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二十七年的夏天。
今天是个好日子,整个皇城大街处处都透着喜庆,就算是骄阳如火,也抹不去街头巷上的一片笑意。
其实也没什么,今天是第一富商谢府,常氏夫人的生辰,那谢府的小厮可是说了的,生辰之后的三天,大办流水席,三日三夜不绝,届时他们这些平头的百姓,也能去沾沾光,尝尝一辈子都没吃过的美味佳肴,可不让人兴奋么!
谢府里面更是喜庆了,大红灯笼高高挂,红鞭炮不时就响起,听说谢家主,还特意去请了,皇城里面最好的戏班子来唱戏,不时有咿咿呀呀声响起,围墙都围不住,那些个平日里就好这口的布衣百姓,路过谢府定能被吸引了去,贴在墙边不能自拔,平白惹过路人廖笑。
正厅里面更是人声鼎沸,来府里送礼祝贺的人,络绎不绝,男人粗犷爽朗的的声音,以及女眷俏俏的娇笑不时交织,好不热闹!
一个女人的生辰,这样的排场,这样的架势,都能比肩皇家了,就算在男女地位不差太多的中元国,也不常见。
但常抒彤的身份,确实够得着这个份。
她背后的娘家,常氏一族,那叫一个权倾朝野,如今朝廷几近一半的官员,都是常氏核心人物,常罗元常大丞相的门生,就连当今德礼皇后常悦音,都是常罗元的女儿,常罗元的小女儿常抒彤,又嫁了个中元国第一富商谢正付,常抒彤可谓是金钱权势一把抓,你说够不够份,要不要巴结?
想要巴结的人多着呐!
虽说树大招风,木秀于林必将摧之,可是常氏根基稳固,门生遍布,手里又有谢正付,这个富可敌国的摇钱树,想要摧毁绝非朝夕之功。
但就算常氏再佯装温和,在皇家的眼里,也是一颗毒瘤,人人欲除之而后快,当今贤午皇帝唐成民更是头疼不已,日日夜夜,想的都是对付常罗元的计策。
贤午皇帝唐成民,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个傀儡皇帝,虽然有心朝政,但是无奈先皇给他留下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让常氏一家做大,让他这个皇帝,在朝堂上连说话,都得掂量掂量,着实让人恼怒。
这次大肆举办的席宴,皇家除了德礼皇后常悦音,这个主角儿的亲姐姐,再没有人前来祝贺。
听闻这次常抒彤的生辰操办的堪比皇家,那宫里头的人,能痛快么,在他们看来,这是挑衅,挑衅皇家的威严,如此何必来寻个不痛快,随意打发个宦臣来送点礼就是了。
这次母亲的生辰,安禾是必定到场的,她与母亲的恩恩怨怨,女儿家的那些心思,这些年早就掩埋在了心底,密不透风,连自己都恍若隔世,哪里还会死死纠缠。
她的身份毕竟是天之骄女,将来要继承诺大的谢家,成为家主,这些年,她在愤怒中平息,在孤寂中崛起,虽说不是脱胎换骨,但到底也看淡了一些事情。
一众人嬉嬉闹闹,就临近了傍晚,安禾并不是特别喜欢这样的场景,早早的,就在芳菲的陪伴下,退到自己的院子里,稍事休息。
就在安禾闭目小憩的时候,院子外,传来淅淅沥沥的碎步声,不多会儿,门被推开,安禾自凉亭躺椅上睁眼,来人是母亲身边的大嬷嬷,叫金玲。
金玲进来后就在院子里张望,看到这边凉亭里小憩的一主一仆,笑意吟吟的就凑了上来,说,“刚一会儿,夫人一直念叨着小姐,就吩咐我来寻您,找来找去,想着今日这样的杂闹,小姐恐怕不习惯,定是在自己院子里歇着呢,这不,果然找着了!”
安禾起身,表示敬意,金玲是母亲身边的大嬷嬷,她也不能太过怠慢。
“母亲寻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身为这样热闹排场的主角儿,还能分了心思惦念着她,也是难为。
不过说来,自己在安城一直很少回府,上一次与母亲见面,还是年节的时候,这大半年了,确实也很思念。
金玲脸上的笑就一直没停过,许是主子这样风光,她也高兴,“这夫人没与我细说,小姐去了就知晓,莫让夫人等得着急。”
穿过一道道围墙,行过一条条走廊,她离开这三年,整个谢府,也变了翻天的花样,占地不断的扩大,院讳不断的翻新修葺,到如今,自己的元安院离母亲的春华院,也隔了这些距离。
真真不枉了第一富商的名头。
进了春华院,华灯初上,母亲在里头等着她。
听闻到动静,谢母就急急的迎了上来,眉色间,尽是思念。
今日的谢母,当真风华无双,头上戴着累累的攒珠,琉璃五色,尽是奢华,身上穿着的衣裙,是如今金城最流行的样式,长及曳地,细腰更是不盈一握,让人移不开目光。
面上一双三角丹凤眼,两弯吟吟柳叶眉,身量苗条,体格高挑,粉面含春,朱唇轻启,虽然显得年轻样貌,但是身上又隐隐透露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不敢轻瞧了去。
谢母还未等待安禾开口问好,就先出了声,“好女儿,可算来了,今日正厅之中,人多耳杂,也没了时间好好与你说些体己话。”
话落,牵起安禾垂在身旁的莹莹玉手,放入自己掌中轻轻摩旎,又道,“你可真是狠心,离了府就不要我这个母亲了,这大半载,也不回来看看。”
安禾静静听着母亲的话,不动声色,也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今日一见母亲,虽然看起来风华无双,可是眼角又增加的细纹,如何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女儿现在不是回来了吗,母亲这么急着叫女儿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待母亲平复了心情,安禾细细出声。
闻言谢母嗔了一眼安禾,“你这丫头,没了急事就不能叫你来了?”
“不过确实有件事情。”谢母正了正神色,“安禾啊,你如今已然19岁了,别的人家,最迟也已经嫁了人,你是我的女儿,她们自然不能与你并论。可是,你也总得有个定数,不能拖到20岁还未嫁,成了老姑娘,平白让人在背后嚼舌根子呀!”
像是知道安禾会推脱,还未等她开口,谢母又抢着说,“今天啊,是我的生辰,这偌大的皇城贵子,俊少郎君,都被我邀请了来,晚上我安排了个活动,那些人都会一一上台表演,你届时只需要好好留意着,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就告诉母亲,母亲为你做主!”