰啊?我看着都觉得凉飕飕的。”陆川象征性地抖了抖。
“那是你本来就是没温度的!”陆梓墨反驳。
陆川往后退了一步:“你还是像以前那样性格不好,原以为进城上学会好点呢,还是这副德行。”
陆梓墨眼神飘然,小时候的她没比现在好多少,她还有她外婆一直被村民们嫌弃着,说她外婆疯癫,说她小小年纪就那般的阴沉……想来她童年里唯一美好的回忆就是陆川跟她讲述侦探故事的那段时光。
陆梓墨心不在焉道:“习惯了,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