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阳带着人穿行在皇宫里的时候就觉得四周一片空荡荡的,等到了元坤宫才终于明白了真相――宫里所有的宫女和内侍,全部成为了康王和周牧宇的人质。
周牧阳带着人在五十步之外停了下来,沉默地看着康王。康王也看着他。
周牧宇道:“刚才父皇已经下了旨意,禅位于我!周牧阳,你这时候带兵闯宫是什么意思?”
周牧阳眉眼染了笑意,仿佛有阳光在眼底散开。他问道:“既然父皇下旨禅位于你,你这番架势又是何意?”
周牧宇的声音有点大,似乎这样就能显得自己理直气壮、气势迫人了:“还不是因为你带兵进来了,我们只能在父皇这儿了,乱跑的话,万一被你杀了怎么办?”
周牧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周牧宇这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个理屈词穷只会发蛮撒泼的小孩子,而实际上在他面前,周牧宇也确实是个小孩子,他现在手上什么都没有,唯有这样胁迫。
“那么,圣旨呢?”
一直沉默的康王出声道:“明日大年初一,圣旨自然会在百官朝贺的时候念出来!这时候,你们妄想要毁掉圣旨!”
周牧阳嗤了一声:“叔祖真是说笑了,谁也没哟胆子敢毁掉圣旨,除非,你们根本就没有,想要将我们哄走了好伪造圣旨!”说罢他一笑,“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胡说!我们怎么没有圣旨?”康王瞪着他道。
“好,那就拿出来!”
康王也知道周牧阳今天若是看不到圣旨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向周牧宇让:“你去勤政殿取圣旨!”
周牧宇应声就往外面走,周牧阳出声拦住他:“慢着!”
“怎么,你不是要看圣旨么?”康王耷拉着的眼皮掀起来,眼中迸射出锐利的精光,利箭一样射向周牧阳。
周牧阳不以为意,说道:“皇兄,既是去取圣旨,我陪你去吧!”
康王心知自己这想让周牧宇脱身的法子行不通,便喝道:“周牧阳,你想干什么?你武功高强,难道想要乘机行凶刺杀未来的帝王吗?”
周牧阳冷笑:“我看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吧!我若是不跟着去,焉知周牧宇不会乘机逃跑呢!”
康王也是冷笑了一声,待要说什么,突然听到元坤宫的门嘎吱一声开了。一群侍卫簇拥着梁木樨从里面走出来。
康王冷笑的声音更大了:“好一个夫唱妇随啊,我楚宇的朝政什么时候轮到大承的一个妇人来插手了。”
梁木樨冲人群后面的周牧阳笑了笑,又对康王道:“你也说了是夫唱妇随了,我既然嫁到了楚宇,自然就是楚宇人了,有人要谋害我的夫君,要谋害我的父皇和母后,我自然不会袖手不管。”
顿了顿她不再看康王,而是看向众人道:“陛下口谕,速传六部尚书、左右二相,以及三品以上的文武大臣来勤政殿觐见,朕有要事宣布!”
要事宣布?
这是要传位了?皇帝要在重病之下传位了?皇帝醒了?能说话了?
这是梁木樨假传圣旨还是真的?
皇帝自中风以来,一直瘫卧在皇后的元坤宫,其他的妃嫔不得靠近。先是周牧辰的人守着,后来周牧辰摔断了腿,自身难保,又有康王派人守着,也是怕有人暗害了他,让他们落人口舌。
他们之所以放心让皇后照顾,实际上是因为皇后也有一个儿子。
人,只要有渴望就会有软肋,所谓无欲则刚便是这个道理。
所以他们都知道皇后不会为了给他们泼污水而对皇帝下手,那样就等于给了他们机会,一旦皇帝驾崩,周牧辰或者周牧宇任何一个君临天下了,那么周牧阳就再没有机会了,只会被当做乱臣贼子肆意追杀。
历史永远是胜利者书写的,成王败寇,是自古以来不变的真理。
梁木樨的话一出口,周牧阳便吩咐人去办了,陈思捷已经带着人去了。
虽然天色已经很晚了,虽然今日是除夕夜,但是相信很快那些大臣们就会出现在勤政殿的。
这些臣子们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朝堂上一有风吹草动,很快便能够知晓了。
此时不动手就再没有机会了,康王立刻一扬手:“放――”
箭字还没有出口,就听见门口一个声音:“皇叔,你要做什么?”
康王脸色一白,站在他身旁的一个侍卫原本弓已经拉得满月似的,此时被这声音一惊,手上顿时一松,嗖的一声,一支箭流星一般向靠坐在步辇上被人抬来的皇帝射去。
这一下惊变谁都没有料到,康王一下子抽出了那目瞪口呆,几乎吓得瘫软在地上的侍卫的腰刀,一下子砍在了那侍卫的脖子里。顿时,鲜血四溅。
周牧阳和周牧宇同时向前扑去,然而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根本就是鞭长莫及。而此时站得离皇帝最近的就是梁木樨,此时她正好站在门口。
而站在她边上的苏澜已经出手了,一剑斩在了那支飞来的箭矢上,然而他的箭太过锋利,一下子将箭斩断了,而箭头却仍然向前面飞去。
一道洁白的身影闪过,众人惊呼出声的时候,梁木樨已经挡在了皇帝身前。
她本可以推开皇帝,或者随便抓个小内侍来挡箭,但是因为皇帝靠在步辇上,不过那种方法都会导致他从步辇上翻下来。
她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让皇帝死了,那样周牧阳本来轻易就能到手的皇位就会因为她而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若是她因为挡箭失手杀了皇帝,那周牧阳还怎么能够光明正大的登上龙椅?
如果那样,倒还不如让这一箭射在皇帝胸口了,这样至少皇帝还不是死在她手上。
“木樨!”
“暖暖……”
数声惊呼想起,梁木樨软软地倒在了步辇前面。
叶天星抢先一步将她抱起来,快步往里面退去。
而周牧阳已经在众人的惊愕中抢占了先机,提剑往康王的侍卫身上刺去。
混战瞬间爆发,原本就准备的浸了火油的箭在火把上一沾就着了,侍卫们很快将之射向元坤宫被浇了火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