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气放晴,虽然不下雪了,但是寒风萧瑟。
沈崇元派人送来一些护目的雪镜,因为外面有了阳光,若是长时间在雪地里行走,容易刺伤眼睛,而且眼睛被伤了之后严重的会造成失明。
这便是俗称的雪盲。
梁木樨曾经失明过,深知失明的可怕,因为严格要求大家全部都要戴上雪镜,千万要保护好眼睛。
这个时节江南早已经是花红柳绿的盛春之景,而凤榆关外还依旧是一片冰雪萧索。他们吃过了早饭之后便出发了,梁木樨和莫凡瑶还是坐着他们的马车。
沈崇元看到他们坐着马车,皱了皱眉头,到底没有说什么。心头却道:这两个女孩子到底是娇娇女,受不得苦。
他心中刚有了这个念头,便听见叶天星拱手施礼:“福宁公主幼时中过剧毒,后来被人误伤诱发了身体的积毒,运不得功,体弱比不得常人,所以只能坐车。耽误了队伍行进,还请将军多担待。”
“啊……”沈崇元实在没有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脱口道,“这么说来……”
叶天星点点头,“公主本该在大承的梅溪书院休养,但是听闻熠王出事却几度昏厥,非要前来寻找。南皇后心疼公主,这才挑了大承最好的一辆马车,由四匹神骏异常的马拉着。公主一路披星戴月地赶过来,在路上吃了不少苦……”
沈崇元点点头:“公主高义!”他叹了一声,“当年我听说牧阳是因为她中的毒,当时还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为了一个女子……想不到不光是牧阳对公主用情深厚,公主对牧阳也是记挂得很啊!”
叶天星笑了笑:“很令人羡慕的感情是不是?”
沈崇元摇了摇头:“少年人啊……”
“可谁不是从少年走过来的?”
沈崇元诧异地看了一眼身边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老气横秋的,说得好像他自己有多大似的。
一行人往回风谷出发,路上行走得很是艰难,主要是积雪太深,虽然昨天沈将军也带着人出来找了,但是走的并不是回风谷这条路线。
这些天这里人迹罕至,积雪又深厚了不少,行走起来十分艰难。
好在沈崇元知道了梁木樨身体不好,十分体谅,尽管队伍前进的速度很慢,士兵们还不时地要帮着推马车,清道路,他们还是都没有怨言。
梁木樨坐在车上苦笑:“到底是吃人的最短呢!”
莫凡瑶道:“要不我下去骑马吧?”
“就算你下去了,我们到底还是要带着马车,要不然中午吃什么?”
那倒是。
他们的马车之所以重,是因为带了好多食材和炊具、木柴。
没错,梁木樨既然来了,就会负责这些出来寻找的将士们的饮食。好在他们这次出来的人不多,只有百来人的小队,加上龙灵卫的人和他们自己,才不到二百人。
淡然还有真金和白银两条狗,以及盘旋在天空的两只金鹰。
往常沈崇元出去寻找从来都没有带过金鹰,当梁木樨问他原因的时候,他说:“……它们不听我的。”
竟然是这样。
也是,金鹰实则上很荀傲,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它们之所以听叶天星和梁木樨的,是因为周牧阳不在,而叶天星和梁木樨竟然跟它们接触。要不然休想驱使得动它们。
中午时分,一行人已经到了回风谷。
回风谷是凤榆关往关外去的一条山谷,也不是去关外的必经之道,但是是一条捷径。
回风谷因谷中回风呼啸而得名,与鸣雪关的得名原因差不多。整个山谷呈葫芦形,谷口很小,两侧都是高耸的山崖,这个上面终年覆盖着积雪,悬崖陡壁,是绝对藏不了人的,要出事,也不可能在谷口出事。
时候不早了,梁木樨建议生火架锅,先煮饭吃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找。
沈崇元再次皱眉,心道就不该带这个公主来,一点苦都吃不得。
不过将士们却很高兴,走了这么半天的路了,他们早就饿了。于是大家一起动手,很快,梁木樨从马车底座下面拿出了锅,煮了几大锅羊杂汤。昨天的羊肉没有了,羊杂和羊血却还有不少,梁木樨都把它们屯了起来,留作这几天的伙食。
等到一人端了一碗羊杂汤,将干巴巴的囊饼泡的软乎乎的,一个个吃得满头大汗的时候,便人人自惦记着梁木樨的好了。
沈将军原本还嫌梁木樨娇气,此时连喝了两大碗羊杂汤,又泡了一块馕饼吃,心中那点抱怨早就烟消云散了。
他甚至问:“丫头,你在这汤里面放了什么?这么好吃?”
“番椒!”
这个番椒原本中原地区是没有的,还是他从陈大富哪里得到的种子,后来在墨梅斋种了一片,结出来的辣子味道香浓呛辣,用来调味十分好。
果然包括叶天星、周牧阳在内的很多人都爱吃。这次来凤榆关,同样也很多人爱吃。
“味道不错!回去能不能分我一点?”
梁木樨点点头:“其实很多牧民家里都种了,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个可以吃,您要是喜欢,可以回去跟他们收,收完了我帮您熬成辣酱,没有菜的时候摸在馕饼上吃,或者夹在馕饼里做馅都很好,很开胃。”
“确实开胃!”他转头吩咐自己的近侍,让回去找人去收购一些辣子,拿来交给梁木樨熬辣椒酱。梁木樨便让顺便多收一些,她也需要。
至于以后,军中很多人都爱上了辣酱,变成了军中一酱难求的景况,这自然又是后话了。
吃了饭之后,大家都帮着收拾餐具,归置放好,然后大家继续向回风谷里前进。
两只金鹰在头顶翱翔,而真金也下了马车,跑动在队伍前面。莺时和鸣蜩在车里陪着梁木樨,白银也在车里,它腿受了伤还没有好。莫凡瑶却在车里待不住,出去骑了马跟在叶天星身侧。
叶天星今天也骑了马出来的,逍遥子却并没有出来,实际上梁木樨怀疑逍遥子来这里另有目的,这个时候很可能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