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伯知道了刑部崔尚书的孙子还活着,哪里肯依,跪在了御书房大声哭诉,怒斥刑部尚书包庇孙子,罔顾国法,欺君罔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皇帝即刻让人招了刑部尚书来,那刑部尚书也是个老奸巨猾的,一进门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也跟着哭起来:“皇上,老臣心里苦啊!老臣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已经问斩了,现在西平伯居然还不肯罢休,还要将死人挖出来再计较一遍!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哭得泣不成声,如丧考妣。
皇帝问道:“崔卿,你先别哭了,西平伯说他已经抓到了你的孙子,你的孙子尚在人世,你哭什么呀?”
“什么?”崔尚书顿时跳起来,气得满脸通红,胡子都在抖:“这不可能!老臣的孙子从入殓到入土,都是老臣亲自经手的,绝不会有假!若是西平伯说看见了老臣的孙子,那埋在墓里面的又是谁?”
西平伯冷笑了一声:“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崔尚书还在打官腔:“西平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西平伯忍无可忍,嗷的一声就扑了上去,一把将崔尚书推到了地上。辛苦此时两人都是跪着的,要不然崔尚书这老胳膊老腿的,非要摔出个好歹来。
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西平伯不依不饶,但是他个子矮小,不及崔尚书高大。崔尚书虽然已经老迈,但是西平伯常年沉浸在声色里,身体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崔尚书在经过短暂的眩晕之后,很快就爬了起来,压制住西平伯。
西平伯打不过他,就像个娘们儿一样又抓又挠,抽冷子将崔尚书脸上挠出了一道一道的血印子。
站在皇帝身边的内侍在祁东海的授意下急忙快步上前,将两个人拉开了。
皇帝的声音发寒:“御前大闹,成何体统!”
“微臣失宜,罪该万死!”两人齐声请罪。
皇帝又问:“西平伯,你说看见了崔卿的孙子,可有证据?”
西平伯立刻道:“回禀皇上,微臣不但看见了,还将这个人抓获了,现在微臣就将他押上来,是与不是,一对质就清楚了!”
崔尚书毫不畏惧:“西平伯,皇上英明睿智,你以为随便找个人来冒充是我的孙子,皇上就会被你蒙骗了?”崔尚书说得理直气壮、中气十足,其实他心中一点儿底也没有,他自己的孙子是什么德行,他自然再清楚不过,万一要是真的落到了西平伯手里,不知道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只希望这小子机灵一点儿吧!
然而崔尚书这次注定要失望了,当他的孙子被带上来的时候是蒙着头的。
谁都没有说话,屋子里落针可闻,蒙着头的人被推得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又是愤怒又是恐惧地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不是说带我来见我祖父吗?我祖父呢?怎么不在这里?”
崔尚书脸上神色未变,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立刻低眉敛目地向皇帝道:“陛下,这不是微臣孙子的声音!定然是西平伯最近想在小凤山买宅子,随便找了个人来冒名顶替,想要讹老臣一笔!”
那蒙着头的男人听到这个声音却惊喜道:“祖父,真的是你吗祖父?”
崔尚书神色一点都没有变化,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收紧。
这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动作,但是还是没有逃脱皇帝的眼睛,皇帝忽然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就觉得好像是在看一场大戏一样,太精彩了。京城里好些年没有这个多勾心斗角的好玩事儿了。
崔尚书冷笑:“皇上英明神武,你以为会被你这种花样给蒙骗吗?西平伯,你的花样太不入流了,想要设计陷害我,也要找个最恰当的理由啊!我看你才是真正的欺君罔上!”
皇帝问道:“西平伯,你有什么话说?”
西平伯道:“微臣肯请皇上让老臣打开这个布袋!是与不是,一看便知!”
马上有人打开了套在男人头上的黑袋子,露出了他的真面目。这次西平伯为了能够在朝堂上将崔尚书一军,强忍着拷打的时候都没让打脸。
所以这个男人虽然身上伤得很重,脸上倒是一丝伤痕也没有,那一张脸竟然像极了崔尚书年轻的时候。
皇帝喝问道:“崔卿,你还有何话要说?!”
崔尚书拒不承认这个就是他孙子:“皇上,世上想象的人有很多,不能因为西平伯找了个像老臣的人,陛下就判老臣的罪啊!老臣的孙子确实已死,这个人老陈不认得!”
皇帝倒像是很感兴趣一样:“哦?既然你不认得,那么他这么像你怎么一口就咬定了他不是你孙子?”
崔尚书连一秒也没有犹豫:“因为老臣的孙子死了啊!老臣亲手入的殓!陛下若是不信,老臣可以带着仵作去开棺验尸!”
这个时候验尸哈有什么用?尸体早就面目全非了!
到了这时候,就连皇帝也有点失去耐心了,向地上跪的那个男人道:“你叫什么名字?可认得这个人?”
此时崔尚书的孙子已经完全醒悟过来了,崔尚书这是想保住崔家和自己啊!所以就算他真的是崔尚书的孙子,现在也只能配合崔尚书,说西平伯诬陷:“回禀皇上,小人姓王,名叫王平,并不认识这个人!都是西平伯找到小人说会给小人一大笔钱,让小人去扮朝堂上一个大官的孙子,小人就来了!皇上,小人也不知道西平伯要小人扮的是个死人啊!小人冤枉!求皇上做主!”
“好!”皇帝突然冷笑起来,“既然这个人不是崔卿的孙子,那朕就赐死他吧!”
“啊,皇上!皇上!你不能这样草菅人命啊!”那人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皇帝不理他,直接向着旁边的祁东海道:“去备毒酒!”
祁东海走到那人身边道:“皇上怜惜你!给你毒酒,你放心吧,一忽儿就毙命了,没有痛苦的!”
那人顿时慌了神,吓得冷汗都出来了,浑身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三两下爬到崔尚书身边,一把抓住他官袍:“祖父,祖父,你救救我!,你不能不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