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湛挑眉，俯身在她嘴角啄了口，贴着她的唇道：“陪我一起？”
看着他眼中暧昧的神色，一抹绯色爬上了江槿西的耳根，她笑着在他腰上轻轻拧了下：“别闹，对了，你昨天不是还打电话说最起码得等到周五才能回来吗？”
顾湛脸色变了下，很快就恢复如初：“出了点小问题。对了，西西，我在外头可是为你守身如玉，你要不要检查下，嗯？”
最后一个字他特意提高尾音，听起来格外暧昧。
江槿西正了正色，也顾不上和他开玩笑了：“那你快去洗澡，一会儿我有事要和你说。”
“有事？”见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顾湛脸色微沉，“很重要的事吗？”
江槿西点头：“就是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顾湛洗了个战斗澡，然后随便套了件浴袍就一边拿毛巾擦着未干的短发一边走了出来。
江槿西起身，从他手里接过毛巾，帮他擦了起来。
两人坐在床上，顾湛抬手摸了下女儿睡得正熟的小脸，轻叹道：“真可爱！”
江槿西扑哧笑了出来：“有你这么自恋的吗？宝宝就是跟你学的，成天都觉得自己漂亮得不行。”
想了想，她道：“贺爷爷生病了，现在正在医院里住着呢。”
“生病了？”
顾湛扭头看向她，眼珠子上下移动打量着她的脸色，总觉得她话只说了一半。
他这次出差的时间比较长，家里这边的事情确实没来得及顾上。
“怎么了？很严重吗？”
江槿西点点头：“医生说是时间不久了。”
看了眼顾湛，江槿西继续道：“他说希望贺首长能和我妈和好，然后让我改回贺姓。还有……”
迟疑了下，江槿西道：“他想让宝宝跟我姓。”
顾湛嘴角笑容倏地凝住，看了眼床上小嘴微张，睡得正舒服的女儿，他转过身背对着江槿西，嗓音有些低哑：“你跟我说这个，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还是说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江槿西帮他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干脆将毛巾放了下来，眼底掠过一丝精光：“这两者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有不同了。”顾湛转回身来看着她的眼睛语气生硬道，“如果你是问我的意见的话，那我和你说，我不同意。明熹是我最喜欢的孩子，你爷爷现在说要改姓，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说自己时间不多了，想让孩子跟着他回江北陪他一段时间？但如果是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沉默片刻，顾湛垂了下眸，开口道：“如果你已经决定了，那改姓就改姓吧，不跟我姓难道就不是我女儿了？我也不想为这事就和你闹不愉快。不过有一点，别的主意没得打，孩子只能跟在咱们身边。”
江槿西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突然击中，忍着想要说出真话的冲动，她微仰着脑袋迎着他的视线道：“为了我，这种事情也能退让吗？”
真的要改，就不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还有爷爷和爸妈，就算他们再喜欢自己，这种事情心里也会不舒服吧？
到时候顾湛要面对的，就是整个顾家的压力。
顾湛抬手在她光滑的脸颊上蹭了下，轻笑道：“什么都能退让，只要你高兴。你不是总说有了女儿之后，你在我心里就掉到第二位了吗？”
江槿西脸一红，有些不自在地挪开视线，低声嘟囔道：“我那是和你开玩笑的，你也当真了？”
顾湛扶着她脸颊的手滑到了下巴上，双指捏着她的下巴抬了起来，看着她水灵灵的杏眼戏谑道：“当真啊！你在我心里，和女儿没区别，我养了两个小丫头。”
江槿西的脸红了个彻底，抬手轻锤了他一下，随后没忍住双手箍住他的腰将脑袋埋到了他的怀里：“我刚刚那是骗你的！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让你最喜欢的小丫头不跟你姓呢？虽然在咱们看来，姓氏并不是很重要，但老人家那里转不过弯来嘛，我都知道的。所以，你放心吧，我没想过要答应贺爷爷的要求。我之前是这么想的，贺爷爷那边不管能不能治得好，毕竟年纪也大了，我看妈那里似乎有些松动，如果她和爸能和好就再好不过了，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别的不说，以后在一起也能有个伴。虽然我们做儿女的可以孝敬父母，但总归也有自己的家庭，不可能事事都能照顾周全。等他俩和好了，然后我再把姓改回去……”
其实本来年初的时候刚过完年那会儿她和顾湛商量着要把她户口本上的名字改为“南槿西”，后来是南城安阻止了他们，说是过段时间等到办婚礼的时候再改，现在改了名字，结婚证肯定也要重新打。
当时还有些不理解，现在想起来，应该是南叔叔一直都希望她父母能和好，所以当时才制止了他们想要拖延一段时间。
对于贺老爷子身患不治之症，顾湛不置可否。
他之前身边可是养了个孟川，真要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就算孟川检查不出来，也早该去医院了吧？还会拖到现在？
抱着江槿西的时候，瞳孔微微缩了下，他道：“过两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他吧？”
江槿西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你会和他吵起来吗？”
顾湛忍不住笑了：“那可说不定哦，除非……”
顾湛的目光定在她粉嫩的唇上，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饶是两人已经做了两年多的夫妻了，听到这没羞没臊的话，江槿西还是脸红得就跟着煮熟的虾子一样。
顾湛见状，直接将人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去客房。”
次日上午，江槿西和顾湛一起去医院看望贺老爷子。
两人进来后，老爷子伸长了脖子往他们身后看了看，没看到自己想要见的几个小人儿，顿时黑着脸老大的不愉快。
“就你们俩来了？没把汤圆他们带过来给我看看？”
江槿西将手里的保温盒放下来交给正在照顾老爷子的张嫂，笑道：“小孩子抵抗力差，医院这种地方，不大适合他们来。”
老爷子听了之后脸色这才好看了点，看了眼江槿西手里提着的保温盒：“这是昨天的那个鱼片汤吗？味道还不错。”
江槿西有些诧异地和顾湛相互对视一眼，不是说胃口不好吗？
她道：“昨天医生就说我了，说是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所以今天就是兰姨熬的小米粥，最养胃了，您现在吃最合适。”
老爷子哦了一声，意兴阑珊地摆摆手道：“放那吧，我现在吃不下，一会儿再吃。”
说着，又叹了口气旧事重提道：“只要你爸妈能和好，你能回贺家，我就什么都满足了。”
顾湛眼尖地看到了床边柜上洒落的一点菜汤痕迹，又微微眯眼环顾了屋内一圈，这才坐了下来道：“老爷子，你也不必灰心。阿璟认识很多医学界著名的专家，到时候让他帮您介绍一些专门针对您这个病的，肯定会有改善的。”
老爷子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摆摆手道：“再说吧再说吧！现在把你岳父岳母的事情处理好是当务之急。”
顾湛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心里某个想法却更加坚定了。
他和江槿西陪着老爷子聊了一会儿之后，就起身告辞了：“老爷子，西西上午十点钟的课，我现在送她去学校，回头再过来看您。”
老爷子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看两人出了门，贺老爷子这才舒了口气，赶紧招呼着张嫂将刚刚才吃了一口的大骨汤面给他端过来。
张嫂道：“老爷子，面有些不大热了，我给您热一下再端来。”
说着，又指了指江槿西送来的粥：“老爷子，这个……”
贺老爷子微微皱眉，说句实话，女孩儿和男孩儿就是不一样，她们足够细腻，看贺北城就是关心他也最多是每天过来看看问问他的情况陪他说会儿话，哪里还会费心思自己准备早餐晚餐的，去外头买了带来就已经不错了。
到底是江槿西的一片心意，老爷子虽然不喜欢这东西，但还是道：“端过来吧！我先吃点垫垫肚子。”
贺老爷子一顿是能吃两大碗饭的主儿，而且喜欢肉食，这两天为了装病确实将他饿得够呛。
顾湛和江槿西出门后刚走到医院大厅，却不想迎面碰到了一个久违的老熟人。
江槿西看了眼黎晚左耳上包着的厚厚纱布，差点就没认出人来。
和前几个月相比，黎晚头上多了不少白发，整个人也憔悴了不少，活像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
彼时，黎伟康正办好了出院手续，准备扶着她出去，就见她停住脚步，目光死死地盯着前面某处。
抬眼看去，他神色微怔——
孟静宁当年在江北很出名，同辈的一个圈子里的男男女女几乎就没有不认识她的。
那个时候，她美得张扬而又肆意，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她的相貌在一些人心里依旧鲜活。比如，黎家兄妹。
看到江槿西之后，黎伟康只是稍稍想了下，并知道了对面两人的身份。
看了眼黎晚，他道：“走吧！”
黎晚却跟定在了原处一样动都不动，她一双张大的黑眸，像是要将江槿西整个人都吞噬下去一样。
最后，大约是心底难平，她还是让黎伟康扶着她慢慢走到了两人跟前，她看着江槿西的眼睛道：“现在事情闹成了这样，你开心吗？我已经将阮琴告了，不出意外，她几年的牢狱之灾是少不了了，坐山观虎斗，你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顾湛上前一步，挡在了江槿西身前，似笑非笑道：“你有心告别人还不如多想想自己的处境。”
去京都出差的时候，他抽空和贺秉天见了一面，自然知道黎家现在的处境不好。
黎晚双手紧紧握拳，片刻，像是卸了浑身力气一样，对黎伟康道：“大哥，走吧！”
两人走远之后，黎伟康道：“你心里不甘心？”
阮琴抬头看着他，嘴角微勾：“我应该甘心吗？”
两人皆再无言语，慢慢往阳光下走去。
顾湛和江槿西也准备离开，没走出几步，顾湛却突然道：“糟了，我手机好像落在病房里了。”
江槿西啊了一声：“那我陪你回去拿？”
顾湛点头，两人一起返回病房。
彼时，张嫂将刚好热好的热气腾腾的大骨汤面端了出来。
贺老爷子早就饿了，端过来就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还吩咐张嫂，接下来要送什么菜过来。
他的嗓门不小，隔着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