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年夜饭。
苏玥和老秦同志下午从超市回来就一直在厨房忙活到现在都还未准备好饭菜。
苏莞看了眼时间,17点25分。
于是她从沙发上起身试图去厨房帮忙,却是毫无意外的被苏玥赶了出来,措辞是:“这厨房,是我跟老秦的,你们小孩,客厅呆着去!”
fine
苏莞无奈摊手,回客厅看了眼正在倒腾电脑的秦俨和正在看电视剧的秦沐,最终转身回了房。
照旧是打开手机微信,许丞阳和姚曳恰好在群里呼唤她——
锦锦的小丞阳:爱妃们,吃上饭了吗![可爱]
是姚曳不是摇曳:美人们,吃上饭了吗![微笑]
锦锦的小丞阳:我的莞莞呢!
是姚曳不是摇曳:许丞阳,我突然发现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锦锦的小丞阳:???
是姚曳不是摇曳:锦锦的小丞阳……紧紧的……小、丞、阳。[污]
锦锦的小丞阳:……………………滚你妈的!
是姚曳不是摇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Swan:……
Swan:你们吃饭了?
是姚曳不是摇曳:我妈还没煮完,我家里来了一群小破孩,我都快被躁死了!!
锦锦的小丞阳:我家里来了一大群三姑六婆,并且每年都准点准时的在此刻上演勾心斗角的家族大戏——溏心风暴[微笑]
是姚曳不是摇曳:厉害了紧紧阳在下服输[握拳]
锦锦的小丞阳:去死!
锦锦的小丞阳:莞莞,跟你家傅先生异地的滋味如何?
是姚曳不是摇曳:如何?
Swan:思之如狂?
是姚曳不是摇曳:猝不及防又一波狗粮[手动再见]
锦锦的小丞阳:这就厉害了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从聊天界面退出,苏莞随手点开那栏置顶的聊天界面,给某个令她“思之如狂”的发了条微信——
Swan:Neil,你们去饭店了吗?
结果一分钟后,傅先生直接一个微信视频甩了过来,苏莞愣了两秒,这才接起。
屏幕里,是他卧室的情景。手机大概是被他架在床头的柜子上,镜头直对着他的衣柜,画面里却是空无一人。
接着苏莞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从那头传来,一道高挑的身影由远及近。
傅维珩应该是刚洗过澡,此刻穿着套黑色的家居服站在床头用毛巾拭头发,镜头偏下,苏莞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那双修长的腿上。
傅先生随意的拭了几下润湿的头发,朝镜头走了一小步在床边坐下,看着屏幕里那张沉静漂亮的脸蛋,说话的嗓音都不自觉柔了几分:“还没吃饭?”
苏莞讷讷的点点头:“你们还没走吗?”
“嗯,跟饭店订了六点半。”傅维珩抬手解了两节睡衣的扣子,起身过去拉开衣柜的门取出一件黑色的毛衣和一件深灰色的牛角扣羊绒大衣,扔到床上后又继续解刚刚没解完的衣扣。
苏莞怔住。
他这是要……换衣服?
发愣之际,傅维珩已经解开所有的衣扣,旁若无人般的脱了下来。镜头从侧面照过去,苏莞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腹部上那线条流畅的人鱼线和几块若隐若现的腹肌。
面色一红,她盯着那十足的男色许久,竟完全没有挂断的打算。
“好看么?”某人忽然侧目看了过来。
苏莞不禁咽了咽唾沫,下意识的点了下头:“挺好……”
某人抓起那件黑色的毛衣,卷在手里却没有打算穿上,反而上前一步,堂而皇之的将自己赤条条的身子对准了镜头,微微俯下身,嘴角微扬:“想不想摸摸?”
那低沉清慢的嗓音带着几许魅惑人心的魔力,沉缓又暗哑地向她发出诚挚地邀请——来摸摸我吧。
苏莞“轰”的一下,瞬间羞赧的就像老秦同志刚刚从锅里捞出的对虾,烧的面红耳赤。
她忙垂下眼眸,将镜头移向别的地方,欲盖弥彰:“我……我先挂了。”
话落,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戳中了那红圈结束了通话。
傅维珩看着突然被挂断的视频,面上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嗯,还是经不起撩。
——
去饭店的路上,傅老爷子破天荒的主动开口提出和傅维珩同去。
穆清和傅亦远均是了然老爷子是别有用心,便抱着叶帆乘了叶胤桓的车同他们一家先行一步。
宾利V8上,是管家Vincent开的车。
傅维珩淡然自若的坐在后座,侧头看了眼此刻正闭着眼不怒而威的老爷子,心里从始至终都有个底数。
傅老爷子一直以来都是傅家最有权威的人,许是年轻时当过十多年的兵,那正气凛然,肃穆庄严的气势,哪怕此刻他是年逾花甲,都改变不了傅维珩从小便对他油然而生的敬重和仰慕,所以对于老爷子有时一意孤行的想法,他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车内不知静默了多久,耳边充斥着的,是一成不变通透有力的风声。
就在傅维珩以为这场哑剧会持续到饭店时,傅铨忽然开了口,沧桑略哑的嗓音透着几丝不明的意味:“那姑娘也是延川人?”
傅维珩自然明白他提的是谁,舔了舔干燥的唇,他有些莫名的紧张:“是延川人,不过家在沂市。”
傅铨睁开眼,放眼望向窗外的街景,又问:“听说是江家的孩子?”
傅维珩一怔,倒是有些意外,老爷子竟这么快就知晓了苏莞的身世,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老实答:“是。”
“嗯。”傅铨拖了个长音,视线从窗外转到傅维珩正襟危坐的面上,“什么时候结婚?”
傅维珩又是一愣,倏然觉得老爷子此刻完全不同平时的雷厉风行,布满皱纹的脸上,似乎噙着几许意味深长的笑意。不过意外归意外,老爷子的首肯毕竟是他最想要的,一颗心瞬时尘埃落定,他笑了笑:“还得看她。”
“小珩,我不管她是哪家人……”傅铨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嫁到傅家,就是傅家人了,你可要好好待她,别让人受了委屈。”
“爷爷。”傅维珩点头,那双眼透着分明的坚定和坦然,他说,“我会。”
、
除夕夜,吃过年夜饭,家家户户都围在电视前看春晚。
苏莞一向对这类晚会节目没有很大的兴趣,在客厅坐了一阵后便回房看书。
晚上十点,距离正月初一还有两个小时,苏莞没有守岁的习惯,靠在床上看了一小时的书忽觉得有些倦了,起身去洗了把脸后回来落了灯准备睡觉。
入睡前,她正打算给傅维珩发条微信,界面就忽然弹出一条来自ID江的消息,并未有其他,很笼统的四个字——除夕快乐。
出于礼貌,苏莞也回复了一条——除夕快乐。
那头却是又回了两个字:在家?
苏莞不疑有他,便敲了个“嗯”回过去,那头也再无消息了。
退出界面,她还是按原来想的那般,给傅维珩发了条消息——Neil,过年好。
然而,发完消息刚锁上屏,傅维珩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在做什么?”一如既往的开场白。
苏莞忍不住笑了笑:“在想你。”
某人明显的被取悦到,低沉的嗓音都扬了一个调:“嗯,我也是。”
窗外是噼里啪啦持续不断的烟花鞭炮声,苏莞拉开窗帘,坐在床头放眼望去:“Neil,过年好。”
同一片天空下,傅维珩握着杯鲜红的葡萄酒,一饮而下,柔声道:“过年好,我的莞莞。”
正月,一家人商量过初二当天去山上的连音寺祈福,所以,过年第一天,全家都是毫无意外的在家里耗过。
初二,为了赶上寺里中午的斋饭,苏玥起的很早,并且一间房一间房的叫醒了所有人。
然而,就在秦沐顶着满头怨念梳洗完毕去厨房啃早餐之际,家里的门铃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秦沐咬了口面包,看了眼均在房间内尚未出来的爹妈和苏莞,又看了眼面前正玩手机吃早饭毫无起身之意的秦俨,满腔幽怨的起身去开门,嘴里碎碎念着:“这么早会是谁啊……”
似乎因为长久没人来开门,门铃又锲而不舍的响了一阵,秦沐叼着面包跑过去:“来了来了。”
开了门,在看清门外之人后,秦沐一惊。
这个很漂亮的中年女人,哪怕是隔了六七年没见,她眉眼之间的疏淡清透秦沐也是熟悉至极的。
因为那张脸,同苏莞,如出一辙。
江蕴愣了愣,好半天才认出面前的女孩:“是沐沐?”
秦沐取下嘴里的面包,礼貌的颔首:“舅妈……”
江蕴笑:“这么多年不见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秦俨大概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此时已经走到秦沐的身后,抬眸看见外头的女人后,心上也是免不了一阵意外。
半晌,他抬手把秦沐拉到一边,取出一双拖鞋,淡淡说了句:“进来坐吧。”
江蕴道了声谢,拎着手里大大小小的礼物袋换鞋进屋。
苏玥在房内倒是没察觉什么异样,风风火火的提着条围巾边往客厅走边说:“秦沐,我这围巾放你书包里,我怕待会上山的时候你爸会冷……”
话说到最后已经差不多没了声,苏玥捏着手里的围巾,盯着面前一身名贵的女人,怔住了脚步。
江蕴就站在沙发边,看见苏玥后,莞尔:“玥玥。”
客厅里的气氛忽然变得诡异至极,秦沐站在玄关许久,随后默默地走到秦俨旁边扯了扯他的衣袖,秦俨偏头看来,就见秦沐张嘴无声的对他说着:“哥,怎么办?”
秦俨见怪不怪地拍了下她的脑袋,无声的张嘴道:“呆着别说话。”而后转身进了厨房。
苏玥怔忪半晌,走过去把围巾塞到秦沐手里低声跟她交代了句:“去收拾东西。”随后走过去让江蕴在沙发上坐下,“坐吧。”
秦沐看着突然被塞进手里的围巾,瞧了眼沙发上这位不速之客,蹙眉往房间走去。
“来看莞莞?”苏玥依旧是抿着笑,对于这个曾经的嫂子,她已经是无感,不排斥但也没有绝对的欢迎。
当初狠心弃家而去,换作是任何一个人都是无法接受,更何况那时苏莞只有三岁。哥哥苏景升去世后,她怨过江蕴,如果不是她的狠心,哥哥也不会去得那么早。而生为人母,离婚十多年江蕴也从未来看过自己的亲生女儿。
到后来,也许是良心不安,江蕴开始联系她,向她了解一些苏莞的近况,有时还会寄来一些贵重的补品和礼物,到最后又不定时的往她卡里汇上几笔钱款。对于这些钱,苏玥一分没动,特地申请了一张银行卡一分不差的替苏莞存着,几年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金额,便打算等将来有一天苏莞出嫁时给她置办些嫁妆。
而对于早已嫁作他人的江蕴所做的这些事,苏玥有些无法理解。但理不过亲,终究是嫡亲的母女,她也是断然不能阻止两人见面的。
江蕴把搁置在地上的礼物袋放到茶几上,微微笑了笑:“刚好来沂市办点事,就顺便来拜个年,这些东西,就算是新年礼物。”
苏玥看着上头大大小小的各种名牌,抿唇一笑,却没有接过:“客气了。”
秦俨端着杯温水放到苏玥面前,随后一声不吭的回了房。
对于这个舅妈,秦俨不太喜欢,他长了苏莞六岁,自懂事以来他每年暑假都会随他妈去延川,他也算是从小看着苏莞到大。也许是那时候年纪小,不太明白大人们的情情爱爱,只觉得那个抛弃自己女儿的舅妈冷血狠心。
十六岁,正值青春,本该是个任性叛逆的年纪,苏莞却依旧是乖顺安静,百般听话。偏就苏莞这样温顺的性子,莫名的就让秦俨心疼。
到底她的心里,藏了多少的心事和秘密?
以至于后来,为了让她开朗一些,秦俨总是会时不时的就带着她四处窜玩,虽然这个性子乖巧的表妹有一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但他对她也总是偏护的。
所以,从以前到现在,秦俨从未开口叫过江蕴一声“舅妈”。
……
几步往里头走,秦俨正打算打开房门,就见隔壁房门突然被拉开苏莞大步从里头出来,面色森冷的走到江蕴面前,凌厉的语气毫无保留的下了逐客令——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