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战舰
丁怀仁耗尽了力气,扑通坐地,手一摸竟摸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坐在尸堆中心中颇为苦涩,他是弹尽粮绝了,可敌兵也强不到哪里去,两军在这人迹罕至的密林中多日厮杀,伤亡殆尽,环顾左右丁怀仁却嘿嘿的笑了起来,这一阵又胜了。
不多时,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一个个明军残兵提着刀,拄着枪在尸堆中翻找,四百余人连日激战后,便只剩下不足百人,克里米亚人则付出了两倍伤亡,仍无法将这股明军赶出这片密林,遥望数百步外仓皇逃窜的敌兵,丁怀仁畅快的大笑起来。
连日激战后,两军都战至山穷水尽,凶残的克里米亚人终于吃不住劲了,数百残兵脱离战场仓惶逃窜,不知所踪。同样筋疲力尽的明军顺势占领了空无一人的防线,取得了一场惨胜,张,丁两人率部死守在残破的防线上,进不得,退不得,如同这样的阵地还有许多。
南线大战十余日后陷入漫长的胶着,僵持阶段,旷日持久的僵持。
随着天气转冷,双方越发无力发动大规模的攻势,随着后续援军大举来援,明军堪堪守住了防线。此时,强弩之末的东欧联军也要求后方的俄国人增援,双方都在舔舐伤口,积蓄力量,酝酿着大规模的增兵,乌拉尔山南线战事隐有升级的迹象。
十月中,乌拉尔河中段。
乌拉尔河与乌拉尔山南端相连,横在明军防线的南侧,便是一条阻断东欧人进攻的天然屏障,这条大河直通里海,沿途横跨整个北突厥哈萨克汗国境内,而现如今的哈萨克汗国确是群龙无首,纷争四起的混乱状态,暂且无力阻挡东欧人撒了欢的马蹄。
半月激战,东欧联军无力击破明军在乌拉山南端的防线,自然便调遣大量轻骑南下进入哈萨克汗国境内,数万轻骑以哥萨克人为主,十月中突然闯入哈萨克草原,烧杀掳掠,群龙无首的北突厥人一溃千里,富饶的哈萨克大草原在哥萨克轻骑的肆虐下,宛如人间地狱。
贝加尔湖畔,瀚海城外,忠武水寨。
数万敌骑闯入一片平坦的哈萨克草原,距贝加尔湖不过千里,矗立在贝加尔湖边上的瀚海城,便处于哥萨克骑兵的攻击范围内,这场南线决战越打越大了,这是无法避免的。瀚海城便是明军在南线的神经中枢,指挥重心也是兵马粮草集结地,不容有失。
日出东方,红胜火,清晨的忠武水寨中异常喧嚣。
水寨中数百船工赤膊上阵,在号工声嘶力竭的嘶吼声中,用人力缓缓将一条重达五六百吨的战舰推入湖中,吱呀,那沉重的战舰似乎随时都会翻到,让水寨中瞩目的明军将士手心里都捏着把汗。卢象升命人在贝加尔湖畔就地打造战舰,这便是即将下水的第三艘主力内河战舰。
号工的嘶吼声在清晨的水寨中回荡:“咳呀呀嘿嘿!”
“咳呀呀嘿嘿!”
“清风吹来凉悠悠!”
“有钱人在家中坐!”
“那知穷人忧和愁!”
“推船人本是苦中苦!”
“风里雨里走走码头!”
号工悲凉的嘶吼声中,伴随着木料摩擦的刺耳噪音,一艘船底扁平两头翘起的威武战舰轰然入水,溅起了漫天的水花,那威武战舰在水中大幅度倾斜,几欲倾覆却终究还是顽强的打了个滚,露出侧弦黑洞洞的炮门,欢呼声四起,忠武水寨中陷入一片欢腾。
“万胜,万胜!”
喧嚣声冲天而起,卢象升身侧一个年轻的参谋官,却脸色铁青。
“有钱人在家中坐,那知穷人忧与愁,放肆!”
“大人,我去拿人!”
那参谋官对船工喊的号子十分不满,气势汹汹便要去拿人。
卢象升却不以为意道:“罢了,船工号子,不必当真。”
头也不回,卢象升便厉声道:“汗王瞧过了,见过了,以为如何!”
一侧哈萨克北突厥之主江格尔汗早已面无人色,大大的吃了一惊,瞧着那水寨中高大威武的战舰竟两股战栗,不能自制。一个北突厥汗王何曾见过五六百吨重的内河战舰,瞧着那一个个黑洞洞炮门,便如同瞧见了一张张血盆大口,险些吓的魂都丢了。
江格尔汗,此时方知明军的全盘战略,明军,竟然在贝加尔湖的水寨中偷偷造船。如这般威武雄壮的战舰已然造好了两艘,就藏在不远处的泊位上,那又粗又长的主炮,一门门侧弦炮已然完成列装,炮手正在勤加操练,这一艘战舰上头装了多少门大炮呐,数不过来。
只看此处水寨中戒备森严,闲人免进,便知这是明国人蓄谋已久的。
卢象升知他不肯轻易就犯,一声冷哼便下令战舰试炮。
身侧亲兵便跑向旗杆升起大红灯笼,一枚响箭直上云霄,片刻后两艘明军最新型的内河战舰便缓缓驶离泊位,几十条船桨上下翻飞,那威武战舰竟在几十里宽的水寨里穿梭自如,建造这样机动性极强的快速战舰,大明军工的技术已然十分成熟。
这大明军工的最新产品,仍是融合了东西方造船技术的大成。
远远瞧着那威武战舰两头翘起,前后各装备了一门大口径主炮,看上去便像是个元宝,所以叫做元宝船。这样的设计也是考虑到内河作战的特殊需求,内河航道狭窄战舰转向不便,于是便有了这样两头翘起的设计,在河道上不需要转向便可进退自如,并且它还是大明特色的平底船。
吱呀!
两条战舰一前一后飞掠至靶场,便将船身一横露出上下三排黑洞洞炮门,二十多门侧舷炮一阵火光闪现,吞云吐雾,地动山摇,岸上的一面山坡上便是草木横飞,顽石崩裂,新式战舰连主炮在内,满载装备四十六门舰炮,那火力自是十分强悍。<span style='display:none'>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span>
一轮舰炮齐射后,水寨内听不到任何杂音,便只有舰炮发射时的轰鸣声,震的人肝胆欲裂。卢象升早往耳朵里塞了两团棉花,微一侧身,瞧着那江格尔汗苍白的脸色,颤抖的手脚心中傲然,又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