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还没有看清来的是谁,直到那阵熟悉的狗叫声传来,梁木樨忽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她的手指忍不住地颤抖,手心里都是**的汗。
一直牵着她小手的南浔不由紧了紧手指,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别怕,陛下会发兵来救我们的!”
南浔一直都从容淡定,原本她根本不担心落入敌手,她坚信不管在什么情况下皇帝都会来救她。
在这个世上,有一个可以如此信任的人,真好!她原本也有那样一个人,信他,爱他,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会无所畏惧地勇往直前,因为她知道,他一直就站在身后。然而前世的那场大火,吞噬了她所有的信任,辜负了她的一往情深,让她再也无法那样无条件的去相信别人。
遇到困境,总是想办法自己突围,再大的困难都要靠自己。
梁木樨心头有些发酸,不过此刻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她的长剑无声出鞘,直刺向陈默的后背。
夏王似有警觉,猛地一错身,一掌罩着她的头顶劈下。梁木樨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脚步一错,归雪剑带起一片寒光,人已经到了夏王身后。
“好功夫!”陈默目光一寒,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身法,将来不知道会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偏偏刚才南浔已经答应收她为弟子了,若是她有这样的功夫,再得了南浔的真传,如果能为己用倒也罢了,偏偏还在敌对的阵营,这样的孩子怎么还能留在世上?不如趁早将她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夏王出掌如风,再也不留半点情面。
别看梁木樨一路逃亡,一直有惊无险,应对自如,但是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她被迫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连一招完整的剑招都施展不出来。
不过也就是这么一会儿,骐骥和骕骦已经到了近前,阿泽卡和塔娜一人一条鞭子,横扫四方。
夏王一族原本就长于马背、骁勇善战,原本也不会这么不堪,让阿泽卡和塔娜两个人冲进来如入无人之境,但是此刻他们没有接到进攻的命令,而且刚刚大金帐那边燃放着礼花,说明已经得手了。他们欢喜之余看见两人飞奔而来,还以为是自己人来报信了,谁知这两个人竟然横冲直撞杀进了他们的阵营之中,导致他们阵脚大乱,人仰马翻。
待反应过来要还击的时候,已经被他们冲了进去。
夏王的将领们高声喊道:“列阵!让他们有来无回!”队列重新排布起来。
此时,阿泽卡已经冲到了梁木樨的不远处,高声叫道:“木樨,上马!”长鞭子猛甩过来,向梁木樨腰间卷去,谁知鞭头一顿就落在了陈默手里。
阿泽卡大叫不妙,赶紧松手,才没有被拽下马来。
梁木樨得此空档终于喘匀了一口气,就地一滚便出了陈默的封锁圈。
南浔看她一头汗,关切地递了个帕子给她:“你还好吧?”
“我没事,谢谢娘娘!”梁木樨顺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我的朋友来了,我们可以突围了!”
南浔不知道这对少男少女是什么人,但是看他们冲进来的势头很猛,心里刚燃起一点希望,却又在对方的攻势下消弭于无形。双拳难敌四手,即便他们能够以一当十也架不住对方人多。不过须臾功夫,他们又陷入了重围,夏王的士兵就像涨潮的海水一样淹没过来。
若是想要突围,还得等风铃带着队伍来。
此时她并不知道,在包围圈的外围,百十条巨型獒犬发动了攻击,这些獒犬都是能够生撕饿狼的,每一只都壮如牛犊,咆哮着向夏兵的阵列中扑过去,仿佛狮子扑食。
夏兵虽然凶悍,却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竟然就这样被杀得丢盔弃甲。
而不远处的城墙之外,也是喊杀声一片,为首的白衣女子远远望见驿馆的大火心急如焚,利剑所过之处,再无生还之人。他们一路破城门而入,势如破竹,悍勇不可阻挡。
大承的五千精锐终于赶到。
这一夜,漠北王城烽烟四起。
一个时辰之后,呼延部族的十员大将终于带兵将城外各部族蠢蠢欲动的势力全部切断,将王城团团围住,抢夺下了四大城门的戍卫权,夏王终于成了瓮中之鳖。
由于讯息的中断,夏王此时还没有得到被围困的消息,他还在兴味盎然地观看着四大城门燃放的烟花,璀璨的花朵次第在黑暗的天幕上绽放,将今夜的漠北王城映照成了不夜天,跟大金帐遥相呼应。
这是手下大将们得手的讯号,夏王一副乾坤在握的志得意满,转头看着不远处南浔绝美的脸庞:“阿浔,今夜就让你见证一个奇迹!我们……”
“报——”他话没说完,只见整齐的队列瞬间如潮水般分开,一名斥候快马飞奔而来,没待马站稳,“噗通”一下滚落马下,急声道:“王,西城门失守,凌将军的五万兵马全军覆没!”
梁木樨这才注意到这名斥候浑身是血,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激战逃出来的。
“你说什么!”陈默怒吼了一声,“唰”的一声将自己的长剑掷了出去,一下子刺在了那斥候的心窝里,怒斥,“妖言惑众!万死不足以赎其罪!”
尽管这样,他还是立刻警觉起来,几步上前拔出了剑,猛然向南浔扑过去。
梁木樨浑身的寒毛都炸起来,想也不想就挥剑去挡。黑暗中,两剑相撞迸射出耀眼的火花,随即女孩子手中的剑被振飞出去,而她整个人也连退了十余步,跌坐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吐不止。
“木樨!”
“木樨——”
阿泽卡和塔娜同时抢攻过来,而夏王陈默的剑已经架在了南浔皇后的脖子上,南浔手中的劲弩被他一把夺过,抛在了地上。他一手将南浔禁锢在怀里,剑抵在她的咽喉上,露出一个俾睨苍生的傲然笑容来:“阿浔,看来我们要同生共死了!”
南浔冷声道:“事到如今,你还要作垂死挣扎吗?”
陈默哈哈笑:“不,我只想跟你一起死!”他深情款款道,“阿浔,我这一辈子当过人人景仰的将军,也做过令人闻风丧胆的枭雄,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可是唯独你对我不屑一顾!阿浔……”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你是我这一世求而不得的人,生不能同衾,至少,我们还能够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