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阳笑了笑:“这个主意好啊,不知道我们值多少粮草呢?”
蓝格家的将领闻言嘴角抽了抽,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轻松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愣了一下才道:“我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
“我们知道啊。”周牧阳微微笑,甚至顽皮地伸手指在梁木樨柔软的掌心里挠了挠,“那又怎样呢?”
是啊,那又怎样呢?
就算西戎要扣押他们,也不至于让他们哭爹喊娘吧?
周牧阳摆摆手:“既然如此,那么好酒好菜地送过来吧,我们要是饿瘦了,可能就不值那么多粮草了,你们想必也是知道的,我是楚宇的熠王,我们朝中还有太子,还有端王,楚宇多我一个王爷不多,少了我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损失。至于福宁公主……”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梁木樨:“……那就更是如此了,她甚至都不是大承的正式公主,不过是因为皇后的宠爱赏了个封号,实际上连封地都没有……唉,也实在是可怜……”
哪里可怜了?
蓝格家的将领脑子忽然有点转不过弯来,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可怜了?这些读书人脑子都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多弯弯绕绕?还是不要跟他们讲话的好,什么事情都来打一场,胜的一方说了算,那是最好的。
周牧阳此时不知道他的想法,如果知道,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他打一架,然后胜的一方说了算。
不过这位蓝格家的将领虽然脑子没有周牧阳那么好使,却也知道言多必失,所以在他面前一言不发。
周牧阳又看了他一眼:“好了,没有什么事我们回去了,记得多帮我们送点饭菜来!”
说罢,转身便走。而那位福宁公主,自始至终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说一句话。
这都是什么事?还要让他们送饭菜来?他们到底是囚犯爱是祖宗?!
蓝格家的将领呸了一声,现在西戎虽然不至于像突厥的那群人那样,看见什么都只想到能吃不能吃,就算是死人,也是想着能够吃多久,但是却也有很多民众吃不上饭,忍饥挨饿。现在竟然要拿他们国家的米粮来养着这样一群人?
蛀虫!真的是蛀虫!
……
……
据此几十里外的一条街巷内,一个裹着斗篷、戴着兜帽的人经过。她走得很急,如同风雪卷过长街,不过裹紧的斗篷还是勾勒出了女子的身形。
一边走,这个女子的斗篷里一边掉落出一些包裹。
“咦,有包裹啊!”一个破衣烂衫、头发蓬乱的小乞丐快步上前,拿手里的竹杖拨弄了两下,发现那包裹里鼓鼓的,他立刻蹲下来,将包裹打开:“呀,是糕饼!”
糕饼?竟然有糕饼!
路边观望的一群小乞丐连忙抢上前去,迅速扑向路面上掉落的剩余的包裹,迅速打开。
“啊,虫子!怎么这么多虫子!”
包裹散落在地上,里面的黑色虫子密密麻麻,潮水一样涌出来,迅速向雪地上蔓延。有虫子爬上小乞丐的脚踝、手腕……不知道为什么,迅速消失隐没在皮肤里。
“咦,怎么不见了?”小乞丐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刚刚明明有虫子爬上了他的手腕,怎么眨眼之间消失了?
真是奇怪啊。
另一些小乞丐要么发现了糕饼,要么发现了烧鸡,要么发现了各色虫子……一时之间,街巷之内想起了无数声或惊喜、或惊恐的声音,而后便是惊叹、尖叫等等各种声音,当然更多的是夹杂在其内的咀嚼声,以及互相争执的声音。
片刻之后不论是吃了糕饼、烤鸡的小乞丐,还是那些被虫子爬进了皮肤的小乞丐都眼神呆滞起来,目光盯着前方,仿佛瞬间变成了人偶一样。
这些人偶同时向某一个方向走去,在那条路的尽头,有一座土墙宅院。
人偶乞丐们走到了院子前,进了院子,就突然停了下来。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好:“你做得不错,他们这次没有蛊术高手,这些被控制的傀儡应该足够对付他们了,好了,现在先带他们下去洗干净。”
“是,师父。您老人家……”
话没说完便被打断:“好了,你去吧,以后没什么事别来找我了!”
裹在斗篷里面的女子纤细的下巴动了动,似乎惊讶得不知道该如何闭上嘴巴。
那苍老的声音又道:“琅珠,你要是滥用蛊术,作恶世间,我们师徒的缘分就到这里尽了吧,我可不希望被人说我晚节不保,名声都毁在了徒弟手上。”
琅珠道:“可是师父,他们来者不善,他们想要毁了你的家园,他们才是让众生不得安宁的人。”
黑暗中苍老的声音陡然拔高:“他们做了什么了吗?他们什么都没有做,是你们用子虚乌有的罪名来构陷他们!难道还不许人反抗?”
琅珠道:“师父,等到他们做了就已经晚了。”
苍老的声音叹了一声:“稚子无辜,你不该利用这些孩子。”
琅珠想要再说些什么,泥巴院墙上那扇黑洞洞的门已经砰的一声关上。
风雪漫漫,孤影萧索……
……
驿站的饭桌上,热气氤氲,桌上的碳炉铜锅子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泡。
一双筷子伸向了锅里的羊血,夹起来,鲜嫩的羊血在筷子上晃了晃,低落几滴汤汁,落在锅边上,滋滋作响。
突然有另一双筷子敲在了那夹着羊血的手背上,筷子一抖,羊血再次落在了铜锅里,汤汁四溅。
“喂,你干什么!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逍遥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狠狠瞪着坐在对面的梁木樨。
小姑娘毫不示弱:“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也不怕这是人血!”
“胡说八道!这怎么会是人血!这是我亲眼看着杀的羊!是我亲自去等回来的血!小姑娘不懂就不要乱说!影响食欲!”
逍遥子呸了一声,又将筷子伸向了羊血:“去去去!不吃就不要捣乱!羊血老了就不好吃了!”
梁木樨这次没有敲他的手,而是道:“你别光顾着吃,现在我们这里你的功夫最高,至少你得告诉我们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啊!”
逍遥子咳嗽了一声:“嗯,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